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都市小说 > 乱世奇缘录 >第四长:柳雪
    这日晚间两人聊了会天,夜深时扶风又准备找借口躲出房去,却被崔婷一个闪身堵住门口,崔婷乃直性子,许久以来的委屈和猜疑在此刻全部迸发出来质问道:“你为什么老是要找借口躲出去,难道你和我成亲是我爹逼你的不成?”

    扶风见崔婷两眼泪汪汪的似要滴落下来,又于心不忍,她此刻才意识到崔婷是真对他动了感情,他想把真相说出来,但话到嘴边脑子里却浮现出周王,崔世冲,周子言等人的影子,心想还是等崔世冲回京找机会说明白再告辞回清悠山甚好。

    于是扶风安慰道:“不是所逼,是我心甘情愿娶你的。只是我有难言之隐。”

    崔婷见他皱眉很为难的样子便想到莫不是如府上下人所说他有男人萎靡之病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先前的委屈大消反而跑过去安慰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同我说啊,不管你得了什么病,我也是要与你好的。”

    扶风天天在府里自然也耳听了这些传言,他见崔婷误会了,依旧很淡然的不急不慌的解释道:“我并非有什么疾病,只是我婚前乃已是佛门的弟子,不应入红尘之事。”

    崔婷听闻扶风的话又再次打量着他,见他身形清雅,长长的青丝光滑的向头顶梳起立在头顶用一根细细的丝带高高的挽了一个马尾,荡在发间,潇洒飘逸,剩下的头发披在他俊美的肩背上。他长相俊秀,神情一贯的清冷,平淡,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和表情。又想到他平日饮食清淡不食荤腥,处事更是不急不躁,平静的犹如不把任何事放心上一般。又有几分相信了他的话便道:“既然你已出家,为何要又答应娶我。”

    扶风只淡淡的道:“佛祖有云:救人一难胜造七级浮屠,我自是不愿见你被周子安害了去。”

    崔婷听他这般说,也不好再追问什么,又想起他先前对自己的细心照顾,为了救助自己差点伤了性命,心想他还是对自己极好的,便想只要自己一心待他,日子久了他必定为自己的真心感动,到时候即使他真的是出家人,再让他还俗岂不也好的。

    崔婷道:“那好吧,以后你就与我住一屋可好?免得外人说闲话,又怕传到我爹耳朵里怕他担心我们不合,再说我也绝不会让你破戒,直到你真心愿意和我在一起。”说完这些话,崔婷的脸已经羞的通红,心想普天之下也只有自己才敢这么主动要求自己的丈夫和自己同寝。

    扶风听她这般言语,想到日后终于不用再找借口躲着她了心里一阵轻松,想她大病初愈,又见她红着脸蛋可爱异常,便不忍心拒绝答应了下来。

    两人的芥蒂解开之后,心情也变的舒心不少,这日天气甚好,一早崔婷就拉了扶风去上街,在街上转 来转去也没有看上什么物件儿之类的,崔婷看着路边的 字画拉着扶风的胳膊道:“你说周子言会喜欢什么呢?”

    扶风看着一脸天真的崔婷,惊讶道:“你转来转去是为周子言买物品?”

    崔婷见他一副疑惑的表情以为他吃醋了,忙解释道:“昨晚我听田农说殿下要大婚了,皇上还封他为陵王,好像是说皇上为他选了柳丞相的女儿为妃所以我们要准备贺礼啊,我总不能让你没有面子吧。”

    扶风想起几日前周王给他看的画卷,心想:这么快就已经定下来了。

    茂密的荒山树林中延伸出一条宽阔的官道,五十名左右的宫中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在马车四围走着,不缓不忙,马车则用酱紫色的绸带围了一圈帷幕,轿头的四角挂了精致的琉璃灯垂着长长的穗子迎风飘散着,琉璃灯中心的琉璃上描了一个金色的“柳”字。这时绸缎制的轿帘微微的掀起一角露出一只白净光滑的手臂,又听见俏丽轻柔的声音从轿辇后面响起:“刘将军,可否停一下稍作休息。”

    带头是一个身穿盔甲的侍卫头领,他转过身看了看车撵里露出一个灵巧的丫头的脸皱着眉头难为情的看着他。刘将军想出发已经大半日了,想是车中小姐要小解方便之类的,便挥手示意队伍停下。侍卫们都识趣的背过脸去,随即丫头扶了小姐下车,小姐面上戴着浅紫色的面巾看不见面貌,但看身段极其的秀美和高挑,两女子一前一后行至一处隐秘处,丫头谨慎的四处看了看,见四周荒山野岭没有旁人,便在小姐的耳处小声耳语几句,小姐点点头就向后面行去,丫头就站在原处等待着。柳小姐掀了一角面巾露出秋水般的眼睛偷偷的扫视了一下四围见没有什么人,又见自家丫头子在前面看着,便准备解下腰带小解,突然她感觉背部一阵阴风吹来,风里带着微微的香气,正当她回头看时感觉自己的背部檀中穴被人点了一下,便浑身酸麻的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识,丫头等了一会子见小姐还没有出来又不敢回头观望,心里有点发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却见一只纤纤玉手伸在她的面前,丫头见是自家小姐心里一阵松懈开来,忙牵了柳小姐的手引着她朝马车走去。

    待小姐坐好,丫头又拿出水壶道:“小姐要饮点水吗?”

