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玄幻小说 > 何处是安生 >第一百一十五章 异变突生
    薛平贵身子被制,听三人你来我往,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仿佛威震黑白两道的三冥只是三枚筹码,不由火起:“好哇你们三个混蛋!今日耻辱,老子他日必定加倍奉还!”

    热血一冲,忽又能动了,指爪一收,狞笑道;“惹上老子,你们都别想赌啦!”

    变生肘腋,段、孔二人齐喝:“大师!”

    已救之不及。

    鉴真双掌一翻,铙钹般灌风合起,“呼”的一声,扣住薛平贵双耳脑后,叹息道:“施主语恶、视恶、行恶,执迷之深,唯此可解!”

    掌中忽绽豪光。

    薛平贵只觉炽热难当,脑袋仿佛被一只烧红的铁箍罩着,老和尚炙烫的指掌黏着头颅嘶嘶作响,刹那间五感俱失,痛苦难以言喻;惨叫声中,眼前只余一片沸滚的如血赤红……

    ……

    “我清醒后,人已在敬事府。”

    薛平贵冷笑:“妙的是,将我囚在府中之人,竟是‘剑帝’段天涯,而非是老秃驴。看来在我昏迷时,那三王八蛋互换了履行赌约的对象,老子不知怎的,便落到了段天涯手里。”

    “三十年来,兽王便被囚在敬事府中?”冥王忽问。

    薛平贵明白他的疑惑。“恶道三冥”是何等人物,连“天圣”孔宣文都说要以险窟浇铁囚之,敬事府是什么龙潭虎穴,竟能关了他整整三十年!

    老人冷冷一笑,淡然道:“段天涯将我囚在一处名唤‘娑婆阁’的地方,那阁子里机关重重,常人难以出入。

    “当日老秃驴不知用的什么恶法暗算我,之后老子体内阳气大盛,不住侵蚀我所练的兽人诀神功。段天涯临走前交代了人,每隔三日才给我送一次饭,只摆布些清水菜蔬、五谷杂粮;兽人诀的阴寒功体得不到血肉营养,最后全被老杂毛的纯阳气劲毁去,一身功力付诸东流,形同废人。

    “谁知天不亡我,我阴错阳差得了老秃驴的一部佛门奇功,三十年来潜心修练,竟尔大成。《幽冥诀》神功再怎么厉害,却只能克制阴邪功体,岂奈我何?”

    冥王恍然大悟。薛平贵的一双青黄邪眼捕捉着他油彩下的神情变化,冷笑道:“你师傅从没向你提过当年之事?”

    “闻所未闻。”

    “所以,你也不知你那死鬼师傅究竟是落在何人之手,又是如何逃脱?”

    冥王摇头。黑衣蒙面的老人细抚白骨王座的光洁扶手,翘着二郎腿单手支颐,半晌才轻声哼笑:“这就妙了。”

    “兽王之说,本王不明白。”

    “‘青玉三绝’武功高得很,可恶道三冥也不是吃闲饭的;单打独斗,我三人纵不能胜,难道还逃不了么?”

    “兽王以一敌三,失风被擒,那是他们胜之不武,无损兽王的威名。”冥王微笑道。

    薛平贵冷笑:“你说话不必夹尖带刺。三道冥主不约而同单独行动,在敬事府的附近分别遭了暗算……这事里透着一股蹊跷。更别提百晓四书、魔剑,还有‘青玉三绝’二度聚首等巧合。

    “我一直在想:有没有可能,敬事府只是一处精心布置的戏台?台上来来去去的戏子,百晓四书、那俩青年人,甚至‘青玉三绝’,都是有人精心设计,为了某种目的,一一被引到敬事府,不知不觉合演了一场好戏。”

    “兽王的意思是……”

    “我不相信世上有这样的巧合。想了三十年,只得一个结论:在我们三人之中,必有一个是内贼。”

    薛平贵冷冷道:“老子非是运气不好,一家伙撞上了三个武功超卓的混帐老王八;这一切都是某人精心设计的结果,引得我们各自落单,却恰恰遭遇难以想像的对手。”

    冥王总算明白过来,一拂膝上金线斑斓的五彩横栏,冷然道:“魔剑之约乃是家师所订,兽王之意,是怀疑先冥王卖了兽王与尸王?”

