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恶龙四下翻飞,见陶夫子的法相冲上来,却也不躲。
只是摇身搅动风云,法相周围忽然阴云密布,目不能视。法相脸色一肃,侧身一让,却见一只尖利的巨爪从旁边袭来。还未动作,那恶龙竟然盘身而上,将法相双手缠住,另外一只爪子狠狠的扣住法相手中的剑。
法相身体被缠了个结结实实。那青衫小帽更为得意,他远远的望着陶夫子道:“你还是莫要挣扎了。你法相在我手中,不出三刻,我就会让骊龙灭了他。到时候灰飞烟灭,你也不过是一个垂垂老人而已。”
陶夫子捋捋胡子,轻笑了一声:“小小骊龙,不过如此。”
却只见法相脸色忽然变得凶狠,用额头撞向缠绕他的骊龙的猪鼻。
只一下,就撞了个金光灿烂,那骊龙吃痛,身体一松。法相连忙用剑狠狠刺去。骊龙的龙鳞坚硬,却挡不住法相这一击,被扎了个对穿,在天上盘旋嘶吼。
那法相却不肯放过他,伸手捉住骊龙的尾巴,拔出骊龙身上的长剑,一下又刺进骊龙的肚子。口中大呼:“疾!”
一用力,竟然将骊龙在天空中开肠破肚,漫天血雨,洋洋洒洒的掉落下来。
青衫小帽脸色分外狰狞,却又失神的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陶夫子拢拢手:“独木桥,阳光道。各有各的路。你们也不要拦我了。这天下,能拦住我的,也就两三人,何必送死。”
一时间,那些怪人们噤若寒蝉,竟无一人敢再上去。
陶夫子呵呵笑了笑,收了法相,白袍鼓动,甩手大步向前走去。
突然,陶夫子眼前出现一只巨大的拳头,他眼眶欲裂,却来不及抵挡。
那巨拳来得如此快,突的就撞在了陶夫子的胸口,将陶夫子打飞了回去。陶夫子脸色骇然,顾不得胸前骨头折断的剧痛。连忙展开法相抵挡。
这时候第二拳又来了,又快又猛,恍如一座巨山,排山倒海的扑面而来。法相全身光华大作,周身爬满密密麻麻的符篆,在身边流转。那巨拳砸击在法相上,法相眼睛一突,一口金色的元气从口而出,淼淼而飞。法相的身体却片片尽碎,消逝在虚空中。
那一口金色元气在空中没有消散,只缓缓的停在一个黑袍男子身前。
黑袍男子伸手,将那口元气抓在手中,用力一捏。
陶夫子惨然一笑,痛呼一声:“吾去亦!...”仰天吐出一口血雨。
“是谁给你的胆子?”黑袍男子冷笑着:“简直该死!”
陶夫子面容枯槁,两行热泪滚滚而下:“我没想到,你竟然破开封印了。还来的这么快。”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呢。”黑袍男子玩味的说:“我也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你。我还以为是那个玩刀的。”
“这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无关旁人。”陶夫子叹气道。
“我不想听这些。”黑袍男子挥挥手:“某也不想和你讲道理。既然破了规矩,就要有代价。”
陶夫子苦笑了一声,再不言语。
“嗯?中正印没在你身上?!”黑袍男子怒道:“不可能!儒家守门人怎么可能不带印?”
陶夫子低声笑了起来,清脆而婉转。
“快说!印在哪里!”黑袍男子急急的问道。
陶夫子小声的说着,黑袍男子注意的听着,却发现陶夫子哪里是在说话,他是在唱歌。
风声遥遥,陶夫子的声音渐渐大了些....
冠崔嵬而切云兮,剑淋离而从横。
衣摄叶以储与兮,左袪挂于榑桑;
右衽拂于不周兮,六合不足以肆行。
上同凿枘于伏戏兮,下合矩矱于虞唐....
“啊啊啊!给某去死!”黑袍人面色一寒,一拳向陶夫子击去。
...
桃林镇的桃花,忽然就泛红了。纷纷扬扬的散落在地上。
那些粗大的桃树,突兀的从中间裂开,张开一个巨大的豁口,看着像怪物的血盆大口。
桃林中的陶舍,似乎也一下安静了下来。
宋玉楼眯着眼睛,趟在自己的小椅上。手中还拿着半卷有些发黄的书。
也不知道他是在读,还是没有在读。
晌午的阳光有些温暖,宋玉楼却感觉自己有些心慌。
他越来越觉得不对,他一下站起来,看着天空。连地上的桌椅被踢翻了也没在意。
他快步离开了院子,急急的打开了暗门,一路向下走去。暗室中火光摇曳,灯光昏黄而温暖。而宋玉楼却感觉到了一丝冷意。
他转头望向那尊泥塑的雕塑。泥巴做成的,很不好看,却和陶夫子长的一模一样。
咔嚓。泥塑的雕塑的头颅裂开了一道缝隙。宋玉楼大惊失色,赶紧用手去摸。却发现破碎的不是一束,而是很多。他手忙脚乱的用手大力的按压着,想把缝隙给扶平,却徒劳无功。
他瘫坐在地上。
眼睁睁的看着那雕塑开始龟裂,破碎,然后化为尘土。
宋玉楼哭了。所有的嘶吼却被他压抑在了胸中。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滴落在他狠狠撰着的拳头上。雕塑面前的长明灯,在风中挣扎着摇曳了两下,然后唰的一下熄灭了。
少时。宋玉楼终于出了暗室。
他的眼睛还有些红肿。却看着比从前更加凶狠:“来人!”
众士兵急急的跑了过来,他一双豹子样的眼睛环顾四周,然后吼道:“着甲!”
于是一件绯红色的血甲被抬了出来,还有那柄老虎头的钢刀。
他闭上眼睛,四周的军士开始给他穿戴。
这时候一个小厮从旁边的楼梯上来,看见宋玉楼正在杀气腾腾的着甲,欲言又止。
宋玉楼看了一眼,缓缓道:“何事?”
“大人...那个..那个白家小子来了。”
“白家?”
“对,就是那个白不易。”
宋玉楼眉头一皱,喃喃道:“他来干什么?”
“那个小子带了一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看起来好像病的不轻,像是快要死了。”小厮恭敬的说。
“死了就死了,来找某干什么。”宋玉楼嘟囔着说。
“那个小子说,你一定能救活那个小姑娘。还让我把这个给你。”小厮有些害怕。
“什么东西?”宋玉楼接了过来,打开盖着的黄帕,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方印章。
中正平和。
宋玉楼的手一抖,差点把印章掉到地上去。忙手忙脚乱的又接住。
“喊他进来!”宋玉楼吩咐道:“别穿了,磨磨蹭蹭的。再穿一会儿老子都入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