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玄幻小说 > 何处是安生 >第四十九章 艳福无边
    花灵蝶正在四方桌上静静地看着手里的折纸,对于安生的忽然而至恍若未觉。

    “大总管。”

    “有事吗?”

    “那个…都是我的错。”

    “你来这里就是说这些的?”

    “我害了二掌院,又害了无双城,害了大总管,我…”

    “坐吧!”花灵蝶未做回应,而是淡淡地望着跟前小椅,道。

    安生本就愧疚不已,这些天大总管对他似乎没有处置,他这才忍不住前来,如今到了跟前,大总管发了话,安生也习惯性地遵命。

    “你想说的就那些?如果是,那你不必在意,错不在你,我会解决的,你以后平平安安的就好。”

    安生默然片刻,忽道:“大总管,你为何……待我这般好?我只是出身低贱的乡下人,你却……”

    花灵蝶定了定神,柔声道:“我家里有个弟弟,很小的时候便分开啦,若能活到现在,都跟你一般年纪了。偏偏我只能记得他小不隆咚的模样,小小的脸蛋,小小的胳膊和腿,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我头一次在百宝园瞧见你,便想起了他,感觉格外亲切;想我弟弟之时,便去后山看一看你。”此话虽然半真半假,但亦算她的真情流露。

    “老实跟姊姊说……”她甜腻的嗓音里,带着一抹狡黠笑意:“你同冷家妹子好过了,是不是?当夜在狮驼峪,她中了魔剑之毒,危在旦夕;你为了挽救她的性命,万不得已,只好夺了她的红丸,做了她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姊姊说的,一点儿也没错罢?”

    安生本来是来认错的,听到这里也不禁悚然一惊,脱口道:“是……是她说给大总……姊姊听的么?”却不知冷凌霜是怎生说的,不知自己在她口里是何模样,也不知那迷离缱绻的一夜,在她说来会是何等形容……

    情思起伏间,忽听“嗤”的一声轻笑,花灵蝶缩颈微抿,抬起一张眼波朦胧的秀美小脸,眸里闪着慧黠的光。“我猜的。”

    不理安生的错愕,她俏皮耸肩,怡然道:“那晚在书斋,我见她行走之际有种微妙的迟滞,须知女子破身后身子不适,和寻常皮外伤比,可没好得那么快的。后来又听你说起魔剑的异能,两相对照,便知她极可能因此失贞;而剑魔自重身份,必不欲欺凌小辈,姊姊思前想后,肯定是你这个小坏蛋得了便宜。”

    安生恍然大悟。想到终究是自己直承其事,大大对不起冷凌霜,不禁扼腕。

    花灵蝶笑着安慰:“你放心好啦,姊姊会为她保守秘密。这些是我自己猜到的,干你底事?据闻百花轩门下最重弟子贞操,冷家妹子将来要做我的弟媳,姊姊又岂能害她?”

    安生面上一红,讷讷道:“大……姊姊莫笑话我。二掌院是吴掌门的亲传,又是镇北将军府的千金小姐,身份尊贵。我……当日只想救她,不作痴心妄想。”

    花灵蝶轻捶他一记,圆睁杏眼:“你是堂堂剑帝传人,本朝开国元老的徒弟,论出身毫不逊于冷北海,何必妄自菲薄?”

    安生心道:“事到如今,不该再瞒花姊姊。”将韩秋色诈称一事,源源本本说了。

    花灵蝶摇头笑叹:“我只道韩大爷信口开河,无伤大雅,不想连这种弥天大谎也说得面不改色,吹牛皮的功夫与胆色相得益彰,堪称艺高胆大。”

    “姊姊……不恼我?”安生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骗人总是不好的。”

    “便是剑帝亲自教出的弟子,也未必敢挺身对抗天残魔剑,更遑论去救阳顶天那种人。你的侠义心肠、果决明快,俱都是光华粲然的珍贵特质,毋须“剑帝传人”的名头增色,那日在云台之上,谁也不及你耀眼。”

    忽听“喀啦”一声碎瓷清响,镂空的门牖外立着一条俏生生的俪影,尽管背着夕阳余晖,仍可辨出来人腰枝纤细,生了张圆脸蛋,以手掩口,睁着一双明亮大眼,正是花灵蝶的贴身丫鬟韩巧儿。

    安生错愕,花灵蝶微笑不语,片刻才柔声吩咐道:“巧儿,你来啦,快服侍侍卫大人去洗浴。我乏啦,想小睡一下,有什么话待会再说。”

    安生毫无准备,怎的就要伺候他洗浴?最后还是韩巧儿先回了神,一想大总管行事狠辣果决,什么服侍洗浴云云,多半是有什么深意,她这些年随身伺候,知道这种时候即使再觉得奇怪,自己也不能违拗,按吩咐做就是了。