    柳小姐也不说话只是摆摆手表示不需要,丫头疑惑的看着小姐,见她面容被纱巾遮盖也看不见她的表情,只道她是怕喝多了水路上不便,便也没有再多想,只好收起水壶。

    一行人又行了半日到天黑才到了宫中,管事的宫人知道她是给周子言配婚的丞相之女也不敢怠慢,鞍前马后的为她安排好早就准备好的清华殿住下。又安排了五六个丫鬟太监给她差遣,柳雪见一屋子的人黑压压的一片,便找借口把他们都退了下去,就留了随自己来的丫头在房里伺候,丫头见屋里已经没了旁人又见柳雪还是面纱遮面怕她闷着就走过去道:“小姐我们赶了一日的路,让奴婢为你宽衣洗漱,休息吧。”

    柳雪也不言语自己则用手缓缓的取下面纱露出白皙娇嫩的面庞,俏丽的眉眼间透着清冷和敏锐,不苟言笑,浑身透着一种寒冷的气质正似如她名字一般,丫鬟吃惊的看着取下面纱的柳雪,眼睛由惊愕慢慢的变的恐惧,最后丫鬟实在忍不住惊恐的吐词不清道:“你——你是谁?你不是我家——”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脖子已经被柳雪从袖间射出的纱巾紧紧的缠住,丫鬟的脸慢慢的由紫色变的苍白。柳雪看着丫鬟的尸体冷峻的眉眼间轻轻的冷笑一下,那笑意似一把寒剑一般直插人心。

    次日,宫里的人便在观鱼池里发现了丫鬟的尸身赶紧禀告了柳雪,柳雪也没有多言,只吩咐人安葬,宫里人也只当她是刚来不熟悉地形失足而至,此事也再无多言。

    再说那周子安知道自己的兄弟要大婚了心里也甚是开心便想送上一个大礼,又深知他那兄弟不是一般的俗人,一般的金银财宝又进不了他的眼,便又听闻玉井山上有银狐出现,便带了三十余名侍卫去了玉井山想逮了银狐为兄弟做一件衣袍相送。一行人骑了马就不停的朝玉井山行去,行至山上便弃了马步,怕马蹄声惊扰了银狐。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分了五队人一对六人在山间寻找,周子安也带了五人看着地上的印记小心的搜寻着,手上的弓也紧紧的握在手里随时准备着。搜寻了一阵,周子安用耳伏在地上又听了一阵突然听见地上的枯叶有沙沙作响的轻微声响,心里一喜,刚回头便见一个灵巧的小动物如箭一般朝他们身后跑去,速度极快。周子安大喜道:“追。”

    周子安展开轻功亲自追了上去,见银狐一直不停往前面跑,他也紧追不舍,那银狐似有灵性一般一边跑一边回过头来看向周子安,仿佛故意在和他一起赛跑一般,周子安也来了劲紧跟着它追,突然那银狐婷了下来回过头来看着他,周子安大喜,一个健步上去,手刚要抓住银狐的皮毛,却突然从四面八方飞来许多利箭如雨点般向他射来,周子安躲闪不及身上连中数箭,他倒下的瞬间只见那银狐站在他的面前静静的眯着眼睛看了他两眼又如闪电一般跑开了消失在茂密的林间。

    太子府里,光洁的地板上倒影着星火般的烛光,床榻的四围站满了太医及家眷,大家都皱眉望着床榻上裹满绷带的周子安,他身上的血已经沁红了白色的绷带,他眼圈发黑,苍白着脸躺在那里似在等待什么一般。这时匆忙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响起,步履匆匆的进来一人,衣带迎风飘散着,待那人走近周子安憔悴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微弱的道:“子言来了?”

    周子言半跪在床榻前,看着满身是伤的周子安说不出话来只是眼泪啪啪的往下掉,周子安见他这般模样心里也是酸苦难耐,他轻微道:“子言附耳过来。”

    周子言把耳朵贴近周子安的脸面只听周子安小声的说:“从今往后不要再相信任何人,你一定要为兄找出凶手告知我的在天之灵。”

    周子言不说话,喉咙被苦涩堵的满满的,他一字一句的听着周子安的话。周子安说完精疲力尽的闭上发黑的眼睛休息了一下又微微张开说道:“听说柳雪小姐已经进宫了,你的婚事也不要拖了,为兄想看见你成人。父皇是对你极其疼爱的,为你选了这门好婚事。”

    周子言说不出话来,眼泪顺着脸颊汇成泪线从他坚挺的鼻尖缓缓滑落。这一刻他无能为力,只是不停的淌泪。自此他再无亲人挂怀,越加孤寂。

    周子言与柳雪的婚礼在第二日匆忙的举行了,大家都知道周子安的时日不多了,当这场婚礼一半之时周子安也因伤势过重而去,宫里的红色也瞬间变成雪白一片好不凄凉。

    夜,也不太黑,天上的圆月射下白色的柔光,清崖山上的望月亭两人相对而立再无旁人 一男人苍老的声音道:”都三个月了,你还没见到他吗?“

    女子道:“从未曾见过,万竹林我也去过,但被拒之门外,不肯让我进去。”

    那人又道:“小清,那人留给我们的时日不多了。”

    小清道:“明天我想办法去找机会见他。"

    小清又顿了顿道:“我更喜欢柳雪这个名字,还请师傅以后不要叫我小清了。”

    那人迟疑一下道:“你要明白你只能拥有她的名字,你不能拥有她的命运。”

    小清冷冷道:”她命虽好却很短。“说完一个闪身已从亭里飘了出去,身法极快如幻术一般。

    当柳雪拿着周王的金牌步履缓缓的踏入万竹林的时候心里一阵惊叹,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安静祥和安逸的地方,犹如世外桃源一般,万千绿意汇成的自然屏障,竹林中心坐落着精致的木屋瓦房并不寒酸反而透着一种雅致的别具一格。走进里面仿佛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没有纷争,只有清静,舒适,空灵。

    “你是谁?”

