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小说 > 猎鹿三国 >第六章演讲
    官与贼的讨论,是一个世纪性难题,只要存在着bureaucracy,贼和官的界线就十分模糊,有时候官与贼合二成一,根本分不出来。

    刘芒的解释是片面的,但也不是答非所问,毕竟梁守的问题就存在着片面、模糊。他也只能从文字表面,说一下二者之间的区别。

    梁守点了点头,又问道:“倘若以官身,行贼事,大人何以辨之?”

    刘芒正襟危坐,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心中疑惑大增,但还是回答道:“上有御史,下有督邮,洁身自好,自可明辨。”

    梁守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是对刘芒所答不认可,还是另有什么原因,又问道:“若财通上下,左右庇之,又该如何?”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法有度,人有节。上不蔽听言路,下行有效,百姓奉孝守法,心存国家,敬畏法度,其人纵能财通一方,岂有活路哉?”

    刘芒指着头顶,铿锵有力地说着,忽然间,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名士卒走进营帐,行军礼道:“大人,黄县令于城东门召开征资大会,特遣县吏邀大人和陈苞大人一同前去观礼。”

    这黄四爷动作也倒迅速,也罢,倘若真有黄巾反贼来袭,还要与他共事,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刘芒想了一下,对梁守、陈苞和李超,说道:“县令大人有请,自然要去的,友正兄可愿随我等一道前去?”

    陈苞没有来得及作答,一旁的梁守却站了起来,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坚定信念后说道:“启禀大人,在下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去做,就不随大人一同前往了,请大人恕守无礼之罪。”

    陈苞白了梁守一眼,作为读书人,他讨厌兵卒也并无道理。刘芒问的人是他,结果梁守却站了出来抢着作答,如此没有风度礼仪,正中其厌恶之地。

    “无妨,梁兄乃南成守军,有事在身理应以事为重,是季安想的不周到,还望梁兄不要怪罪才是。”

    看到陈苞脸色有些青厉,刘芒仿佛看见了陈苞和梁守二人中间激射的火花,他轻咳一声站出来打起圆场。

    “不敢不敢,守告退!”

    梁习能做到什长,也是个人物,自然看得出陈苞对他的恼怒。现在刘芒主动给他台阶下,他怎能不兜着。对刘芒、李超几人行礼后梁守退出营帐,在守兵带领下离开了军寨。

    士卒送走梁守回来报告后,刘芒让李超安排人严守营寨。一切安排妥当后,一行人就跟随着县吏前往城东门。

    路上不止刘芒一行人,整个南成都沸沸扬扬,等到了地方,四下这么一瞧,好家伙,万人空巷,当真是厉害。

    城门前设有高高的木台,上面站着五人,依次是黄艺、孙峰和高氏父子。高庆身体虚弱,被二子搀扶着,脸色苍白如大病初愈,微风一吹都好似会被吹倒。

    黄艺似乎非常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可百姓受不了寒冷的天气,等声音变得嘈杂,有人离开人群后,他示意一旁的军士鸣金锣,压制住了所有的声响,再次把众人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轻咳一声,突显主角,被用俗了的套路,确实管用。

    “南成的百姓们……”黄艺声音洪亮,言语间抑扬顿挫,没几句就充分调动起了人群的兴致、他能力不俗,讲起话来滔滔不绝,引经据典无懈可击,让刘芒十分佩服。

    旁边的陈苞更是兴奋至极,要不是混杂在人群中,他恐怕早就冲到黄艺身边大献殷勤了。饶是如此,陈苞对刘芒的抱怨也没有停止过。

    刘芒也不恼,权当身边有只会说话的鹦鹉,又想到陈苞的面容,脸上还露出若隐若现的笑容。

    大概一个时辰过后,黄艺的激情演讲告一段落。他让出主角的位置,交给县丞孙峰继续。

    可时至现在,人群的激情早就被寒冷磨得差不多了,更何况大家还要生活,又有谁还会继续听下去。孙峰也没有心思做动员,简单讲了几句话,内容全是空洞的词语,就退了下去。

    最后是高庆,作为曾经的县长,口才丝毫不逊色黄艺,讲得头头是道。本来散去大半的人群,在他的努力下勉强保持下来,这种应变掌控力,远非孙峰可以比拟的。看来南成的等级,应该是黄艺、高庆然后依次排列下来。

    稳住了场面,高庆动员起来更加卖力,当场捐出了五万钱。有了高庆带头,南成豪强大户也纷纷踊跃出资,其余百姓虽然没有钱,却也准备捐出粮秣,来支援战事。

    五万钱对于高庆等豪族大户而言可谓是九牛一毛,在市面上也只能买一座比较好的房宅,可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五万钱是他们两年,甚至是三年的花销。

    按道理来讲,事情发展到现在,刘芒应该高兴才是。然而看着一个个激动的百姓,刘芒心中却升起了一丝不安。到底是什么不安,他也没有弄清楚,兴许是弄错了也说不定。

    人群离散了很多,在场的大多是豪族大户。在这个年代,人民是草芥,大户是支柱,草芥遇风可再生,支柱倾颓大厦倒。

    为了保证南成,这座巍峨大厦不倒,刘芒在李超耳边低语了几句,让他分散士卒,保证在场的秩序。如此一来,他和陈苞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眼尖的黄艺立刻发现二人,请二人上台讲话。

    出面的事情刘芒最不在行,和陈苞推让了几下,在他的支持下陈苞走上前去,开始了属于他的表演。

    陈苞的口才也不差,有急智,就是太注重眼前个人利益,他可以共患难,可决不能共富贵。这是生活环境造就的,已经深入骨髓,无可救药了。交个朋友还行,但是要交心恐怕有很大的风险。

    刘芒心中这样想着,耳边忽然响起了几下轻微的梆子声,这声音他非常熟悉,猛然间心头一跳,抬头看去只见三根粗麻绳由城门楼射出,由弓箭贯穿木台后钉住。

    十余名用黄巾遮住半张脸的大汉,从城头上顺着绳索来到木台上,把高庆二子和左右士兵赶下高台,手持刀剑劫持了黄艺、孙峰和高庆。

    “哗!”

    突然出现的劫匪吓坏了众人,木台下的百姓一哄而散,就算有士卒在也发生了踩踏事故。

    人群乱糟糟的,让刘芒也慌了神,好不容易躲开了一群没头苍蝇,他却被劫匪抓住,和几个豪族大户的家主,一同被押送到木台下面。

    劫匪手中有人质,李超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大声恐吓。木台上陈苞呆若木鸡,要不是一旁高庆幼子高台在与劫匪交谈,他早就被踢下木台了。

    而与高庆、孙峰二人相比,黄艺倒显得十分平静,展现出了一县之令的威严。他后退半步,让锋利的刀刃离脖子远一些,先保护了自己。然后对身后的大汉问道:“壮士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