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都市小说 > 晓妆初 >第四十五章 白守业之死
    

    宁千素咬着赵子麟的胳膊,疼的他满花园的跑,可是宁千素说什么都不松口。

    于是,御花园里就多了一道一个跳着在前面跑,一个低头叼着腕子在后面追的奇景。

    安卓希靠在荣王的怀里休息了一阵,好了很多,可是两人的衣衫上和手上都沾了血迹。

    在这样的场合实在不成体统,趁没人注意,荣王又将安卓希带回了自己的雪池,让裴南重新找了两身和两人今天穿的衣裳相近的衣服换上,回到了御花园。

    一进御花园两人正好撞见宁千素咬着赵子麟的手腕不松口,两个人像极了两只互咬的小狗,既幼稚又可爱。

    安卓希和荣王相视一笑。

    一见有人进来,赵子麟立马来了个急刹车,有些尴尬的想把手往后藏。

    宁千俞也看见了和自己不熟悉的安卓希,白皙的一张小脸立时变得通红,虽然她一直以超越男子为目标,说到底还是个女子,在陌生人面前,总还是要矜持些。

    她脑袋低着,把赵子麟的胳膊甩开,略有些紧张:“哼!今天就饶过你,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赵子麟使劲的揉着刚才被咬的位置,痛得龇牙咧嘴,为了面子,又强装淡定的将表情抚平:“一只母老虎,将来肯定嫁不出去!”

    荣王暗自发笑:“嘴上嫌弃她,每次见面还要招惹。”

    宁家的三个孩子在小的时候曾经在赵家住过一段时间,所以两家的孩子还算熟络,就算后来见面的次数少了,也还记着幼年时的情谊。

    其中关系最好的就是赵子麟和宁千素两个人,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见面赵子麟都招惹千素,让她主动出手,两人就此扭打在一起,乐此不疲。

    两人好像对这种相处模式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作为旁观者的赵子麒和荣王,都清楚的很,赵子麟这小子虽然天天自诩京都第一公子,风流倜傥,可是心里早就有了喜欢的人,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见荣王进来,赵子麒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众人也都依样照做。

    荣王颔首,让众人不必客气。

    荣王平时很低调,不喜欢繁琐的规矩,虽然身份高出一辈,平时也都是让他们揖揖手罢了,也从来不以王爷自居。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饮了些酒,又说了好一会子的话,此刻略感疲惫,告别了众人想先行回宫,让这些小辈们玩儿累了酒自行散了,独独留下了白洛羽,想将其带走。

    白洛羽临走前,用很复杂的目光看了荣王和安卓希一眼,好像很想说什么似的。

    荣王和安卓希四目相对,关于白洛羽,他们也并没有比其他人了解的更多。

    太皇太后牵着白洛羽,还没走出御花园,就有内侍大喊出事了。

    “不好啦,不好啦!庆西帝晕倒了!”

    众人震惊。

    太皇太后闻声脸都吓得白脸,匆忙折回来,顾不上脚下的石子,一路磕磕绊绊就往庆西帝的寝殿跑。

    身后的一众小子们,簇拥着一个老人家,风尘仆仆的赶路。

    走到时,大臣们已经将寝殿门口围得水泄不通,见太皇太后来了,都让出一条路来。

    老太太满脸焦急的数落他们:“你们这些做臣子的,说到底都是他的长辈,怎么也不知道心疼他,喝了点子的黄汤就敢当众顶撞,现在好了,把我可怜的孙儿气病了,看我能轻饶了你们!”

    刚才在殿上顶撞庆西帝的吕峥现在酒劲儿消散,听了这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不敢直视太皇太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皇太后将所有人拦在了屋外,独自一人进去。

    寝殿里太医院院令孙尚志正在为帏幔里的庆西帝切脉。

    一炷香之后,孙太医满头大汗,脸色煞白的从里面出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几个大臣七嘴八舌的问庆西帝的病情到底如何,孙太医满脸愁容的摇摇头。

    等在外面的人形色各异。

    有人担忧,有人暗自高兴。

    不一会儿,太皇太后下旨,庆西帝身体微恙,朝政暂时交于宁相代为主持,太皇太后大寿,为表仁慈之心,大赦天下,犒赏三军。

    白府即日起解除幽禁,三军将士论功行赏。

    圣旨一下,众人各自散去,白洛羽表情严肃又纠结,看不出有什么高兴的意思,她看着离自己不远的荣王和安卓希,很想上去说话,可几次迈出了脚,又收了回去。

    这种场合,她只能做白洛羽,不能做虞洛白。

    白洛羽这一整天都很忐忑,懵懂,她时刻担心不能被别人发现自己女子的身份,又担心有人会对白府不利。

    虽然白府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

    白洛羽还未到家,圣旨已经先到了,远听很高兴,宁古却心事重重。

    当晚,她迟迟睡不着,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宁古的房门。

    叩——叩——叩——

    宁古屋里的灯还亮着,好像在等人。

    关于白府,果然还有事情,是白洛羽不知道的,她虽然从来没问过,可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从出生开始就被幽禁在府中,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女子,却要一直以男子的身份而活在世上,为什么今日在殿上一提到白家,所有人都那么奇怪,她想知道,自己的爹娘究竟是怎样的人,白府为何会成了今天的样子。

    这一切,她能问的,就只有宁古,这个从小将自己带大的女人。

    她轻轻的推开门,看见宁古坐在案前,正看着一副展开的画轴。

    此时已经是深秋,晚间的天气很冷,外面的风,吹着树上的枯叶,飒飒作响,院子里的蓝丁香树也快秃了。

    门一开,岸上的烛影猛烈的晃动起来。

    她小心的带上门,走到宁古的面前,跪坐在地:“姑姑,我有话想问。”

    十三年,宁古每日都在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又每日都害怕这一天的到来。

    她看了看画轴中的一双人,眼眸中逐渐舒润,在烛光中闪闪发光。

    宁古脸上带着欣慰,嘴角轻轻上勾,目光比往日的温柔,她轻用手轻轻的摩挲白洛羽的脸,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洛羽,姑姑今晚有话要对你说!”