    薛平贵嘿的一声,随手轻掸膝腿。

    “那倒不是。我只确定这事儿决计不是我自己干的,三十年来,我对你那死鬼师傅与尸王的怀疑无分轩轾;他二人中无辜的那一个,想来也未必信得过我。说到底,起头之人,未必便是设下圈套之人。”

    他怡然笑道:“一直到你今夜出现,我才终于肯定: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师傅搞的鬼。他,就是那个背叛同僚、出卖宗门,只为一己之私,夹着尾巴三十年,甘做他人走狗的无耻下作!”

    “放肆!”

    冥王一拍扶手,按剑起身:“薛平贵,你莫以为《幽冥诀》不能处置你,便含血喷人,恣意污辱本道先冥主!”

    薛平贵乜着一双黄绿邪眼,蔑笑道:“你若不是蠢驴,又或摔坏了脑子,便知老子所说非虚。这三十年来,兽王、尸王绝迹江湖,畜生与恶鬼两道灰飞湮灭,为何只你地狱一道远走高飞,保存实力?”

    冥王一时语塞,竟也答不上来。

    聂冥途得理不饶,撑着白骨扶手振衣而起,咄咄逼人:“你师傅是从何人手里逃脱,那人又为何弃赌约于不顾,任你师傅在暗中发展势力?答案很简单,因为他俩早已串通好了!那人为你师傅铲除异己、令三道复归于一,你师傅为他隐世三十年,这便是‘弃恶从善’!”

    冥王怒不可遏,偏又难以辩白,盛怒之下连跨几步,戟指驳斥:“你……胡说八道!”

    密室之中,安生看得一凛:“糟糕!他怎么老中同一条计?”

    果然薛平贵趁他气昏了头,骤雨般的“镜射鬼手”自袍下翻出,冥王先前招架不住,这下仓促遇袭,更为不利,眨眼没入一片弥天指影,周身嗤嗤有声,不住迸出碎绸血雾,袍内“御邪宝甲”未能覆盖之处,俱成了剜肉凌迟的破绽痛脚。

    冥王抑着喉间一口温血,正欲抽身,蓦地气息一窒,脖颈已陷兽爪。

    薛平贵邪眼一翻,将冥王绘满油彩的残面提至眼前,蓦地鼻尖歙动几下,微感错愕:“咦!这是……”

    陡然间会过意来,露出黄森森的尖牙邪笑道:“有趣!那老鬼,居然收了个…”

    本拟将喉管捏碎,心念电转之间,千钧指力凝而未发。

    冥王死里逃生,不思脱身反击,居然扯下斗蓬往他头上一罩,形如儿戏。

    此举比街角的泼皮打架还不如,薛平贵存了猫戏老鼠之心,也不放开咽喉,随手扯烂斗蓬,狞笑道:“就这点能耐……”

    话未说完,眼前倏地一花,抱着脑袋翻倒在地,不住打滚哀嚎。

    “拿……拿开!快……快……快拿开!痛死老子……呜哇!疼、疼死老子啦!”

    冥王抚着脖颈,信手拈住空中飘落的一张黄纸,正是从撕裂的斗蓬夹层中抖出的。他将黄纸往身前一亮,笑道:“兽王,你怎么啦?不过是一页陈年佛经而已,有甚好怕?”

    薛平贵痛得浑身痉挛,四肢扭曲,整个人蜷成了一团,难以自制地发抖着,犹不敢睁眼。阴狠、狡诈、机变百出的“兽王”竟像是患了麻疯癫痫,连起身的力气也无,若非亲眼目睹,直教人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