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修真小说 > 雨中仗剑行 >第八章 天行健
    宋玉楼站在门楼中央的院子中,这种细碎延绵的小雨对那棵老树来讲,根本算不得什么风雨。

    他兀自站在树下,看着天边翻卷的乌云,隐约听见云中的嘶叫。宋玉楼心中堵着一口气,嘴里还碎碎的念叨着:“看你狗日的敢不敢?你敢不?敢?”

    话音未落,却忽然拔刀而斩,一阕刀光闪动,周围的细雨似乎突然一顿。

    那刀光一震,直直像乌云中冲去,云浪翻滚着,竟然翻转出一丝鲜艳的红色。

    宋玉楼哈哈大笑,从腰上扯下酒葫芦,咕噜咕噜的喝着。

    渐渐的,乌云消失不见,透过云层的阳光,却没有一丝温暖的样子。

    这场山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颇有点虎头蛇尾的意思。

    当白不易从山中湿漉漉的下来的时候,雨势渐渐几不可见。

    只是那微风阵阵扑面,却刮得人脸颊有些生痛。

    白不易在山中寻了一棵差不多的小树,然后折断了枝丫。然后拖着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宅子。

    如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澄心仍旧闭着眼睛,嘴里哼哼着,在床沿边摇晃着雪白的小腿。

    白不易强笑着走了过去,递过自己弄出来的简易的手仗:“妹子,试试。”

    澄心甜甜一笑,然后摇摇头。

    白不易楞了一下,澄心从床上跳下来。然后开始走。白不易赶紧要过去扶着,澄心摆摆手,然后在内屋里走动了好几圈:“哥,你看,我说过。我能照顾自己的。”

    “这是为何?”

    “我虽然看不见,但是我能感受得到啊。”澄心说。

    白不易缓缓的松了一口气:“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呀。”澄心呵呵的笑着:“哥,你出去没抓鱼呢。”

    “哦。今天早上不是弄了三条吗,够吃了。”

    澄心点点头,不再说话。

    到了晚上的时候,白不易想了想,把自己的床费力的拖到澄心的旁边。

    然后拍拍床铺:“你睡,我看看晚上到底是什么伤了你的眼睛。”

    澄心好笑。然后点点头。

    白不易强撑着双目。一直在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到深夜,澄心忽然又醒了。看见白不易正歪着头,靠在床边打呼噜。

    澄心又调皮的用手去拨弄白不易的头发,伸到一半,却被白不易猛然捉住:“何方妖孽!为何要害某妹子?”

    澄心吓了一跳,却发现白不易只是在说梦话。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

    然后澄心就这样面对面的和他坐着。

    窗外的天色渐渐发白,而少女的歌声仍旧如同树上黄莺。

    ...

    这大概是陶夫子走的最远的一次。

    他就像一个普通的孤独的老翁,在路上渐渐而行。

    他穿过十里桃林,走过落凤坡,还在向前走。

    走的越远,路上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不多时,就有一个青衫小帽的年轻人从后面跟上他的脚步,侧着脸问陶夫子:“老丈。你一个人走,是不是太孤单了些?”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陶夫子答到。

    青衫小帽也不恼,继续问到:“老丈,你这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东土而来,西方而去。”

    “西方?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青衫小帽的年轻人嘿嘿的笑着,看着不怀好意。

    “对,西方,是我们的地盘呢。”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也追了上来:“可是要去我们山庙作客?”

    陶夫子微微一笑:“我去,是去得,又有何去不得?只是你家主人未必欢迎我呢。”

    “那不能够。”肥耳和尚拉了陶夫子一把:“老丈,你走错路了。歇一歇,咱们聊一聊,贫僧再给你指一条活路走。”

    陶夫子也不挣扎,顺势停了下来,和尚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地上竟然缓缓幻化出一朵雪白的莲花,朵朵盛开,很是好看。

    陶夫子这一停下来,就发现周围多了许多人。

    有手拿书本的书生。还有髯须黑袍的刀客,也有打扮得怪模怪样的山精野怪。

    青衫小帽的年轻人低眉顺眼的看了看和尚,然后转头问陶夫子:“你也算是个有名的。为何要做这等出尔反尔之事呢?你们儒家,做为读书人,不是最恨这等人吗?洪秀才,你出来说说有没有这个道理。”

    被称为洪秀才的,是那个手拿书本的中年人。只见他微微一笑,还向陶夫子鞠了一躬:“我算个甚么读书人。你面前的夫子,学究天人,十窍十通,天上地下,何事不知。”

    “别他妈废话。陶夫子,朕尊敬你,才叫你一声夫子。你身为大儒,那是上天的恩赐。还是不要做这等事情为好。现在回头,还有转机。”旁边一个头戴金丝额冠的俊秀男子说。

    陶夫子叹了口气:“你们呐。披着人皮,干的却不是人的事儿。四方天下说送,便是送了。哪里管人的死活。可这四方天下仅仅是四方天下,四方天下的人,我却是要管一管的。”

    “为何要过不去?”洪秀才皱眉道。

    “心向往之,不能放。”陶夫子眯着眼笑道。

    “呣!”和尚怒目圆睁:“四十年期限马上就要到了,这是你等和我们定下来的规矩。你是要坏了规矩吗?”

    “说甚废话。要打便打,要杀就杀。”陶夫子轻蔑的笑了笑:“我族势弱,却不见得是怕了你们!”

    “给某去死!”随着和尚的怒斥,天边忽然雷声滚滚,言出法随,四周的空气似乎都被冻结住。

    陶夫子摇摇头,身形一动,却已经站在十丈开外。

    和尚咧咧嘴,只见云海被一只金色的巨手破开,搅动云雾,飞快的压向陶夫子。

    陶夫子须发皆张,猛然伸出双手,衣袍鼓荡。他身后一座法相忽然现行,飞快的出手向天上那只金黄色巨手击去。

    轰!

    天地翻覆,四周震荡,如同地龙翻身一般。

    只一拳,那只金黄色的巨手被打得粉碎。

    坐在莲花上的和尚猛的吐了一口血。

    陶夫子呵呵的笑了笑:“和尚太肥了。夫子还是费力了。”

    旁边的青衫小帽面色一冷,从头上扯下一根发带,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将那发带往空气一抛,那发带迎风见长,转眼变成一根金黄色的绳索,在空中发出可怖的响声。

    紧接着就缩蜷身体,搅动风云,不一会儿,空中传来一声沉闷的怒吼,那发带竟然变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巨龙。

    “牵一发,而动全身,好手段。”陶夫子赞了一句,他手掐印决,身后的法相往空中一抓,气息震荡之下,一把花纹繁复的巨剑就被法相抓在手中。

    那法相衣袍翻飞,如梦如烟,周围雾气缭绕,恍如天上仙人。

    “吾辈人物,左手有书,右手执剑。胸中有沟壑,能斩愁万千。”陶夫子双目圆睁,腰挺得笔直。大吼一声:“去!”

    话音未落,法相提剑遥遥指向巨龙。

    下一刻,飞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