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忍住了吐槽的冲动，略带迟疑地说道：“都是石头树木，应当是一样的。”
没想到，山虚子又一次否定了林凡的答案，说道：“落雁峰峻险，玄奇峰苍茫，七星峰雄阔，兴雾峰幽远，正气峰空灵，太安峰多变，至于这指天峰...”
山虚子拍了拍身下的石头，笑道：“...它个高，七峰各有不同，怎么会一样呢？”
林凡被连续否定了两次，忍不住反驳道：“前辈，可你刚才才说他们都是一样的。”
“我说一样就一样么？我说不一样就会不一样么？山峰就在那里，变化的不过是人心而已。”
山虚子此言，如黄钟大吕响彻林凡脑海，似有所得，却一下子说不明白究竟得到了什么。
林凡苦思了一会后，发现思绪万千，还想让山虚子说得更明白些，却发现老爷爷主动看着自己说道：“小娃娃，你在这里做什么？”
“前辈，是你主动拉着弟子说话的。”
山虚子露了一个纳闷的表情，说道：“有么？我怎么不记得了...算了，既然不记得，小娃娃你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还得好好休息呢。”
林凡有心与山虚子多说两句，却被他三言两语就给打发走了。
等林凡走远后，山虚子突然自言自语了一句道：“要不是姓林的小丫头以前老给我带好吃的，我才没工夫和小娃娃讲多么话呢。”
从藏经楼前往奕剑宫的这段路，林凡走得特别慢，脑中一直在思考山虚子和自己说的那一大堆话。
山虚子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可归根结底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阻止林凡的冲动，让他在真的闯入奕剑宫之前思考清楚，究竟自己做事的尺度应该在哪里。
而牵扯住林凡脚步的问题，也正是这一个。
我，究竟应该做什么。
可惜还没等林凡在脑海中理出一个头绪，奕剑宫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奕剑宫作为折华剑宫的议事之处，本就是秦溪山上最高大的建筑物，可林凡今天看到它，心中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往日林凡路过奕剑宫的时候，只觉得奕剑宫高大恢宏，但今天将奕剑宫大门紧闭，半点声息都没有从里面透出来，倒让他觉得有些瘆得慌。
站在奕剑宫的大门前，林凡浑然不觉自己即将踏入折华剑宫作为庄严的所在，反倒有一种将要被虎狼所噬的恐惧感。
只是当林凡想起当年杜林带着他，来到奕剑宫中找皇甫玄算账的场面，突然心态就放松了。
既没有了崇敬，也没有了畏惧。
只剩下一颗平常心，陪着他推开了奕剑宫的大门。
大门一开，奕剑宫内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却是徐仁的师父，兴雾峰的白长老正在那里咆哮：“有如此弟子，我剑宫...”
白长老话才说到一半，就发现所有人都移开了脑袋不再注意自己，便也转过头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凡。
林凡推门而入后，首先看到的便是站在中央的慕归人。
他一身白衣负手而立，身上却是没有任何束缚。在这殿中众人中，也唯有背对着林凡的他没有将目光投射过来。
而当林凡环顾四周后，他亦是被吓了一跳。哪怕入门已有数年，他也从来不知道，剑宫各峰的长老真传加起来，竟然足有上百人的规模。
在这层层叠叠坐好的百来号人当中，林凡真正认识能叫出名字的也不过十多人，就是算上面熟的也不足半数。哪怕大胆如他，此时也忍不住先咽了口口水，再向奕剑宫内走了进去。
只是林凡才往里面走了没两步，就听到上首两个声音传来，虽然说辞相似，可其中的含义却大不相同。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说第一句话的人乃是皇甫玄，听他口气，便知道他将林凡当成了一个搅局之人，极不愿意见到林凡此时现身于此。
而说第二句话的人自然是杨衡，他所说的话虽然只和皇甫玄差了一个字，可话中却带着一丝善意与遗憾。
杨衡见林凡现身后，便知道自己给他安排一个任务下山，令其错过公审的计划失败了。想到林凡那日与自己争吵时的脾性，他不免有些担心，这个年轻人会不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情。
“如此要紧关头，杜林怎么没有陪在徒弟身边，若有他的利剑在此，林凡定出不了事。说不得，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只能拼命将林凡保护下来，不能坐视剑宫的未来陨落于此。”
林凡并不知杨衡见到自己的瞬间下了此等决心，他只是非常坦然的向两位副掌门行礼说道：“弟子听从杨副掌门的吩咐，下山平定丹宁镇的地龙之乱，如今灾劫已平便回山复命。”
“上山之时，从守山弟子处得知奕剑宫中正在举行公审，所有真传与长老尽数到场，弟子身为落雁峰真传，自然不能缺席。弟子有迟到之责，还请两位副掌门恕罪。”
听了林凡的说辞后，皇甫玄向杨衡丢去了一个责怪的眼神，似乎是在埋怨杨衡为何没有选个更麻烦的任务交给林凡。
杨衡对此也感到颇为无奈，他当时在拜剑宫外撞见林凡拜访慕归人，才临时生出了将林凡调离秦溪山以保护他的心思。
他一时间也没想出别的办法，便随手将刚刚得到的求助任务交给了林凡。
依着杨衡原本的计划，这场地龙之灾至少能牵绊住林凡十天半个月，等他回来的时候，公审也已经结束。可却没想到，林凡居然真的赶了回来，而且还是在公审进行的过程中赶到。
皇甫玄瞪了杨衡一眼后，又转向了林凡，沉吟片刻后说道：“林凡，你能够出现在此，也算是好事。公审这样的大事，七峰都应当有人见证，你师父缺席，正好由你补缺。”
林凡顺着皇甫玄的说辞，看了一眼坐在他左右两侧的众人，发现皆是每一峰的掌峰首座与首席真传，唯一的空缺便是林凡师徒两人。
确认了杜林不在后，林凡应了一声，便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子上。
他此时所坐的位子，虽然在所有首席中最为偏远，可场中大多数人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他的身上。
这几年来，各峰首席在门中的影响力与日俱增，频繁出没在各种场合，唯独林凡从未露面，反倒给他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而今日的公审，原本意味着慕归人这位首席的陨落，可林凡的现身，却让许多人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
莫非又有一位首席真传，将要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