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玄幻小说 > 何处是安生 >第一百七十六章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翌日清醒,安生头痛欲裂,口中干得发苦,若非身下垫褥温软,宛若置身于一朵香云,还不如死了干净。面对此生头一回宿醉,安生抱着头挣扎起身,小心翼翼挪动身体,力量稍用实了,颅中便是一阵巨浪滔天,分不清是船摇还是脑子摇。

    捧着脑袋凯坐片刻,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发现周围的纱帐绣榻十分眼熟,连被褥上的薰香都毫不陌生……一抹灵光掠过脑海,他终于明白自己身处何地。

    我、我……怎么会在二掌院的舱房里?

    强忍着不适,伸手往身畔一摸,好在被里没有一具白皙软滑、喷香弹手的结实胴体,一下子不知该庆幸或惋惜。正想摸索着下床,屏风外的门扉“咿呀”一声推了开来,门轴的声响一经乾元真气感应,陡被放大了几百倍,在肿胀的脑子里不停撞击反弹,赶在他弯腰呕吐之前,来人已将一只小瓷盆凑至颔下,一边替他揉背顺气,动作既轻柔又体贴。

    安生吐得涕泗横流,感觉五脏六腑全呕进小瓷盆里了,吐完倒是清醒许多。

    那人手掌绵软,指触细滑,幽幽的处子体香稍一贴近便能嗅得,自是女子无疑。少女将盛装秽物的瓷盆端至舱外,拧了温水毛巾替他揩抹,先拭去口唇鼻下的秽渍,再取净水新巾为他抹面。

    安生睁眼一瞧,见少女年纪与自己相仿,生得一张俏丽圆脸,笑起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眯成两弯,模样十分可人,举止自有一股小姊姊般的成熟稳重,相貌却是不识。

    “我叫左儿。”

    少女不避污秽,边伺候他梳洗,一边自我介绍。“是代掌门的贴身丫头,亦是本门的录籍弟子。安大人先用了这碗醒酒汤,婢子再服侍大人更衣。”

    “代……代掌门?”

    安生听得一愣∶“那我为……为什么在这里?这是二掌院的……”

    左儿笑眯了眼,白皙的圆脸红扑扑的,甚是娇美。

    “这儿是二掌院的闺房呀!昨儿安大人与陈公子喝多啦,是代掌门带二位回来的。陈公子尚能走动,便睡在舱后的指挥室里,二掌院特别让出了房间给安大人,与鱼姑娘一起睡到代掌门的房里去了。”

    安生听得惭愧∶“我居然喝得人事不知,还要麻烦代掌门携回。”

    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干净清爽,毫无垢腻,连酒气都不甚浓;一摸胸前背后触手滑软,这一袭雪白的绸缎中单绝非他原先所穿,不觉错愕∶“这……又是谁的衣裳?我原本的衣衫呢?”

    左儿抿嘴忍笑,俏脸胀如一只小红桃,一本正经回答∶“大人一上船来便吐了一身,所幸昨儿代掌门已先派人进城采办衣衫,这才有得换。是婢子服侍大人除衣洗浴,再换上中单的。”

    “除、除衣……”

    安生脸胀得猪肝也似,差点没找个地洞钻进去。

    左儿倒是一派自然,眯眼笑道∶“婢子十二岁以前,就在天启城的大户人家做婢女,经常服侍老爷、少爷洗浴,也没什么。”

    舱门推开,另一名少女提着一大桶热水进来。年纪看似比两人略小,身材却较左儿高挑,腰细腿长,尖尖的瓜子脸儿,亦甚貌美,一双柳眉鸟浓分明、英气勃勃,倒有几分冷凌霜的模样。

    “大人醒了么?”

    那绿绸缠腰的少女一抹额汗,卷高的袖子露出两条白生生的细润藕臂,叉腰说话的模样却是大咧咧的,有股说不出的娇憨。

    她一开口才发现安生已坐起,吐了吐丁香颗似的嫩红舌尖,掠发赧道∶“哎哟,原来安大人起身啦!该不是我吵醒的罢?”

    哈哈一笑,提着热水大方地走了进来,毫不扭捏。

    “她叫右儿,也是代掌门的贴身丫头。”

    左儿笑着说∶“昨儿便是她与我一道服侍大人洗浴的。代掌门说啦,大人在船上的生活起居,都由我二人照拂,大人若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不必客气。”

    右儿听她说到服侍洗浴,俏脸微红,顺手打了她一下,哈哈大笑∶“哎哟,真是羞死人啦,你干嘛还说一遍!”只是笑声中气十足,清脆爽朗,看不太出来是怎么个“羞”法。

    安生正用香汤漱口,闻言差点喷了出来。更可怕的还在后头,左儿拿出一套簇新的衫裤,眯眼笑道∶“大人,婢子伺候您更衣。”

    伸手去解他的中单系绳。安生吓得魂飞魄散,面对两名娇滴滴的美貌少女又不敢施展武功,一身功力形同被废,颤声道∶“左……左儿姊姊!这便不用脱了罢?我……我自己穿上外衣便是。”

    右儿起初见二人推来搪去颇觉有趣,“嗤”的抿嘴窃笑、作壁上观,还惹来左儿娇娇的一抹白眼;看不一会儿渐感不耐,随手拿起绣榻上的衫裤一抖,差点没往他脸上扔去,又气又好笑∶“安大人!你穿的是睡褛,外袍披上去一束,襟里还要挤出大把布来,成何体统!我们俩是女子都不怕了,你在那儿瞎缠夹什么!”