    安生呆站片刻,本想推脱,但韩巧儿好说歹说,最后备好热水,带到隔间还是剥了他的衣服。

    安生没得遮掩,三步并两步窜入屏风,也不管浴桶中水温微凉,赶紧跳了进去。

    韩巧儿听见水声,熟门熟路地取出干净巾帕,为安生擦洗肩背。她从未见过男子赤身裸体,原本应该十分害羞,心中小鹿乱撞,只是这是大总管的意思,无论怎样,她都得认真完成才是。

    “巧儿姑娘,这几天你用心服侍我吃饭,梳头洗衣,现在还…辛苦你啦!”安生尴尬的紧,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没话找话说起来。

    微微回头见韩巧儿玉靥微红、梨花带雨,模样十分动人,不敢多看,连忙垂落视线,拿着布巾遮住水面。

    “别人我不知道,你这人,傻傻的,倒是挺好的。”

    她芳龄也才十五,毕竟是少年心性,好奇心总是强的,悄声道:“喂喂,我跟大总管这么久了,没见她和男人……这样。她定是喜欢你喜欢得紧了,是不是?”

    安生脸上一红,心中却觉温暖,微笑道:“是啊,大总管视我如弟弟一样,才对我这般好,我也敬她如姊姊。”

    韩巧儿听得有趣:“那你以后就真的是安大人啦。”

    两人相视一笑。

    洗得片刻,水温渐冷,此际夕阳只剩山边一抹余映,斗室里乌影迭深,水也即将冷透。韩巧儿挽起鹅黄色的薄纱袖管,露出一双白玉似的细嫩手臂,替他细细舀水擦洗,忽然一声低呼:“水冷啦,你赶快起来,再洗下去可要着凉的。”

    安生正自难耐,闻言赶紧起身。韩巧儿头一回见男子裸身,小脸羞红,低头拿布替他胡乱擦拭,心头一阵狂跳:“男……男人的身体怎么是这样的?真……真是羞死人了!”

    安生本想自己起身穿衣,没想到随即发现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后整个人似乎陷入一个十分香艳的美梦之中。

    ……

    “唰!”

    一声篾帘掀起,灿烂的朝阳不但射入窗棂,更穿透紧闭的眼皮子,炙得双目一片炽红,毋须睁眼便觉刺亮。安生举手遮额,只听哈哈一声朗笑:“日上三竿啦,你小子还睡得人事不知,感情是昨晚太劳累了?”

    来人一脚踹上六柱床的牙板腿足,踹得天摇地动差点散架,竟是韩秋色。

    他吓得一跃而起,头一个动作便是拥被遮掩,唯恐美人尽泄春光,全叫老韩瞧了去,偶一抬眼,瞥见壁上悬挂的那柄碧水名刀,悠然想起:“不对!我下半夜便离了姊姊的别院,这里是我自己的房间。”

    一摸果然衣衫俱在,连鞋都未解下,只是辗转半宿,自是凌乱不堪。

    韩秋色双手抱胸,两条腿叠在桌上,一吐口中长草,冷笑道:“你这是干什么?舞龙舞狮么?”

    安生呐呐地把棉被放下,为掩心虚,慌忙低头叠被。

    “好了、好了!别忙啦,挺累人的,你歇会儿罢!”

    韩秋色怪眼一翻,哼哼两声:“昨晚上哪儿了?老子里里外外找了一夜,差点没把无双城翻两翻。看看你这副德行,神浮气虚、双目游移,衣衫不整、烟视媚行!一脸淫贱相。啧,肯定找女人去了,是不是?”

    安生恨不得钻地埋头,正没着落处,“咿呀”一声门扇推开,一抹窈窕倩影小心跨过门槛,竟是端着瓷盆清水的韩巧儿。

    两人一打照面各自脸红,偌大的房间里回荡着“噗通噗通”的急促心跳。

    到底是韩巧儿多见场面,不慌不忙,欠身福了半幅,晕红双颊,细声细气地说:“侍卫大人早!韩大爷早。”

    扭着小腰走进桌畔,一反平日蹦蹦跳跳的模样,步子轻碎、细腰款摆,行走似是有些吃力,别有一番妩媚婀娜的女人味。

    巧儿将洁口的木齿与药膏。整齐排入一方小红漆盘。端至榻前。

    那膏盛装在有盖的琉璃小碗里。以桑槐嫩技煎水熬膏,入姜汁、细辛、甘草、细盬,以及乳香没药等珍贵香料制成。

    巧儿将椰条上的露水抹净。沾了琼绸碗里的玉色细膏递给安生,以手绢盛接他嚼碎哺出的青渣;接着香汤漱口,温水洗面,最后点上一碗提神醒脑、开胃通肠的松针玉露茶。总算完成了王侯府中的晨问梳洗。

    韩秋色看得是瞠目结舌、艳羡不已,忍不住大摇其头。

    “妈的!怎么我就没遇上这种好事?”

