顶点小说 > 玄幻小说 > 何处是安生 >第二百六十九章 再见佳人
    安生心悦诚服,暗想:“他所知不及我,阴谋诡计在此人面前却无所遁形!”任务到手,罗网将注意力从正道移向外道,如水银泄地般深入越浦里外各处,使出浑身解数收集情报,但除天阴门、地狱道两个显着目标,成果却极有限。照目前情况看来,空灵夜鬼这外道大会恐怕凑不足数,眼看开不成了。

    安生每日听取阿栾的汇报,渐能掌握城中动态,心中益发宁定,已非先前那般茫然失措。

    此外,他更命罗网追查某人的行踪,才知当日在养心院中遇到那个叫阿兰的少女,不但拥有出神入化的画技,还能按照他人口中描述,速写出连她自己都没见过的人,眉目形容便如真人般肖似。

    阿兰照着他的口述涂涂改改,勾线着彩,把肖像画了出来,诸女纷纷围观,无不赞叹。绮鸳皱眉道:“世上哪有这样的人?肯定是瞎掰!”

    安生好说歹说,她才勉强答应派人打探,要不多时,便有消息回报。

    “三、四……在六处,分别有人见过。”

    阿栾翻着姊妹们送回的蜡丸书信,沉吟道:“最后一次是三天前,就再也没人见过了。从路线推断,是向越浦而来没错,以他们形貌之特别,恐怕一到越浦便躲了起来,从此断了线索。”

    “他们?”

    “嗯。”

    阿栾道:“除了你寻的那人,据说还有一名高大魁梧、满身刺青的黝黑男子,两人结伴而行。我已派阿兰跑一趟,画回此人的肖像,最快今夜能够赶回来。”

    安生听她设想周到,满怀感激,脱口道:“多谢你啦,阿栾姑娘。”

    阿栾俏脸一红,气呼呼地甩过马尾,板着脸道:“谁……谁要你讨好了?我……我们—向都这样的,又……又不是为了你。哼!”

    把书信往他胸膛一甩,扭着又尖又翘的小屁股背转身,余威所及,自然又是那些吃吃窃笑的姊妹们倒楣,偌大的书斋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安生苦笑摇头,对阿萝道:“我们出去走走好了。”

    阿萝从来不会说不,两人一如往常,沉默地并肩而出。

    他本想去那几个地方瞧瞧,但最近镇子往来也要一天,以他现下的身份,恐怕没办法说走就走。想着想着,不觉来到内浦堤岸附近,触目皆是杨柳青青,水风宜人。

    凝目望向码头,既不见魏忠贤的老旧漕舫,更无华丽气派的映月巨舰踪影,他心中叹了口气,暗忖:“不知她……她们现在过得好么?”

    欲拂愁绪,转头对阿萝笑道:“你渴不渴?我们进去坐会儿罢。”

    带她走进堤边一家分茶食店。上回在五绝庄安生对她说过的话,弦子可一直牢牢记得。“你不是说……别在外面吃东西?”

    安生笑道:“不吃东西,喝杯茶而已。”

    正开口唤:“小二哥……”

    忽然一愕,微微举起的右手停在半空,竟尔痴了。

    小店临岸的雅座上,一名白衣女郎独自凭澜,怔怔望着拦外的杨柳碧波,玉一般的白晰脸庞微透着光晕,犹如凝雪,搁在案上轻抚剑鞘的指尖也是,令人难以移目,正是冷凌霜。

    多日不见,她的容颜似又更清减了。

    原本结实健美、充满骄人弹性的蛇腰,如今更是差堪盈握,束腕用的臂鞲大了半圈儿,空隙里但见半截皓腕,雪肌上青络淡细,不知是忘了系紧,还是袖管松了,衬与搛细的藕臂长腿,平添一股病美人似的空寂。

    安生脑中一片空白,胸口仿佛针刺般随随作痛,也不知是心疼抑或其他,片刻才想:“她……怎一个人在这儿?莫掌门呢?她……她瘦成这样,有没有人照看她?”

    回神已来不及,食店伙计殷勤上前,大声招呼:“两位客倌里面请,里面请!贵客临门,看茶看座啦!”

    余音悠扬,便似唱

    安生便要退出去也是不能了,冷凌霜回过头来,娇躯一震,明眸里掠过诧异、迷惑、惊喜、失落……等诸般情绪,最后又尽归虚无,只剩一片自残似的灰冷,视线自他身后一掠而回,快逾剑芒,却什么也看不进眸中。

    阿萝今天也作男装打扮,武人用的织锦抱肚裹出一把又细又薄、玉牙儿版似的窄腰,比起女子装束,武服更清丽,一看便知是—名清艳的美人。

    上回是雪肤腴乳的馨儿,这一次,则换成了窈窕如玉的阿萝……安生无法向她解释,为何每次相逢时自己身边总有着风情殊异的各色佳丽,但更糟的是冷凌霜并没有问。她只是默默转头,死了心似的怔望着栏外的碧波柳条,明眸里空洞洞地回映着寥落。

    他应该上前与她说说话的,双脚却像浇铜铸铁般动也不动,再回神时,伙计已导引二人入座,与拦畔的雅座间还隔了几张桌子,要想起身招呼,反倒更不自然。

    安生胡乱要了茶水点心,目光频往雅座投去。他不说话,阿萝也不说话,双手捧着茶盅静静坐在一旁,秀眉微蹙,似正思考着不能吃东西与可以喝茶之间的差异。

    其时早市方过,店里没什么人,就只有这两桌,静得声息可闻,偏又不是能够随意开口攀谈的距离。

    冷凌霜提起寒霜剑,自腰里摸出铜钱欲付茶资,才发现安、萝所据的桌子正横在雅座与店门间,若要离开,势必得从他俩身畔走过,犹豫半晌,又轻轻放落剑销,单手支颐,转头眺望水面。

    时间在桌椅间静静流淌,却比他们想像得都慢。安生望着她乌黑浓密、椴子一般的及腰长发,只盼她忽然转过头来,两人四目交会,不定便有开口的契机。

    只是他的念头有多长,凭栏怔望的白衣丽人就让他等了多长,这小小的痴念始终难以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