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玄幻小说 > 何处是安生 >第三百零八章 各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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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安生调集卫所军士,与驻扎城外的三十名巡检营弟兄会合,由领头的队副赵伏虎做前导,一行两百余人浩浩荡荡向敬天山出发。

    广场之上,受邀参加论法大会的来宾们接连入席。

    右首高台的顶层,有位居一品的镇东、镇南两位将军,以及一等忠义侯轩辕独等,江南道监察司的正副监察使魏忠贤与路青山,亦被安排在此间。其他如本道大小官员、封于江南的公侯爵主,以及地方仕绅等等,则依序往下排列。

    此番出钱出力的越浦五大家,被安排在第四层首位,百兵堂风家因总舵连川坞遭焚,也格外引人注目。此外,半途金援、解了五大家燃眉之急的越浦吴家当主也是首次公开露面,吴夫人黑纱蒙脸,眉眼低垂,一袭宽大的乌缎绸衣掩不住玲珑有致的丰润曲线,现身时看台一阵骚动。

    这位吴夫人深居简出,甚少涉足商场,吴家药材生意交由几位可靠的大掌柜打理,近年风生水起,隐隐成为越浦第六大势力。据闻吴夫人笃信佛法,众人以为是孀居寡老、鹤发鸡皮,不料却是一名风姿绰约的成熟美妇,未见其庐山真面目,已是韵致动人。

    鱼诗兰见那帮臭男子色授魂销的模样,心中冷笑:“骚孤狸就爱生事。弄了偌大家业掩饰行藏,规规矩矩做生意不好么?非要出来现眼!”

    原来越浦鼎鼎大名的药材魁首吴家,正是五禽门蒲静芙的家业,吴夫人自是门主蒲静芙了。五岛各行其是,此事她原本不甚了了,只稍微打听了一下大宅的原主儿,以及阿栾等罗网女郎用作据点的分茶铺子,知是吴家产业,心中顿时有底。

    与越浦仕绅在同一层的,还有神器门之主郝天尊,以及百花轩代掌门莫欺霜。

    两人许久未见,也只得点头寒暄几句,未及深谈,各领门人弟子就座。

    左首自顶端以下三层,则以五道僧团以及诸封国使节为主。

    南境尚佛,虽是小乘,然而风行之盛,却非央土可比,各国挹于佛法上的金银何止钜万,此番北来的动员规模十分惊人,尉迟恭粗粗一算,竟达两千人之谱,各封国使节团的人数又远在僧团之上。

    对南境诸封国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封国使节在轩辕王朝境内,是享有交易互市特权的,过往只能借进贡时携本国土产至京都,交换南方缺乏的锦缎、瓷器以及手工艺品;这一来一往间,不仅封国能捞上一笔,连大使、随行的大小官员等俱都荷包满满,可说来京都一趟,后十年都不愁衣食。而江南殷富又非央土可比,此番论法,各地豪商权贵闻风而来,皇后邀请的贵人虽然迟未现身,这段期间越浦内外可是一点也不无聊,各种奇珍异宝热闹交易,堪称盛况空前。

    即使尉迟恭耗费心力,监造了这两座规模宏伟的五层望台,仍不能尽收受邀前来的宾客;排不上座次的,便散于高台两侧,亦将外围挤得水泄不通。现场近万人从天未大亮时便依序进场,至已时才大致就位,尉迟恭里外奔波,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名册上的主客都到得差不多了,想起还未见传说中的贵人踪影,心尖儿一吊:“他若是今儿不出现,这场面该如何了局?”

    撩袍匆匆上得凤台,正迎着扶剑而下的陆东流。

    “好热!”

    金吾郎捏开官服的襟口想透透风,可惜厚重的紫袍里外层种,终归徒劳,无助于一身汗流浃背。

    “那粉头小贼秃呢?迟到的是他,要召开大会的也是他……他妈的!好的坏的都教他说完啦,让咱们在这儿晒咸鱼!”

    尉迟恭面色一沉,想勉强挤出笑容都办不到,沉声道:“金吾郎,下官连佛子一面都没见着,今儿的日子还是你让人通知下官的,纵使赶得死去活来,诸般事宜总算也在两曰之内备便。金吾郎问我要人,下官不知该怎生回答。”

    陆东流自来江南,还没见过这位身段软极的抚司大人如此光火,心知理亏,摸摸鼻子干咳两声,强笑道:“尉迟大人,我知道你辛苦得很,我也是心里那个急啊!那粉头小贼……呃,我是说佛子我也没见着,日子是姑苏城派人来说的,看来这笔烂帐得找他对一对。”

    手跨金碧辉煌的飞凤剑,杀气腾腾往下冲去。

    尉迟恭想起罗成那股子阴沈不忿,金吾卫有意刁难,瞎子都能看出,若教两拨人马撞在一处,还不当场打起来?三步并两步追上,作势一拦。

    “金吾郎请留步。依下官看,此事姑苏将军亦不知情,不过转达佛子之意罢了。不如……不如请示娘娘,看是否让上座长老先升坛说法,或由本道名寺僧众诵经祈福,以为开场?”

    手挽陆东流,迳往凤台顶行去。

    陆东流心中喀登一响,赶紧将他拉回,笑道:“别!别……这有什么好请示的?娘娘也没见着佛子,到这份上要生一个也来不及了是不?咱们……咱们先想个节目,要长的……越长越好!先他娘的拖上个把时辰,你让敬事府的香积厨快些准备,咱们上早粥,塞他们的嘴!你看怎么样?”

    尉迟恭哭笑不得。这位金吾郎说话虽不得体,道理却是对的:娘娘既来,论法大会就得照常举行,就算佛子今日终没出现,此际也喊不了停。所幸五道僧团不乏能言善道的高僧,请他们升坛说法,料不致冷了场面。他思索片刻,沉吟道:“不如……就由钟声开始罢?”

    陆东流道:“这个合适!”

    笑道:“抚司大人真是挺有办法。”

    尉迟恭欲哭无泪,懒与他多说,快步离去。要不多时,钟楼传来一阵霹雳连珠般的急响,场上原本喧闹的人声一刹静止,聆听漫山遍野的清脆磐音:继而钟声一转,变得悠荡绵长,回音空灵旷远,其中掺杂鼓声,紧慢相参,若合符节,竟能辨出风、雨、雷、电等四象之兆,闻之令人胸臆一舒,杂念俱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