    柳雪只顾着抬头打量四周却不曾注意屋檐下不知何时立了一个男子,只见那男子甚是年轻,俊朗清秀的长相,黑色的青丝用一根玉钗在头顶挽了一个髻,剩下的发丝披散在后背。他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忧伤,一身白色的长袍垂在脚尖,衣着随意却透着满身的高贵气质。他高高的立在屋檐下的门旁,许是刚踏出房门。 柳雪虽然是第一次见他,但她确信此人就是自己的夫君周子言,

    柳雪不慌不忙盯着周子言道:“我是柳雪。”

    周子言听闻皱着眉头在脑袋里思索了一番后才想起留雪是谁。

    他依旧面不改色淡淡的道:“是你啊,这里甚是简陋和污渍怕不适宜你在此玩耍,你还是回宫去吧。”

    柳雪也不退缩,反而走近几步看着周子言的眼睛质问道:“你我已行了大礼,我来几次你都不肯见我,不知道殿下为何要这般?”

    周子言见她行为言语如此的张扬鲜明本不想理睬她,但又想起她是丞相之女,自己也已和她结了良缘,虽不是真心为之,但在旁人看来也是成了事实,许是她也把自己当成了真的夫君,又见自己对她如此淡漠怕是她心存怨恨才找了过来质问自己。

    周子言稍缓和一点道:“我皇兄刚过世,父王答允我在此为皇兄守孝一年才回宫居住,这段时日我想在万竹林清静守孝不想有人打扰。”

    柳雪也不恼只道:“那可否允许我可以经常过来探望殿下,不要让侍卫拦我。”

    不知为什么周子言见这柳雪第一眼就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只觉得这女子的眼里太寒,没有丝毫的感情,她浑身透心的寒意使人很不舒服,而且她总是寒气凛凛的盯着自己。

    周子言本能的拒绝道:“你先回去,我考虑一下再答复你。”言完就径直走了进去。留下柳雪一人站在院里。柳雪见此人如此排斥自己,怕日后再没有机会再见到周子言,心里一思,一把短剑从袖间滑落入掌心,本想动作,却又敏锐听见竹林里有人影闪动,身法奇快敏捷,而且人数不在少数,其实在她第一次到万竹林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这林间隐藏了许多的高手,还有请弓弩箭,她听闻这些人是周王在太子去世后安加过来保护周子言的,因她不知道林中详细的情况,不然她早就闯了进来了,哪里还要等这许久才见到周子言。

    柳雪警惕的又把手中的剑收了回去,她想找机会多了解下万竹林的动向再作打算。

    橘黄跳跃的烛火点亮了屋里的每个角落,光滑的地板上铺着雪白的熊毡,屋外站了一排排侍从,屋里没有多余的人只有周王和周子言,两人隔着桌榻相对而坐,桌子上架着一个小小的火炉,上面烧着滚烫的茶水,热气从壶嘴腾腾的冒出来如雾气一般飘散在屋里。

    周王道:“这万竹林真是好地方啊,待我解甲归田,你就把这地方让给父王养老如何?”

    周子言看着周王满头的白发和胡须,心里升起一种愧疚,周王又道:”你在此隐居良久,可是时候出山替父王分忧了?“

    周子言道:“您不是答应我在此为兄守孝一年再回宫吗?”

    周王缓缓道:“你现在也已长大,身体也好了,我知你不想与世争斗,但你不与别人争斗,别人人必定来找与你,人世间的人千奇百怪。现在父王可以保你一时,可我不能保你一世,必须你自己强大才行,你明白吗?你要面对应该面对的事实,不要想着去逃避。”

    周子言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父亲的教诲,他也知道自己一直在逃避,逃避本该属于自己的责任。

    周王又道:“今天柳小姐是否来找你?你又把人家撵走了?”

    周子言低着头,他深知道最近周王在万竹林安排了很多护卫,他的一举一动周王都在关注着。他也深深的愧疚的承受着一份父爱。 周王苦口婆心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等官家女子,但父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选了这女子与你婚配,她是丞相的嫡女,丞相在大臣中的威望极高,他是父王拨给你的第一把伞,父王会慢慢的把其他伞一起拨给你,让你站在他们的伞盖下受万人敬仰,让你变的强大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周王与周子言说话一直用“我”子与他交谈就如百姓家的父亲与子女倾谈一般。周子言看着周王眼角深深的皱纹和苍老的双眸,心里思绪万千,又听见外面的竹林被风吹的莎莎响,他微微起身到衣橱拿了件披风轻轻的披在周王的背上再为他系上带子。壶里的水腾腾的往上冒,把盖子顶的夸啦啦的响,热气也一股股的从壶嘴里往外溢出,被壶里的水蒸气追赶着,最后消散在屋子的每个角落。

