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神色一变,之前满脸安泰不见踪影。这一剑破空,挟裹着猛烈的空气扑面而来,竟有一种无可抵挡的势。
林东脚尖一点,仿佛受惊的猫,向后弹射出去。
到这时候,急促的厉鸣才轰然响起,厅子里竟挂起一阵风,引的其他六个学员一下子都站了起来。连王德法身边的老头,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
“不好!”老头心下一沉,忍不住低声对王德法道:“林东不是对手!”
“嗯?!”王德法并非此中高手,场中对阵的两人的反应他都看不清楚,闻言不禁一愣:“林东修行十六年,怎么可能?”
老头急道:“这个世界有天才。”
然后道:“老爷,若不能杀败这小子,今日事休矣!”
王德法神色变幻,霎那狠厉起来:“你瞅准机会,给我结果了他!”
这时候场中变化,石来剑术霸道凌厉,林东先手一失便落入下风。第一招险险避开,随后便再难挽回。本欲图以力击力挽回劣势,自忖修行十六年,体魄强横,但硬碰之下,却竟吃了亏,反倒更入窘境!
铿锵几声金铁交击,火花四射,一口钢剑斜飞出去,林东手中已空,仅靠着墙角,额上几滴汗水滴落,石来的剑正悬额前。
“好剑术,我自愧...小心!”
林东颓然认输,抱拳时忽然神色一变,叫出声来。
就在胜负已分,石来心神放松的一刹那,王德法身边的老头一掌拍击在八仙桌上,把个八仙桌拍的四分五裂,并借力纵身直扑石来。
不过十几步的距离,老头暴起的瞬间,就已到了石来背后。
石来汗毛倒竖,只觉后脑勺凉意透心,电光火石之间反应过来,他不进反退,脚下地板炸裂的瞬间,好像有人在他胸前推了一把,后背倒撞,脖子骨头向左错开,脑袋仿佛从肩中搬到右肩上,同时手腕反转,一口钢剑从腋下回搠过去!
脸侧但闻骨节脆响,一只干枯如鸡爪的手擦着耳门子落下,从左肩上刮过。于时,背后一声闷响合着扑哧的入肉出肉声,老头一块烂布似的被撞的倒退飞出,一缕鲜血从他胸下迸出,把个倒脚转身的石来淋了满头红。
石来倒脚转身,连进三步赶上,钢剑俯身一斩,摘下了落地不起的老头的六阳魁首。
说时迟,那时快。从老头暴起发难到丢掉性命,竟在呼吸之间。
厅中鸦雀无声。
石来缓缓直起身子,深深呼吸。在那一瞬间,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心头。如果他反应不够迅速,不够合理,躺下的就不是老头,而是他。
肩膀上、后背上,这时才感觉丝丝凉意。侧脸一看,左肩上的衣服裂开三条缝,丝丝血迹从中浸出。背后下腰也吃了一抓。
那老头之前扑击的招式活生生的印刻在石来的脑海中,他从王德法身边扑出,十几步瞬间而至,两只手一上一下,上扣头颅,下抓腰身,这是要命的招式。
那一瞬间石来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向前扑出,可面前就是林东和墙角,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唯有迎难而上,方能绝境求活。
石来提起钢剑,从跌倒在地还恍若梦中的江复身边走过,顶着满头满脸的血污向王德法走去。这时候王德法已经是一脸的惨色。
“林师傅!张师傅!救我!救我!”
面对杀气腾腾走来的石来,王德法撞翻了太师椅,跌跌撞撞的向墙角奔去,口中一边狂呼:“来人呐!杀了他!杀了他!”
林东七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退后一步。便见屋门翻到,一条条劲装大汉冲进来,而石来已一步步逼近到王德法身边。
“你我本无仇怨,如果你守规矩,我不会对你有任何看法。可你要杀我,我就留不得你性命。”话一说完,王德法人头落地。
杀了王德法,石来一不做二不休,转身迎着冲进来的劲装大汉杀去,他一步一杀,从屋内杀到屋外,从楼上杀到楼下,短短一刻时间,百家楼血流成河。
最后石来又回到楼上厅子,捡了一条凳子默默的坐下,好一会儿,才抬头:“让各位见笑了。”
林东七人微微舒了口气。林东上前,看着满身血污的石来,满脸赞叹道:“学弟杀伐果断,正是我辈风采。”
其余六人也深以为然的点头不止。
石来道:“我杀了王德法,驳了诸位学兄的面子。”
林东闻言正色道:“王德法坏了规矩,他死了怪不得任何人。”
又道:“我们受他恩惠,可这些年也为他解决了不少麻烦。今日请我们来,本是商定好的切磋,他却使人背后偷袭,要杀学弟。这是不相信我们,也是与流派为敌。学弟杀了他,无论城主府还是城中权贵都不能怪到学弟头上。”
然后七人齐齐抱拳:“此间事了,我们就告辞了。”
石来起身抱拳:“请。”
七人相继出门,林东最后走到门边站定:“学弟杀了王德法,王家那边还有些麻烦。”
说完就走了。
江复这时候才恍惚回神:“王德法死了?”
石来抓起钢剑:“死了。”
“那...”江复一时无言。
石来点了点头:“你自回去。我去收尾。”
江复一怔,随即神色大动:“斩草除根?!”
石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林东说的没错,王家家大业大,杀了王德法结下死仇,如果不趁热打铁收拾干净,以后麻烦不小。”
江复眼睁睁看着石来走出门,不禁道:“祸不及妻儿,石师傅,王家的妇孺...”
石来脚下一顿,没有回头。
他一步步走着,心里盘桓着今天的事。眼下的结果,原本并未在石来的考虑当中,他最终的目的不是杀王德法,而是领走江复。只要王德法放人,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石来没想过王德法会来这一手。这不符合常理,甚至王德法扣留江复,都是不符合常理的。
王德法和江复都是城中有脸面的人,无论是因为城主府的规矩,还是同阶层的默契,都不该这么做。
但他却做了,扣押了江复。扣押江复不说,还在打破了商定好的规矩,使人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