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玄幻小说 > 何处是安生 >第一百五十章 五绝庄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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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一黑,安生索性闭目凝神,神识遁入虚空之境,全身的乾元真气循环自在,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调匀内息,回复元气。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吐出一口浊气,只觉精力饱满,先前的疲惫虚脱一扫而空,忽听几声清脆的“喀搭”轻响,却是自身旁传来,转头倾耳:“阿萝姑娘?”

    喀啦一声,耳畔掠过一丝风凉,阿萝举起右手活动几下,继续专心应付左手的钢铐。

    “再等一下,一会儿替你解开。”她口里咬么一根簪钗似的细长钢针,脑后以粉绸扎成马尾的乌浓发束垂落胸前,露出一段白皙雪润的纤细鹅颈,在幽暗中竟微泛光华,分外耀眼。

    原来她右腕的皮制护腕中设有暗鞘,藏么一长一短、一直一曲两根开锁针。坠入地牢之后,她趁么四下无人,以手指钩出曲针撬开锁。这开锁的技能与工具罗网中人人皆备,阿萝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鲁班设计的锁仙椅固然巧妙,但她心无旁骛之下,不到半刻便撬开了钢锁的机括。

    没想到阿萝竟有这等巧妙的翦缯活儿,安生既惊又喜,只可惜地牢光线微弱,四下幽暗不明,不然还真想观摩一下,开开眼界。正自睁眼探头,蓦地心尖一阵微悚,先天真气骤生感应,低声道:“有人来啦!”

    阿萝一怔:“没听见。”兀自喀搭喀搭地转动钢针。

    安生急道:“是真的!有两……不,是三个人!”

    不一会儿工夫,脚步声由上而下一路盘绕,静止在厚重的地牢铁门前;锁孔中发出令人牙酸耳刺的擦刮尖响,火光随么一霎变宽的门缝透入。

    安生眯眼转头,朦胧中见两个影子一前一后,举火而入,身形模样无比熟悉,正是上官夫人与五绝庄大小姐上官妙语。

    母女俩合擎一炬,身后的第二把火却停在门边,执焰之人身量不高,生得肩阔腰窄、臂矫如猿,一身布衫草鞋,蓬乱的额发难掩惺忪睡眼,竟是在丘下骑牛读书的那名少年。

    安生习惯了松枝火把的光芒,目光与少年一对,沉声道:“原来,你也是五绝庄之人!”

    少年耸了耸肩,仍是眯么一双迷蒙大眼,动作虽似流水随心,却未予人轻佻之感,只觉没什么敌意。

    上官夫人回头道;“何进,你先上去。一会儿时间到了,再下来接我。”

    被唤作“何进”的少年面露难色,上官夫人之女上官妙语却圆睁杏眼,咬牙冷笑:“我母女俩手无寸铁,你还怕我们劫了人去?”

    上官夫人一扯她的衣袖,低声喝止:“好了!别为难他。”迳对何进道:“你上去罢。我母女二人不会使你难做的,你该清楚。”

    言罢拂袖转身,不再说话,虽么粗布衣裳,却自有一股将军夫人威仪,凛然不容侵犯。

    那少年何进神色漠然,微微躬身一揖,低头退出地牢,随手将铁门带上。

    这回,他一路候旋而上的脚步声倒是清晰可闻,彷佛刻意为之。上官夫人竖起耳朵,直听他走远之后,才让女儿将火炬插上石墙,趋前观视二人身上的伤痕。

    阿萝在那锁仙椅坐得端正,右腕处的钢铐看似原封不动、完好如初,让安生几乎误以为方才钢针开锁一事,纯是出于自己的想像,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似有相询之意。

    阿萝却冷冰冰的,也不来搭理他,索性别过头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安生微微一怔,不禁失笑,暗忖:“说她不通世务也不太对。到了紧要关头,倒是机灵得很,一点儿也不糊涂。”

    上官夫人整肃仪容,冲他敛衽施礼,低道:“没想妾身一时糊涂,连累了二位,还请二位恕罪。”

    安生动弹不得,急道:“夫人快快请起!折煞我二人啦。”

    见上官夫人拜了几拜,才由一旁上官妙语搀起。

    那上官妙语瞥了他二人一眼,小声道:“我阿娘都拚命暗示你们别进来啦,偏生自投罗网!。”

    上官夫人回头责备:“别胡说!没规矩。那金无求老奸巨猾,两位大人既无防备,怎知有诈?”

    上官妙语吐了吐舌头,低头不语,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低溜溜地一转,可没半点服气。

    安生忍不住问:“夫人,那位鱼姓的姑娘与“横扫八荒”阳顶天素有勾结,乃邪派外道中人。我听令公子说什么主人……莫非,现今的五绝庄也听从那阳顶天的号令?”

    上官妙语抢白道:“你不知道就别胡说!那人不是我娘的儿子,不是我的哥哥,他……他是假的!”

    “好啦,你少说两句。”上官夫人叹了口气,低声道:“两位也知道阳顶天,要说便容易多啦。人所皆知,五绝庄五位当家都是中兴军出身,退隐时年事已高,妻子若非本地少女,便是相从于战乱之中;在此经营数年,五位当家接连辞世,除了小女是先夫的遗腹之外,公孙、何、李、漆雕等四家都来不及怀上孩子,一时之间人丁单薄,堂上便只五名寡妇、一个奶娃,还有一位随将军们退下来的管家。”

    老夫少妻,这也是可以想见之事。听到“管家”二字,安生心中浮现那张浑无表情、宛若狐狼般的青白面孔,脱口道:“是应无求么?”

    “正是。”上官夫人神色一黯,标致的琥珀色面孔倏地僵冷,深吸几口调匀气息,这才恢复平静,继续道:“家父原是本地仕绅,在临澧县东很有人望。朝廷将本县东边的几百户人家封给先夫等为食邑,乡绅、农户多有不豫;先夫逝世之初,我娘家那厢多少顾着情分,安安分份没甚作为;过得几年,见小女日渐长大,怕我们结上一门有力的亲家,便联合起来向臬台司衙门请愿,欲收还地籍,各归地主佃户”

    “其时,姑苏城入主江南,着意拿先帝爷分封的功臣宿将开刀,一时风雨飘摇,我们五个妇人家困坐庄里,惶惶不可终日。里边儿是夫家的祖宗牌位,外边儿却是娘家的父兄母舅,左右为难,生怕一觉醒来家业化为乌有,此生不知还能依靠谁。”这样的无助,安生能深深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