    这日有点微风,枯黄的叶子颤颤的挂在竹稍,微风无意的轻轻擦过,剥夺了它们对竹稍最后的一点依靠,齐刷刷的飘散下来,柳雪轻轻的在林间走着,看着枯黄的落叶从头顶飘下,她只是抬头用锐利的眼睛望了一眼,那些本该掉在她身上的落叶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都躲着她而向旁边落去,突然有琴声响起打破了这寂静,那琴声铮铮如流水掉落高崖一般在林间穿插,待柳雪走近才看见离木屋不远的地方的亭子里坐着一男子正在抚琴,从柳雪的角度看只能看见男子的背影,但她很确信那人就是周子言,能在这戒备甚严的万竹林随意弹琴除了周子言还能是谁。 柳雪慢慢的向周子言靠近又看了看四围没有发现旁人,或许林中的侍卫也知道了她的王妃身份,今日也只是远远的在林中巡视,没有靠近过来,

    柳雪心生念起想:今日或许就是最好的机会,她运内力集中在食指和中指,她想只要自己趁周子言没有防备在百米外用指间的指力直接点中他的百会穴他便必死无疑,还不会有明显的痕迹,也不会在短时间引起怀疑。

    柳雪慢慢的已经走到周子言的身后百米,她看准周子言的百会穴准备抬手——却突然听见琴弦蹦的一声断开,琴声在这时戛然而止,周子言看着断开的琴弦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转身刚好看见柳雪。见她依旧如初见般冷冷冰冰的站在那里如一个雪人一般,似没有人的温度。

    “给王妃请安。”青莲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王妃屋里请吧。”

    柳雪和周子言一前以后的进了屋里相对而坐,青莲为他们倒了热茶,清莲见两人都不说话,眼波转动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道:“王妃四处走动怎么没有带侍女在旁伺候?是宫里有安排不周之处?还请跟我们殿下说说。”

    柳雪道:“不是宫里不周,我一人孤身惯了,怕是不习惯有人在旁边。”

    听闻这话,周子言和清莲相互看了一眼,两人心想:这大家闺秀怎么会孤身一人惯了?

    柳雪见两人惊愕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又道:“我的意思是,殿下连我也不想见,我怕带多了人打扰了殿下的清静惹他烦恼。”

    周子言脑海里不由的蹦出昨晚与周王的谈话,无意瞥见柳雪的衣裙满是污渍,又没见有随从跟随,猜她定是步行过来,想她乃千金贵体竟孤身一人走这么远的路来找自己,还招惹自己的冷言冷语,想她也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女子只是受了这政治的苦楚罢了。便心存不忍语气稍微客气的对柳雪道道:“快晌午了,你在此用罢饭,我再叫人用撵轿送你回去吧。”

    柳雪见他对自己的态度有所缓心里一喜便答应道:“ 多谢殿下。”

    自此柳雪经常往还与万竹林和菱王府,自周子言大婚后,周王就封了他为菱王,表示已经成人可以立府了。柳雪也事事顺着周子言的意思行事,她怕激怒周子言会永远也见不到他就不能完成自己的任务。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很微妙复杂的,前一日两人还互相摒弃,后一日两人相处在一起或会因某个瞬间的感知相同就会变的心心相印般友好。柳雪渐渐的和周子言相处的久了她发现周子言虽然外表孤傲,实则内心很是单纯朴实对自己也是丝毫没有戒备,他每日待在万竹林除了睡觉就是看书,写字之类的,也不访客会友,生活极其简单,平静,就像外界对于他来说是不存在的,他把自己禁锢在这个安静的世界不去理会外面的纷纷扰扰,他有时候会对着一颗花草发呆上半日,眼里尽是无限的愁绪,柳雪有时候看见他就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原来他也是这般的孤独和忧伤,他几乎不笑,面色始终沉静而又忧愁。

    柳雪以前遇见的人都是各种利益熏心,戾气满身的人,她想不到世上还有周子言这样纯净,干净的人。他仿佛是淤泥中那盛开的莲花般。柳雪有一刻是羡慕他的,羡慕他的安静祥和,有一刻又是心痛他的,心痛他内心的孤独和无法倾诉的心事。又想到自己是来结束他这一切的。柳雪开始在心里矛盾着,要自己杀周子言,就仿佛是在扼杀自己心里仅存的对生活的最后的那一点点美好的希望。

    她本是孤儿,是师傅捡了她教她武艺来为自己杀人谋取利益,她从小没有温暖,有的只是苦难,她只知道自己要练好武功师傅才会开心才会对自己好,否则就是各种惩罚和挨饿。她的世界里没有祥和,她从十岁便开始杀人,各种手段去杀人,只要能把对方杀死任何代价都会付出,她早已经麻木,日子久了,她反倒觉得杀人能带给她无限的快感和发泄。 她的心里被世上的肮脏和污秽填的满满的,她觉得自己和这些人也没有什么两样,一样的罪恶和可恨,她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怎样,她不敢想,或许她没有以后,也许某天遇见一个比自己高强的人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也是自己的解脱了。但直到现在她还没有遇见那样的高人,或许她心里没有温暖只有无限恨和绝情才会导致自己的武功一天比一天高强。她的心没有任何人去温暖过,导致一天比一天寒冷,寒冰裂骨般的冷。

    她在心里想着这些

    “你在想什么?”周子言叫了她数遍她都没有理会 周子言把一个用羊毛皮包着的暖炉递到她手里道:“天气转凉了,这万竹林比宫里更加冷,你等下拿着暖炉回去会好点。”

    周子言与她相处这段时间发现她和别的官家小姐不一样,不似那般娇气和腐朽,也不像别的大家闺秀般死板含蓄,她率真,直接,果敢。只是整天心事重重不开心的样子,周子言误以为她的不开心是自己引起的便更觉得她也是可怜之人,便想对她好一点,毕竟她是无辜的,他不想任何人因为自己变的不幸。

