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玄幻小说 > 何处是安生 >第二百三十五章 功亏一篑
    话未说完,口中又喷出鲜血。

    阳顶天心中一凛:“这声音……不是他!”

    霍然回头,目光射向另一边的紫衣女子,暗想:“看她年纪轻轻,居然练得如此心术,若能收为我用,必是如虎添翼!”

    又上下打量她几眼,忍不住面露微笑,伸舌舐唇:“不想道门近日,也有这般美貌婀娜的术者。”

    鱼诗兰被吼得回神,错愕停步,心如刀割,她本是聪慧机伶的女子,情急不过一瞬,见得眼前景况,心中已猜到七八成:“看来是二师父与小师父融合大师父的元功,以‘三尸合一’的神功推动龙吟凝绝大法,助安郎诛杀阳贼!他们……究竟是何时搭上的线,我怎全然不知?”

    她方才目睹安、阳相斗,本有些疑心、一见三尸现身,所有疑点顿时串成了线,网举目张,豁然开朗。

    “你怎么……怎么不守誓约,将我最亲的三位师父都扯了进来?”

    她心中气苦,望向街心另一侧,见安生委顿在地,盘腿拄刀调息,苍白的娃娃脸上无一丝血色,头顶白丝氤氲,正到了紧要关头。

    两人心有灵犀,安生睁眼见玉人泫然欲泣的模样,嘴唇微启,似说了“对不住”三字,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一男一女便是虎尸、玉尸,而在幻境中几乎杀死阳顶天的青衣高人,自是龙尸的龙吟凝绝大法所化。当日在幻境之中,龙尸施展神通为安生疗伤,“龙吟凝绝”乃尸龙门至高绝学,不但能操控心识、驱役肉体,在大法罗织的迷离境中,亦有窥读人心的异能,从而知晓安生与鱼诗兰的屠龙行动。

    秘密被揭,安生遂请求三尸出手援助。龙尸“读”过他脑中与阳顶天交手的片段,推断此人武功之高,饶是高手一拥而上,也是能败而不能杀。为求顺利屠龙,便与安生谋订今日的狙杀计划。

    “龙吟凝绝,能在一定的范围内扭曲人的感知。”

    龙尸随手一挥,幻境中忽起大雾,雾丝伸手即可播动,宛若线香。

    “姑且把五感之所觉当做这些烟丝,天上地下,无处不有,人的知觉心识,不过是雾丝的异种延伸,原本是一样的东西。

    “龙吟凝绝借由几不可闻的特殊频率的音律拨动、扰乱雾丝,由外而内,影响他人的心识五感。你等凡人,只能呆板接收雾丝,无法选择,亦不能任意改变其质,而我则不仅能将它们凝聚驱散、吹入你的脑海,亦能将你体内的雾丝搅乱吹出。”

    “原来如此。”

    安生若有所悟。

    龙尸轻拨白雾,宛若拂弦。他在幻境中总是以高大修长、两袖回风的青衣人模样现身,安生忍不住猜想这或许是他年轻时的模样现身。

    “只是代形罢了,徒婿,不必多心。若以真正的模样现身,说不定会吓坏你。”

    安生被读出心思,大为窘迫,龙尸却只摆了摆手,续道:“一旦阳顶天踏入龙吟凝范畴,我便剥夺其五感,扰乱其心识,令他分不清幻象真实……但你也一样。”

    龙尸负手回头,脸孔虽是一团青光,却能清楚感觉那股子凝肃。

    “风吹雾散,无一能免,不管他的、你的抑或旁人。你身负玄门正宗‘入虚静’功法,能在龙吟凝绝范畴中维持最多的清明,要狙杀阳顶天,你是最好的人选。”

    战况果如龙尸所料。

    阳顶天纵使刀法超群,在眼见不为真、幻象未必假的“龙吟凝绝”之前,与安生的实力差距被大幅拉近,顿时陷入苦战。

    但乾元功是玄门正宗,要扰乱阳顶天的心识,饶是有“三尸合一”的神功辅助,仍耗力甚巨,难以久持,而安生要在龙吟凝绝的范畴中维持清明,亦非易事,最后索性闭上眼睛遁入虚空,纯以乾元功的先天感应克敌。若按此一形势发展,终能成功斩杀阳顶天也未可知。谁知唐、莫意外闯入战团,他二人未练过乾元神功一类的道门玄功,对大法毫无抗力,若不撤去龙吟凝绝,转眼便要丧命。

    安生感应二人闯入,心急下喊了声“大师父”,阳顶天趁着龙吟凝绝一撤,不但将唐,莫两人砍成重伤,更记住了周围的景物位置,他在逼命一瞬的紧要关头、出刀砍破三人藏身屋墙,循的正是安生那一声所向。

    阴错阳差,苦心孤诣俱付东流一切又回到源头。

    剥除了心机谋划,剩下的只有赤裸裸的生存斗争。

    龙尸非到万不得已,本不愿直接进入阳顶天的脑识,以“伤心即伤体”之法杀人,盖因此法凶险,一不小心连施术者亦不能免:直到三尸合一再难支持,安生却迟迟无法取胜,这才冒险一试。

    殊不知阳顶天的意志非同凡人,关键时刻一刀砍破屋墙,破了幻境之法,果然一举重创了龙尸、虎尸、玉尸。

    唐承运年老力衰,剧斗后胸口再挨一刀,已无力拚战,莫太冲的伤势也不乐观。

    鱼诗兰仅余三成功力不到,绝非阳顶天的对手。安生内力耗尽,即使是回复之力超群的乾元神功,至少还要调息一刻才能站得起来。

    阳顶天腹间虽受剧创,却是现场唯一还能持刀站立之人,形势登时逆转。

    所谓胜者,是能站到最后的那一个。

    “现在……”

    他缓缓举起屠龙刀,指南针般一一指过众人,苍白干裂的薄唇咧开一抹邪笑。霸气横生的刀器他手里,宛若竹架糊纸,丝毫不显沉坠。

    “是你们之中的哪一个要先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