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知道你为什么会那样做了,你不用再瞒我。”
他知道了,安卓希心里咯噔一下,略带羞愧,又强装镇定的表情转过身去。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我谁都没告诉!”
安卓希说完就后悔了,看荣王脸上微微上翘的嘴角,和得意的笑容就知道他刚才是在给自己下套。
“你……你居然诈我?”安卓希眉头一紧,质问。
荣王浅浅一笑,向安卓希走了几步,靠他的很近:“还不是跟你学的,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戏演的不错,居然连我都骗过了。”
安卓希有些心虚的低下头:“我没有骗你。”
荣王用手抬起安卓希的下巴,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还说没有骗我?你究竟为什么突然不再让我去找你?还让我和你从此形同陌路?难道不是因为你想做什么危险的事,怕连累我?”
安卓希眉头拧得很紧,避开了他的目光,挣脱了他的手:“咳咳咳,你……你胡说,我能做什么?”
荣王见他还在逃避,故意加重了语气:“你能做的很多啊,比如——为你母亲报仇。”
他怎么知道?
咳咳咳……
心里着急,咳嗽就愈加压住不住。
荣王突然把手放在安卓希的背上,轻轻摩挲:“对不起,我把所有的人都派出了,可还是没找到蓝丁香,你的毒……”
他的语气中带着歉意,目光也从刚才的直视,变成躲避。
安卓希安慰道:“我没事,暂时还死不了,你不用担心。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
荣王目光有些闪躲,有些心虚:“我……我猜的。”
猜的?
不对!
安卓希脸色一沉,语气带怒:“荣王,您真是聪明绝顶,我自愧不如,也不配和您成为朋友,您已经帮了我很多,我深受感激,无以为报,您真的不用觉得对不起。更不用再管我的死活”
见他生气,荣王有些着急,立马软了下来:“希儿,好,我说!你的事,我让裴南去查过,虽然安平长公主已经散布过关于你的身世之谜,在京都的大街小巷流传的很广,但是我知道那不是真的,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罢了,所以特意让裴南去查,知道了你和你母亲被十几年前被驸马赶出了安府,赶出了京都。”
幸好,他知道的不多。
安卓希借着他的话往下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直说吧,之前与你绝交时已经说的很清楚,我们出身天差地别,本就不该认识,我来京都,有我想做的事,那是我自己的私事,不想连累不相干的人,所以,你还是继续装作不认识我吧。”
“不!”荣王回答的很坚定,“我不要!不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跟你一起。”
安卓希面色如尘,眼如深渊:“和我一起?我的事,不是你一个高高在上,衣食无忧的王爷,能理解的事情,我们本就不同,也不该认识,就不要再将错就错了。”
又是一阵咳嗽,安卓希努力的压制着,转身想尽快离开,找到一个无人之处。
身后荣王的声音,掷地有声:“我理解!我们就是同一类人!”
“什么?”
安卓希咽了咽口水,想压制胸口一直上涌的感觉,侧了侧身子,看着他。
“我说!我能理解!因为我们根本就是同一种人,我不是什么出身高贵之人,在宫里,我没有朋友,自从遇见了你,我就把你当成了朋友。”
安卓希的眸子颤了颤,扭过头去,许久:“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朋友!”
“你骗人。”
是啊,他在骗人。
虽然很讨厌他随便轻浮的作风,可还是会忍不住想起他,他不讨厌他,甚至还有点想念他。
“如果你真的从来没把我当成朋友,又怎么会在赶走我之后吐血?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安卓希攥紧了拳头,一股腥甜从嗓子传来,他赶紧掏出手帕捂嘴。
暗黑色的血迹,浸满了白色的手帕。
安卓希嘴里满是血,含糊不清的说:“我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有朋友,而且我要做的事,可是很危险的,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荣王感觉到了异样,跑到他面前,看见他满口的血。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腕,满眼的心疼和愧疚:“希儿,你怎么样?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我不该惹你着急,对不起!”
安卓希嘴上满是血迹,还不忘安慰他:“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就是寻常的吐血而已,这些日子,我早都吐习惯了,一会儿就好。”
荣王满脸焦急:“胡说!吐血还分寻常的还是不寻常的?不行,我这就派人继续去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蓝丁香!”