    柳雪把暖炉捧在手里,她看着周子言清澈真诚的眼睛,她感受到手里温温的,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真切的温暖,她静默片刻,她觉得自己是不配和不能拥有这世间的温暖的,她是来杀他的,她怎么能被这些事情来左右自己的意志,她不能失手,这是从小刻在她骨子里的誓言。她又把暖炉还给周子言转身就走了,离开了万竹林,留下周子言疑虑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般,他还是不太了解眼前这个女子。

    深秋,傍晚有风,小河清澈的挂着深绿的苔藓细流着,花甲枯瘦的的老人面若冰霜,眼睛如鹰般犀利,有树叶莎莎的声音,柳雪款款而来心里忐忑的唤道:“师傅。”

    枯瘦老人突然闪身到柳雪背后一掌打在柳雪的命门穴上,柳雪也不躲闪,她知道师傅不会就这样要了她的命,就算师傅真的想杀她,她也是愿意就这样解脱的,一个对生活极其绝望的人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这一掌枯瘦老人只用了三层力道他只是想教训下柳雪。

    “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还不能杀了周子言,那你就准备受死吧。”枯瘦老人狠狠的道

    柳雪突然灵光一闪,她突然想逃离这里,她想从新做人,她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她不想再杀人了,她也想过正常人的平凡生活,她想把剩下的生命交回自己手里,寻找自己丢失的人生,她大着胆子道:“如果我杀了她,我可不可以离开这里,和你从此划清关系,不再受你摆布?”

    枯瘦老人着柳雪的话楞了一下,看了看她道:“翅膀长硬了,想飞了?”

    柳雪既然下定了注意也为了自己的人生,此刻也不再惧怕只道:“如果你答应,我明天就可以杀了他。"

    枯瘦老人阴笑的撇了柳雪一眼道:“哼。看来你留着不杀他是来和我谈条件的。”

    “好,我答应你,你只要在明天午时能杀他,我就放你自由。”枯瘦老人说完 也不再多言只是恶狠狠的看了柳雪一眼就像风一般跃过树梢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雪强忍着五脏六腑的疼痛站直身子,她在这一刻也清晰的知道自己真的不能手软了,她是有机会杀周子言的,作为一个专业的杀手这世上还没有她不能杀死的人,先前只怪自己动了恻隐之心,被周子言的外表所迷惑。她此刻也已经下定决心为了自己的自由她一定要杀了周子言。她为了要过自己的人生, 她觉得周子言是该死的。死一个周子言能换来她的自由,她觉得是值得的。

    这天她穿了一件红色的纱裙,她要开始新的生活,她把短剑藏在袖间,她没有坐撵轿,她独自一人来到了万竹林,只看见青莲坐在门前在缝补衣裳。? ? ? ? ?“殿下呢?”柳雪问。

    青莲听见声音见是柳雪,站起来施礼道:”皇上感染了风寒,殿下进宫去瞧病去了。“

    柳雪听此一阵失落,清莲又道:“正好王妃来了,让奴婢为王妃量量身高如何?”

    柳雪道:“量身高做何事?”

    青莲道:“前些天外邦来使送了皇上一副上好的紫貂皮,皇上又送给了殿下。殿下见这紫貂甚是罕见漂亮,眼见又要入冬了,殿下便命奴婢为王妃做一件披风来御寒。“ 青莲说着拿出紫貂给柳雪看,还不停的夸赞:“王妃,你看这毛发多柔顺光泽,殿下还挑选了一颗极好的玉石来为你做纽扣。”

    柳雪听着青莲的话,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里在流水,她用手擦了一下是热的,她也会流泪?这是她第一次流泪,曾经遭受别人的毒打和挨饿时都不曾掉过的眼泪,今日却这般轻易的掉落,她转过身失魂落魄的朝外面走去,她是来杀他的啊,她如披着羊皮的狼般在他身边伪装这么久是来取他性命的。她的手上满是鲜血,她是恶魔,她不是那个单纯善良的柳雪。她不配得到他任何的好意。但是————。此刻她知道她这辈子都杀不了周子言了。

    柳雪在凌王府待了两日,她在想怎么去应对师傅和周子言,这日她实在想见周子言,刚想去万竹林,却看见青莲迎面走了进来手里抬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件折叠好的大红的披风,看来是她已经做好了赶着送了过来。

    “殿下可在万竹林?我正要过去。”柳雪不等青莲开口先问道

    “殿下不在万竹林。皇上的病一直不见好,殿下去火云山了,听闻山上长着一枝罕见的有灵性的灵芝,可以让皇上药到病除,还能延年益寿。”青莲如实的说

    柳雪听闻脸色变的苍白神情慌张的道:“殿下走了多久了?”

    青莲不解的看着柳雪慌张不措的神情连忙回答道:”早上一大早就走了。“

    柳雪听闻已顾不得青莲惊讶的神情,一个转身人已经跃上了屋檐,径直朝火云山的的方向跃去,她轻功极高如燕子一般灵活的穿插在林间寻找周子言的行迹,行了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一辆马车颤颤巍巍的在坑坑洼洼的上山道路上行着,前后跟了十余个侍卫,她一个转身轻飘飘的落在马车前问道:“可是菱王的马车?“

    侍卫见是柳雪,也不敢询问她是怎么突然来的,便朝马车中唤道:“菱王殿下,王妃来了。”

    随着车帘撩起露出周子言俊秀的脸庞,柳雪才松了一口气道:“殿下可否带我一起去?”