    宁古将案上的画轴全部展开,画上是一位威武的将军和一位年少俊朗的少年。

    宁古将这幅画挂在墙上宁凛的画像旁,面色凝重,语气郑重:“洛羽,跪下,磕头。”

    这些年白洛羽脑海中的母亲,已经越来越模糊,画像上英气十足的美人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另一张画上的人,她很陌生。

    虽然她不知道画上的两个人是谁,到那时看宁古认真尊敬的样子,白洛羽还是对着画像磕了三个长头。

    “画上的人,就是你的祖父白守业和父亲白辂。白府出事后,建西帝下令抄了白家相关的所有东西,不许立牌位,画像全部烧毁,这张画是小姐,就是你的母亲藏在梁上,才偷偷留下来的。”

    白洛羽认真的看着眼前的这幅画,画上的人年长之人一身戎装,留着青须,目光炯炯,年少的人一袭白衣,面容姣姣像个俊俏的书生。

    夜风骤起,像突然席卷而来的妖,带着丝丝鸣叫。

    宁古两眼微红,语气颤抖的对白洛羽讲起了十三年前的故事。

    十四年前,白守业老将军奉建西帝之命,去西南平定匪患,此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出征三月后,建西帝收到的战报中提到,白守业将军出征途中病逝,遗体被匪首抢走,烧毁祭旗,副将带兵全力征讨,最终取得胜利。

    建西帝感念白守业将军的为人与功绩,任其子白辂承袭起爵位,并封为忠勇将军,统领全部禁军,负责宫城防卫。

    白辂此时已经和宁凛成亲,白宁两家相处慎密,引来朝中很多的猜忌,可是建西帝不为所动,他信任宁相的为人,也相信白守业教出的儿子。

    因此,为了建西帝的统治,白辂与宁凛明明知道白守业将军的死有蹊跷,却不得不隐忍不发,只能在背地里默默调查。

    终于在一年后,有了些眉目,禁军中的一个‘无名小卒’悄悄告诉白辂,白老将军根本不是病死,而是被人害死。

    据他所说,他同哥哥一起参军,他功夫好,被选入禁军,而他哥哥身手不好,还受了伤,本来是要被裁军的,是白守业将军留他在自己麾下做一名小小的兵士。

    据他哥哥回来讲,白守业将军身体硬朗,精神矍铄,根本就没有病,这一点,白辂也十分清楚,在大军出征前的一天,白守业还曾在训练场上将他挑下马。

    根本就不可能突然得什么恶疾。

    在大军即将发起总攻,剿灭所有匪徒的前一晚,白守业将军突然暴毙前的几个时辰,禁军小兵的哥哥,曾经看到当时的副将进过白守业将军的军帐,两人还大吵一架,两个时辰以后,军中就有人传出白守业将军突发疾病暴毙身亡的消息。

    可当时副将决定将死讯秘而不宣,见过老将军尸首的人,屈指可数,而他恰巧负责当夜将军军帐的守卫,在副将到来之前,他曾悄悄进帐中查看过,老将军全身青紫,口鼻流血,就算没有任何医理的人也知道,那死状根本就不是病死,而是中毒而死。

    他还在现场捡到了一块腰牌,在副将到来之前,悄悄藏了起来,带回了京都。

    他本想将军中毒而死,朝廷定会追究,查出真凶,到时候再将自己捡到的腰牌交上去,没准可以得个嘉奖,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建西帝收到的军报中,居然说将军是病死的,连遗体也被抢走烧掉了。

    军中也再没有人讨论此事,他手里握着腰牌,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藏起来,当什么都不知道。

    可白守业老将军为人和善,亲厚,对他更有知遇之恩,当时若不是老将军,他恐怕就要被裁军回家了。

    老将军的死亡真相,他终究是无法心安理得的藏在心里,可又顾及一家老小的安危,只能暂时隐忍,直到一年后,朝中逐渐无人再提此事,他才敢通过弟弟,将消息传给白老将军的儿子白辂。

    白洛羽听的认真,眉头都皱紧了,目光中露出隐隐的凶狠。

    “那么说,祖父是被人毒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又会毒死祖父?父亲得知此事后,他做了什么?为祖父报仇吗?”

    宁古眼里的光暗淡下来,好像一滩死水深渊,顿了好久才继续讲:“这才是这么故事的开始,也是白府悲剧的开始。”

    白辂在得知这一消息的当晚,就回来同宁凛商议,宁古因一直跟在宁凛身边,夫妻俩对她极为信任,所以她才得以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

    为了感谢告知详情的人,也为了保护他和全家,白辂没跟任何人提过他的名字,甚至连宁凛都不知道。

    也是从那日起,白辂开始再暗中调查那次剿匪之战的真相,可奇怪的是,当日参加剿匪的几个将官开始陆续莫名其妙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