他知道希望渺茫,可他不想就此放弃。
只要还有一点点的可能,就算没有可能他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就那样死去。
他强忍住鼻尖的酸楚和眼眶里的泪,转身就要离开,去找裴南。
被安卓希用满是血的手拉住,拼命摇头:“荣王爷,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找了那么久,要是真有蓝丁香,早就找到了,也不会等到现在,北方的天已经冷了,”他越说越急,抓着荣王的手,冰冰凉的,在不停颤抖,“你别走,一会儿散了,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安卓希身体越来越不好,之前他派鸣珂一直盯着驸马府里可能在饭菜中动手脚的人,已经有了着眉目。
本想等着太皇太后寿宴之后再想办法顺藤摸瓜,找出幕后黑手,没准还能找到解药。
可是他没想到荣王已经知道了自己想为母报仇,就算他想继续躲着他,他可不会乖乖听话。
荣王见他如此激动,只能顺着他的意,不再找蓝丁香,而是扶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缓解胸口发出的咳嗽。
御花园。
太皇太后坐在亭子里,梁慕妍和柔茄还有几个女孩子,陪她老人家坐在一起吃茶,有说有笑的。
男孩子们坐不住,都去了一处空地,在那里可以练练腿脚。
天上,晴空万里,飘着几朵白云,御花园里有很多珍奇的品种,就算在深秋,也都还开着。
赵子麒和赵子麟两人虽然是双胞兄弟,可赵子麟性格跳脱,功夫不扎实,总是打不过他哥哥。
所以他总是无时无刻不在被哥哥训练,就算来参加太皇太后的寿宴也例外。
赵子麟趴在地上穿着粗气,这已经是他第十次被踹趴下了。
他满脸生无可恋的赖在地上不起来:“兄长,你就不能给我点儿面子吗?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抱着胳膊笑他。
赵子麒拍了拍身上的灰:“都多大了还耍赖,这可还有姑娘瞧着呢!”
姑娘?
赵子麟一听到姑娘两个字,眼睛都放光了,腾的从地上弹起来:“在哪儿呢?姑娘?”
果然是个花痴!
脑子里净想着美人啊,姑娘啊什么的。
怪不得练不好武功。
“那不就是姑娘,宁家姑娘。”赵子麒手往旁边一指。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两个穿着男装的人,其中一个是真男子,另一个是喜欢穿男装的女子。
两人都是宁府的,个子高些的是宁相的小孙子宁千俞,个子稍矮些的,是宁相唯一的孙女宁千素。
两人平时被宁相管的很紧,深居简出,不常能看到,今日是跟着宁相一起进宫玩儿的。
好不容易能出门,两人都高兴的很。
宁千俞性格沉稳,喜文不喜武,可他姐姐宁千素跟他不一样,自小跟着哥哥宁千伯一起习武,十岁以后就没穿过女装,一直以男装示人。
赵子麟与她从小就不对付,见面就掐,什么都要比出个高低。
“她?就她还能叫姑娘?她可是比男人还男人的主。”
赵子麟斜着眼睛看着宁千素,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宁千素抱着肩膀,狞着眉,恶狠狠的盯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赵子麟:“我看你是挨打没挨够!”
然后不由分说,一个飞脚就踹了过去,赵子麟反应快,身子一侧,躲了过去。
“母老虎,就你也想踹我?我看还是回去多练几年吧!”
宁千素越听越气,伸手就要扇他巴掌,手却被他一把攥住:“看看你的手,如此粗糙,以后谁会娶你?”
她不紧不慢,抬了抬眉毛:“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肤浅?满脑子的龌龊事儿,老娘以后要嫁的男人,必须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有空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看谁会看得上你这只狗熊?”
赵子麟嘴角一勾,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香囊:“我的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谁嫁我,我娶谁,都跟你没关系,我可是已经收到美人给的定情信物了,我们已经私定了终身,她的手可是比你的嫩多了。”
宁千素撇着嘴,一脸的嫌弃:“哪家的姑娘瞎了眼,居然看上了你,真是替她惋惜呀!”
赵子麟气的眼睛都瞪大了,手里的力道不自觉就加重了几分,宁千素的手腕被掐得死死的,疼痛感需加强烈,可她还是不肯求饶。
倔强的咬着牙,眼角已经湿润,可她将脸别了过去,就是不认输。
最后挣脱不了,忍无可忍之下,宁千素一口咬在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上。
像只见了兔子的鹰,咬住了就不松口。
疼的赵子麟,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