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其他小说 > 万岁无忧 >第一百零四章 思君不见君
    “那你瞧着豫王如何?”

    宇文璟一连串的发问让韩珂不得不感叹伴君如伴虎。他镇定心绪道:“豫王乃嫡子,这几年政绩有功无过,就是在拉拢朝臣人心这块儿做得有些过了。”

    他虽支持着豫王可也不要一味褒奖,何况宇文涵在拉拢人心方面已经做的令宇文璟不悦。

    宇文璟笑了两声又抿了两口茶,忽然转头对崔暕道:“有些凉了,重泡一壶来。”

    崔暕低头捧着茶盏退下:“喏。”

    直到崔暕退到宇文璟瞧不见的地方他才示意韩珂近前来:“查查宫里每一位有头有脸的掌事公公、姑姑,切记,这件事你要亲自做,一定要悄无声息不可被人察觉。”

    韩珂双手推向身前微微躬身:“是。”

    宇文璟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嗯”,又换上一副长辈的慈容:“朕听闻柳三小姐与你甚是恩爱啊。无事,朕也非拘泥于礼数之人,你二十有五才开了窍,是太后太过担心罢了。”

    是宇文渊大婚那日传出的消息吧?韩珂心中苦涩也只能含笑应着:“太后姑姑总觉得是清漪做了什么才叫我对她死心塌地,这可就错怪清漪了。”

    太后果真还是没有放弃,连带着母亲这几日也是冷嘲热讽惹得他心烦。

    宇文璟这几日同样被太后说烦了此刻竟有些同情他:“太后也是好意,成亲生位小公子便好了。”

    也许是太后这辈子都没有亲儿子吧,她格外看中小辈中的男丁。只要后妃生下皇子就会得到贵重赏赐,王妃们也一样。

    是故宇文渊被赐婚之时便料到这一出,早早找了宇文湛来也是有先见之明。虽不是齐王亲儿子但也不至于混乱皇室血脉。

    “陛下说得极是。”可韩珂了解忘忧必不想生孩子,他也不能像宇文渊一样大度到扶养别人的孩子。

    崔暕泡完茶已经回来,宇文璟又与韩珂说笑了阵才放他离开。

    韩珂出了养心殿那一瞬收敛起笑意,阿刘跟在后面也不敢大喘气。这几日公子心情不定,他竟有三日没有说笑过了。

    “怎么不说话了?”韩珂停下脚步,阿刘躬身没有抬头看他:“不敢。”

    “怎么不敢?”韩珂眯了眯眼,他做了什么让阿刘都会害怕。

    阿刘吐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说道:“这几日公子时常无端恼怒,连黛墨姑娘都不见,阿刘怕惹公子厌烦。”

    无端恼怒?

    他哪里是无端,只是这理由说不出口!

    韩珂冷着脸骑上马缓缓前进,终是吐出一句:“去青萝巷。”

    阿刘带着喜色抬起头来,公子肯见黛墨姑娘了!?只要黛墨姑娘能见到公子便好办,她一定有办法叫公子开怀。

    ……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临近水亭韩珂听见了带着哀凄的乐声,演唱之声清冽柔和又带着无限哀思。

    他放轻了步子撩起白帘,只见一位红衣女子跪坐在古琴前,旁边放了一只焚着香小铜香炉。

    是鹅梨帐中香。

    几个月前黛墨还说正尝试复原此香,没想到这么快就制出来了。

    黛墨信手拨弄着琴弦,几缕青丝垂在身前,哀忧的曲调流淌而出。

    月光似水包绕着人与琴,为其镀上一层朦胧薄纱,极致处还散着淡淡清辉。清辉,哀词,古琴,好香。韩珂停下脚步,红与白的碰撞,不禁恍惚。

    黛墨察觉出身后动静,她的指腹缓缓摩挲着琴面上每一处精致的凹凸,指尖轻轻一触琴弦,叮一声,直悲怆到心底。

    她突然长叹一下,指尖滑过流转,又换了首曲子:“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她表达的如此直白韩珂也不能装作不知。他在黛墨面前跪坐下来,竟瞧着黛墨的泪簌簌落下。

    她突然止了琴声,以衣袖拭泪:“黛墨以为再也不见到公子。思君不见君才是这世间最难熬的毒……”

    韩珂没有回应,先前黛墨可从未如此。他只能避重就轻回答着:“我还要靠你这满青萝巷的情报,如何会不来?”

    “公子只是为了朝中密报?”黛墨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他,仿佛只要他说一个“是”字她便马上投湖自尽。

    韩珂斜倚下来在腿上打着节拍:“自然还为了京都第一雅乐。”

    黛墨瞧出了他神情中的落寞,也不能再使小性子。她恭敬地奉上一盏茶,只要能见他,便心满意足了:“公子遇到了何事,不如说给黛墨听听?”

    韩珂饮尽那杯茶,不知为何总没有那日与忘忧一起喝到茶有滋味,以至于他近来都不大爱茶。

    “你说情为何物?莫与我说那些老套的话。”韩珂闭上眼,满亭子清风灌入可他的愁思不减。

    黛墨也听闻了赐婚一事,她听人说柳三小姐模样丑陋行为粗鄙,难道公子是在为此事烦忧。

    “黛墨以为,情便是默默相守。只要得到对方一眼的停留便是值得。”

    “卑微。”他立刻评价着,心中恍恍惚惚出现另一个身影,“我从前也喜欢过人,只可惜她命薄。后来我看多了那些投怀送抱的女人只觉得厌烦,再没有要成亲的心思。”

    黛墨默默听着,一如往常。一年前那样的欢喜之情又涌上她的心头。

    “我又喜欢上一个特别的人……只可惜她不心悦我。”韩珂睁开眼瞧着黛墨,充斥着的是不同于往常的悲伤,“她们都说我风流成性,为人轻佻不可靠,你觉得呢?”

    黛墨又为他添上茶:“那是她们不了解公子……公子你又何必在乎旁人目光?”

    原先是不在意,可如今在意了。

    韩珂叹了口气:“我韩珂竟为情所困,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这种滋味可不好受,只要回想起忘忧与宇文渊在一起的场景,他的心便隐隐作痛。这种痛随着时间越演越烈,只有他投入大理寺时才消停半刻,稍有闲暇又卷土重来。

    黛墨听着泪水竟止不住流,小声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