    周子言看着珠环松散,发丝凌乱,一脸焦急的的柳雪,又见她身旁没有马匹之类的,心想:她一个柔弱女子是怎么追上自己的。但见天色已晚也不再细想,只伸出手臂拉了柳雪上来马车。

    一行人又行了一段,突然一股劲风袭来,柳雪顿感不好,忙用身体护在周子言前面,又听见车外嗖嗖嗖的声响,又听见什么啪啪倒地的声音,片刻后安静下来,柳雪紧张的看着飘浮不定的车帘,随即巨浪般嗖嗖嗖的声音朝马车袭来,柳雪察觉到危险连忙拉了周子言腾空而起从马车里蹿了出来,继而看见马车嘭的一声被万只箭射成碎片飘散在空中,柳雪拉着周子言轻轻的落在远处的地上,她见周子言毫发无伤便安下心来,转眼间几百人从四面八方拥了过来,把他们两人包围在中间,看这阵势猛,似这次一定要把他们两人除掉不可。 柳雪用手紧紧的拉着周子言,尽量不让他离开自己太远,随即她从袖间滑出一把长剑,剑锋雪白刺眼,周子言看着柳雪发现她和在万竹林的时候时判若两人,他看这些人明显恶狠狠的盯着他明显是冲他而来,又想今日自己必死无疑,只怕要连累她了,不禁为自己先前对她的种种冷落,感到自责起来。

    周子言小声劝柳雪道:“柳雪你不要管我,你先走吧,这些人是冲我来的。”

    柳雪用哀怨的眼神看看周子言道:“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赶我走?这次我怎么也不会听你的了。”

    周子言被柳雪的眼神所震撼,原来她是如此的在意自己,原来自己一再的辜负与她,这次还要连累她与自己陪葬,心里不由的更加愧疚。 四面八方的人如蜂巢出动般向他们涌来,柳雪紧紧的拉着周子言一步也不敢松开,怕松开一点他就会被这群恶狼撕的粉碎,柳雪挥动手中的长剑,只见剑光一闪如一条闪电般的剑气从剑里跑出,它修长的身体透着金光围绕着两人,突然这圈金光变幻成几十道剑气,如太阳的光圈一般向四周散出,那些人围的太密集,还没有来得及疏散开来躲闪就已经被剑气所杀,纷纷的倒在地上,但对方人手众多,哪里是这几十道剑气能够杀光的,他们继续蜂拥而至挥舞着刀剑向两人袭来,柳雪一手拉着周子言一手拿着长剑迎着四面八方的无情的刀剑就如一大片湖里激起的一朵浪花,这些人好似杀不完一样越杀越多,混战了许久也不见他们的人有所减少,柳雪虽然武艺高强但也经不起这持久的战役,她已经累的精疲力尽,发丝尽散,光洁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看来这些人今天势必是要将他二人杀死在这里了,她回头看看周子言,刚好周子言也正担忧的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千言万语也没法诉说。柳雪见他安然无恙便放下心来,会心的裂开嘴冲他笑,周子言看见她疲惫的笑容就如在冰雪里看见一堆火堆般温暖,原来她的笑容这般甜美温暖,他懊悔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就在此时那些杀手纷纷举了刀剑朝周子言砍去,柳雪当然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周子言,她右手酸麻的已经快要失去知觉,她已经迎战了几个时辰了,但她依旧用剩下的最后一点力气 把周子言护在手中不让旁人伤他分毫。

    此时在他们后面的山顶上正有一群人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一幕厮杀。为首的戴着斗篷,那人正是周子康,后面站着柳雪的师傅枯瘦老人,还有田农。 周子康看着眼前的情景眼里满是冷漠和仇恨。

    他 向枯瘦 老人开口道:“你这徒弟武功果然不错,你没有骗我。”

    枯瘦老人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心虚道:“要不要我去了结了这个叛徒?”

    周子康挥挥手冷笑道:“你这徒儿也算是女中豪杰,我倒要看看她能杀到什么时候。如果她真的能杀光我这最后一批人,你再去了结她也不迟,反正今天他们是必死无疑。”

    当一批批杀手死在柳雪 剑下时,另外一批已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湧了出来,这些人似乎一批比一批凶悍,柳雪心想今天就算倾尽全力也要保住周子言的性命,这时林中突然传来了马蹄声,越来越近,众人也忘记了打斗循声望去,见一穿着浅绿衣袍的男子骑着马疾驰而来,他的衣袍随风飘扬着,由远而近,等马蹄踏近了,那人一跃而起穿过人群轻轻的飘在周子言和柳雪面前。周子言见他神情冷清淡漠,脸上云淡风轻般没有任何的表情,此人不是扶风又能是谁。

    周子言心里一喜惊呼道:“扶将军怎么来了?”

    扶风看了看周子言见他安然无恙,身上没有丝毫的伤痕,又看了看柳雪,见她容貌清丽英气,又憋见她发丝凌乱衣裳破碎,手臂上有几处伤痕正在淌血,又见地上躺着的一大堆死伤,其实他刚刚在马上已看见柳雪的身手,心里不禁对她生出一丝敬意。

    扶风依旧面色沉静,语气淡淡的道:“皇上醒来听闻你出宫了,很是担心,便派了我来寻你。”

    扶风又转过头对柳雪道:“王妃受苦了。”

    有了扶风的帮忙,柳雪便轻松了许多,她和扶风联手配合很快就将那些杀手打翻在地,死伤无数,剩下的也都逃跑而去。扶风拿带血的剑指着一伤者的喉咙问道:“你们是受了谁的命令来此?”