    老韩呼天抢地:“韩丫头!你盘上还有几枝,那豌豆泥似的糖膏老大一碗的,对上开水能冲它个满满一壶。长幼有序,我跟这小子是拜把子的,你也服侍我一下罢。”

    巧儿抓起剩下的柳条往窗外一扔,冷笑:“韩大爷的嘴巴大,柳条不顶用。待会儿我去我去厨房拿把葱来。给韩大爷沾沾韭酱凑合凑合。”

    韩秋色正想抗议,却被韩巧儿小手一推撵了出去。

    “韩大爷,我伺候侍卫大人更衣。麻烦你回避一下。”

    “回避?他全身上下有哪一处,是你看得我看不得的?”

    韩巧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满脸得意振振有词:“韩大爷是平民百姓,平民窥人隐私,有伤风化,至少要打三十大板;若亏礼废节、冒犯朝廷官员,论的是‘不敬’之罪,小则下狱,大则充军。为了胡大爷好,你可千万别看。”

    韩秋色双手抱胸,哼笑道:“偏你看了没事,我看就要下狱充军?”

    “我是服侍大人的小丫头,自然没事;若韩大爷也做了小丫头,一般的没事。”

    韩秋色一口痰憋在胸里,噎得捶胸顿足,忙抄起桌上的茶壶仰头就口;连吞了几口冷茶,陡然间明白过来,对巧儿一竖拇指:“好你个丫头!嘿、嘿。”

    冲着安生一指,贼眉溜溜,忙不迭地晃闹摇头,淫笑道:“好你个小子!呼、呼。”满脸的猥亵暧昧,嘿嘿呼呼地踅出门去。

    巧儿小脸胀得通红,气鼓鼓地把门掩上。背转身来。忽然变得扭捏羞怯;捏着裙角定了定神。才低着头小步走回床前。为安生解衣擦拭。安生见她身子微颤。大起怜爱。低声问:“还疼不疼?”

    巧儿又羞又喜。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

    “昨……昨晚不疼。今儿疼。”

    音细如蚊纳,吐息热烘烘的。羞得连眼都不敢抬:“走路都疼。”

    安生心疼不已,轻捉住她一双小手。只觉入掌滑腻,如数细粉,柔声道:“别弄啦。你先歇会儿。我自己来行了。”

    见巧儿乖乖任自己握着手,鬓边颅际垂落几缕散发,胸中温情涌现,忽觉两人无比亲昵,却非肇因于昨晚的荒唐缠绵。而是在这间屋里,在并坐共食的那一刻便已定下缘分。

    两人双手合握,并肩坐在榻缘,片刻安生忽然一笑,又问:“你不恼我?”

    巧儿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又跟着点了点头。自己却“噗哧”笑了出来。

    “昨晚不恼,今儿恼!‘她晕红双颊,娇娇地抬眼一瞪,终于又回复成那个俏皮活泼、快嘴利牙的韩巧儿。”

    真是连走路都疼呢!疼死人了。“安生心生怜惜,笑道:“你心里不舒坦。只管骂我好啦,总之……是我不好。”

    “我是个小丫头,大…大总管都跟我说啦…怎能骂相公?”

    巧儿悄脸飞红。娇羞的模样分外惹怜:“你……也没有不好。你待我挺好的,我……我很欢喜。”

    安生脸也红了,与她并坐一会儿,才省起有此体己话要嘱咐;自己虽未察觉,倒也有几分丈夫派头。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也替我好好照顾姊……大总管。”

    “要你来说!”

    她瞪他一眼,噘起小嘴:“我一向都照顾得好好的。你……”

    话到嘴边又吞回去,眼眶一红,险些掉下泪来。安生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巧儿双肩抖动,静坐了片刻。才捏着手绢拭眼,强笑道:“也不好让韩大爷等太久,我服侍你更衣。”

    替他里外换过一身新衣,在床头留了个小包袱,收拾漆盘瓷盆等,低头退了出去。

    韩秋色咬着长草踱进门来,跨开而踞,双脚乱抖。一双贼眼不怀好意。

    “看不出。真是看不出啊!”

    他啧啧摇头,语多感慨:“你小子一副老实相,采花居然采到大总管的贴身侍女头上去了,真个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发春小狗到处骑’,色胆包天,大有前途啊!”

    “老韩,你就别消遣我啦。”

    安生一点都不想陪他抬杠。

    “干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生来就是为了干这个。要不生给你那一副做甚?老子在天下各地的花楼纵横多年,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见安生唉声叹气的,更是频频安慰,道:“莫担心,日后老哥有机会教你几部道门双修术,保管你受用不尽。”

    “你们鼎天剑门怎么都专练这些?”闻言,安生差点晕倒。

    “武艺即人生嘛,你小子懂个屁!”

    老韩猥亵一笑:“昨晚吃独食的事且不与你计较。老韩大人大量,今儿专程找你去看姑娘。你良心要没拿去喂了狗子,趁早反省反省,下回改进。”

    “什……什么姑娘啊?”

    安生一片茫然。

    “拿魔剑砍人的姑娘。”

    韩秋色不由分说,硬拖他出门:“你忘啦?魔剑的宿主,那水灵水灵的丫头。咱们瞧瞧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