    不由分说,一把扑上去加入战团,“唰涮”几声分襟剥裤,果然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束缚尽去,露出一身黝黑精肉,安生捂着下身正不知所措,忽听舱门上“叩叩”两声,一把甜美动听的嗓音道∶“我能进来么?”

    却是鱼诗兰。

    他如遇救星,大声道∶“鱼姑娘快进来!”

    心怀一宽,几乎感动落泪。

    鱼诗兰推门而入,娉娉婷婷蜇进了屏风里,还是昨天那身压银郁金裙、柳红绫罗兜,外罩一件金红色的薄纱小袖上衣,只将腰带挪了个地方,原本是系于腰间,今日却是系在胸腋之下,腰带裹出两团堆雪似的浑圆沃乳,才又在左胸下打了个俏皮的双环结子,更添风致。

    双妹昨天都看过她穿这身衣裳,没想到她只改了腰带的位置,看起来却是风情两样,宛若新衣,都禁不住双目一亮;若非要伺候安大人更衣,早已上前喁喁请益,细细交流一番。

    鱼诗兰见他衣不蔽体,忙掩口扭头,故作羞赧∶“哎,怎……怎么这样?”

    左儿为维护安大人的颜面,客客气气将她请了出去,好在鱼诗兰也未做夹缠,真就老老实实在外等着。

    安生被动地当了回地主老财,红着脸,闭眼任由两女折腾。

    过得一刻,更衣的活儿完成了,左儿敛衽施礼,垂眸微笑∶“那我们先出去啦!我去跟掌门说一声,右儿妹子在舱门外候着,鱼姑娘有什么交代,喊一声便是:”使个眼色,与右儿并肩行出,随手带上了门。

    鱼诗兰其实一直在门口偷看安生的窘迫模样,待两女离开,这才憋不住了,抱着肚子笑弯了腰,唯恐惊动门外双姝,兀自咬紧牙关不漏声息,彤艳艳的俏脸直如红丹,倒在榻上不住踢腿拧腰,堪称是世上最最美艳的一尾活虾。

    安生拉不下脸来,背转身子怒道∶“你笑什么?。”

    鱼诗兰笑得直打跌,一口气差点换不过来,小手拍着白皙沃腴的胸口,眼角生生地迸出泪来。

    “哎哟,谁叫安大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总算她十分克制,好不容易止住抽播,笑骂道∶“你还敢生气!昨儿喝得烂醉如泥,你倒是挺开心的,逼得我不得不与莫欺霜,还有你那英姿飒爽、貌美如花的冷二掌院同睡一舱,那莫欺霜城府甚深,言谈间总有意无意的刺探什么,累得我一夜提心吊胆,没个好觉。”

    安生脸一红,刻意不理“你那英姿飒爽、貌美如花的冷二掌院”那句,蹙着眉头道∶“怎么,代掌门起了疑心么?她都问了些什么?”

    鱼诗兰耸耸肩:“要说到你懂,须费偌大唇舌,我现下可没气力。待会儿出去还得应付她呢,你行行好放了我行不?”

    低头以指尖轻抚锁骨,片刻叹了口气,正色道∶“你要心里欢喜冷姑娘,还是别装哑巴为好。昨儿莫欺霜有意无意对我说∶‘鱼姑娘眼光真好。这身衣裳是无双城花大总管特意送给我二妹的,只可惜那时安大人下山啦,没有眼福。自我妹子离开铸剑山之后,一次也没穿过。’”

    见安生愣愣回头,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的模样,鱼诗兰“噗哧”一声,娇娇地也他一眼:“傻子!这套兜裙在冷二掌院的衣裳里可有多扎眼,可见她平日绝不作此娇娆红妆,你道她在无双城是穿给谁看?轩辕独么?”

    安生恍然大悟。

    鱼诗兰叹道∶“你运气不好,我挑这身衣裳,纯是因为穿不惯靴裤劲装;一瞧她看我的那个神光,才知大事不妙。我对你算是仁至义尽啦,拼了命地撇清。”

    安生懊恼之余心中一动,容色渐和,笑道∶“是我自己不好。你这么照拂我的心事,可多谢你啦。”

    鱼诗兰本想再调侃几句,见他正经八百的,没来由地害羞起来,便如当日舟中合体时一般,俏脸霎红,故意装出凶霸霸的模样:“谢什么?我是怕你讨不到媳妇儿,到时候摊上奴家,甩也甩不掉!”

    噗哧一声,两人相视而笑。

    安生对冷凌霜本已不存痴念,此际心上颤涌,温情触动,又想起鱼诗兰为自己奔走,双手轻轻握着她腴软的上臂,低道∶“我是说真的。多谢你啦。”

    鱼诗兰羞红了艳丽的粉脸,只觉两人之间连空气都是滚热一片,直如鼎沸,心尖儿砰砰直跳,几乎撞出胸膛。她讨厌这突如其来、简直是莫名其妙的羞赧心动,故意别开视线。

    安生被她羞态一迷,想起那条的缠绵,忍不住情动,不禁搂着她吻了上去。

    两人吻得如痴如醉,若非碍于舱外还有个右儿,此地又是冷凌霜的闺房,安生早将她推倒绣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