    那人也不言语只是从口里吐出一大血肉后就断了气,看是咬了舌根而亡,剩下的伤者也不等他们逼问也都一一效仿。

    枯瘦老人见此情景不由的赞道:“殿下的人真是一个个都是忠臣奴仆啊,在下真是佩服殿下的用人之道。”

    哪知周子康早已气炸了肺,只见他面如土色厉色道:“这世上的父子兄弟都互相猜疑厮杀,哪里有什么忠臣奴仆,只不过是他们的父母妻儿在我手上罢了。”

    枯瘦老人知道自己不该多言,识趣道:“我这就去了结了那个叛徒。”

    说着就要一跃而去、 周子康冷冷的嘲讽道:“我看你那徒弟武功不在你之下,再加上有扶风,你觉得你胜算有多少?”

    周子康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浇在枯瘦老人的头上,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是亲眼看见扶风的身手的,至于自己的徒弟,自己也很久没有和她交手了,但他心里知道这徒弟的翅膀是真的长硬了。

    周子康看着对面的三人,想这次不是扶风,这事也就成了,又想起崔婷的金钗之事,面色阴冷,充满恨意道:”你既然杀不了周子言,那你去帮我把这扶风杀了也是算你将功折过,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这是我给你的最后期限。"

    扶风回到将军府换了一身衣裳良久没有看见崔婷,心想:今天这丫头怎么这般的安静。

    又恰逢李文路过便随意的问道:“夫人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李文也讶异道:“有人给夫人一张纸条,夫人就出去了,说是去找你。”

    扶风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便对李文道:“你带人去找找夫人。” 话音刚落,人已经飘了出去一个脚尖点地人已经上了屋檐,他顺着一排排屋檐跃去,向四处查看却什么也没有看见,正当他准备再寻路径时,却见前方飘散着一件红色的坎肩,他跃过去一把夺下查看,见这红色坎肩确是崔婷之物,又见上面有字写道:“我在断肠崖。

    扶风顾不得许多,转身就向断肠崖寻去,身形极快如风一般。

    再说:柳雪送周言回去之后,便离开了皇宫,柳雪不敢面对周子言如果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她想找到师傅想办法问出到底是谁在背后筹谋害周子言的性命后再回去找他。她找遍了师傅经常去的地方也没看见师傅的踪迹,正当她沮丧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她看见扶风疾驰的在林间穿梭,似乎很急切一般,她想起扶风救她和周子言的场景,因好奇便跟了上去。

    等扶风赶到断肠崖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眼看快要天黑,他在四处寻了一遍也没有看见半点人的踪迹,更别说崔婷。他不死心的又朝崖边找去,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眼前出现,他看见崖边的一颗细条的枯树上绑着一个人,走近一看那人正是崔婷,只见她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悬崖口的一颗枯树上丝毫动弹不得,下面又是万丈悬崖。又见她嘴里塞满了碎布只露出惊恐的眼睛,她看见扶风先是一喜随即露出慌张抗拒的表情,扶风见她身处险地也顾不了许多一个健步跨了上去,一挥手中的长剑,崔婷身上的绳索瞬间尽数断裂解开来,崔婷重心不稳扑倒在扶风的怀里,这时突然一股很强烈的硫磺和销石的味道铺面而来,还没有等扶风反应过来,只听见嘭的声响,一股强大的热浪腾起,崔婷见状忙扑倒在扶风身上为他遮挡这强大的冲击,她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震动,一阵灼烧的感觉遍布全身,然后不醒人事摊倒在扶风身上。崖壁受不了这强大的冲击也断裂开来,扶风和崔婷也随着断裂的崖壁一起掉了下去,扶风抱着崔婷已经没有力气和思维去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坠落,他甚至都没有机会去想掉下去结果会如何。突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把他和崔婷缠住了,然后有很大的一股力把他们拉了上去。等他回到地面时才看清原来是柳雪用身上的腰带把他们从悬崖边拉了上来,他见崔婷满头鲜血眼睛似闭似睁般的倒在他的怀里,身体也变的冰冷,他试了试鼻息发现她的鼻息已经微弱到不能察觉。扶风连忙运气朝崔婷的胸腔上推去,希望能救回她的心脉,正当扶风专心运功时突然跳出一个黑影朝扶风袭去,扶风虽然已经察觉但他正在专心为崔婷灌入真气,他不能松手不然就会让崔婷倒灌真气而亡,柳雪本想阻拦,奈何那黑衣人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身形又极快,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眨眼间那掌力便硬生生的打在扶风的背上,震的他五脏六腑都似乎要掉落一般,一股鲜血在喉咙里往上涌动,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柳雪见此连忙持检迎了上去挡在扶风和崔婷前面,那黑衣人见状更加凶狠的朝柳雪袭来,招招凶狠不留余地。

    两人打斗了几个会和,柳雪突然停下来看着黑衣人唤道:“师傅?”

    那黑衣人见柳雪拆穿他的身份也不再掩饰拿下面巾狠狠的道:“你还敢叫我师傅,如果你真认我为师傅就与我一起杀了他们两个。”

    柳雪看看扶风和崔婷,扶风曾经救与她,她当然不可能去杀了这两人,她只跪下唤道:“师傅——”

    枯瘦老人见她如此挥掌就向柳雪的天灵盖劈去,柳雪感受到那狠辣强劲的掌风在自己的头顶呼呼作响,这时她突然醒悟过来,这人从来都只是把自己当做工具一般,哪里有半点情分和善意,她趁枯瘦老人不备提剑向他的他的腿挑了一剑

    枯瘦老人痛急,连忙收了手掌跳开来, 骂道:“你这劣徒,我今天非除了你不可。”

    柳雪也不再忍让他和他撕打开来,这边崔婷也开始醒转过来,她抬起发黑的眼睛看着扶风嘴角的血渍微弱道:“你受伤了?”

    扶风知道自己救不了她,她的经脉已经被炸药震碎,已经无力回天,她此时只是靠着自己输入的一点真气才勉强能睁开眼来。扶风的心从来没有现在这般复杂,他的心似乎被什么揪了起来揉成一团,他回想炸药爆炸时崔婷扑在他身上的场景,他摇摇头回道:“我没有受伤,是你救了我。”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我想知道,你说你是出家人是不是骗我的?”崔婷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道

    扶风心想:原来她还在想这件事,便真切的如实相告道:“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崔婷虚弱笑笑道:“我相信你,那我问你,你日后愿不愿意为我还俗?”

    扶风看着崔婷苍白的脸不由的回想到初见她时的样子:一身红衣,娇俏可爱。她到临死还不知道自己的谎言,扶风心里又是内疚又是心痛,一颗颗泪水不由控制的从眼睛里滑落,他想不到自己一个念了千遍万遍经书,从小在佛前长大的的人也会像世俗人一样流泪,他救不了崔婷,任凭他念多少经书也不能改变现在的局势,他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俗人罢了。

    扶风看着气如游丝般的崔婷,眼睛里淌着泪道:“如果上天能让你能度过这场劫难,我愿意为你还俗,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来祈求上苍救你。哪怕用我的命换你的命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崔婷听闻他的话,好似完成了心愿一般,微笑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身体逐渐变的僵硬。

    扶风看着枯瘦老人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仇恨,他提剑使出浑身的力气向与柳雪打斗的枯瘦老人劈去,他的剑法奇快精绝,只是两个剑招枯瘦老人已经败在扶风剑下,扶风用锋利的剑尖抵住他的脖脉处冷冷道:“到底是谁收买你来杀凌王的?”

    枯瘦老人迟疑的看着扶风,观察他的神情,却怎么也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他不知道扶风是否真的要杀他。在一旁的柳雪看出师傅的心思也走上前去道:“你不确定扶公子会不会杀你?但是如果今日你不说我肯定会杀了你,我自小便只是你的杀人工具,我现在想为自己活,杀了你我便能自由,我不会手软的。师傅你还是老实回答扶公子的问题吧。“

    自己的徒弟是什么样的人当师傅的肯定知道,他回想自己这些年确实没有对这个徒弟有半点温情,他正在犹豫之际,柳雪狠下心肠用掌风推了一下扶风的剑柄,剑尖抵破枯瘦老人的脖子,鲜血顺着他的脖子留出,枯瘦老人惊吓的道:“是周子康,你们去找他。“

    听闻这个名字扶风愣在了原地,原来一切因果都是因自己而起,当初配合李妃救周子康的是自己,而后自己知道周子康给崔婷下毒想借自己的手杀周子安,自己却没有跟任何人言说,没有叫任何人去提防。看来周子安的死也是他为之了,扶风正想着这些柳雪却突然扑倒在他的身上,与此同时枯瘦老人一把短剑插在她背上。扶风知道这把短剑是朝自己插来的,只是柳雪替他挡了去,枯瘦老人见此欲逃走,扶风哪里肯让,他把丹田的气运在手心顺势从手中射出长剑直直的插在他的背上,从此再无此等卑劣之人。

    “柳雪——”扶风颤抖着声音唤着柳雪的名字

    “我自来孤苦,有今日之事也是好的--"。柳雪嘴角淌着血,脸色开始变的惨白。 扶风看着柳雪和崔婷,想这两人都是因为自己才落的红颜薄命,她本是善意却引来如此的结果,她开始怀疑自己存在这世间的意义。

    柳雪冰冷的手拉住扶风道:“帮我照顾子言——”

    柳雪你等等,我马上带你回去见他,你等等——他肯定也在等你。

    万竹林似乎一年四季都在飘散落叶,这日飘散的似乎更加厉害,如飘雪一般,齐刷刷的好似约好殉情一般都从枝干跃下,好不凄美。 周子言像往常一般站在屋檐下看着这飘洒的落叶,这可能是他在万竹林生活的最后一年,他不舍。突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林间,被落叶裹在里面显的那么的模糊,他顾不上礼仪跑将上去与那人四目相对:“柳雪你回来了?”

    柳雪凄美的坐在地上笑笑,张开手臂示意他过去,他看着柳雪惨白的脸,疑惑的走了过去跪倒在柳雪身前,用双臂迎接着她张开的双臂。柳雪紧紧的抱住这温暖的身体闻着他身上的清新的气息,当周子言的手触到柳雪背上的短剑时,他明白了:她是回来和他告别的。

    周子言比先前更紧的抱着柳雪,回想起往昔的一幕幕泪水不觉得淌了一脸,喉咙被堵的干涩吐不出一个字来。

    你知道我不是柳雪,你还愿意见我?

    不管你是谁,我只想见你,我再也不会赶你走。

    我这生能遇见你也许是上天见我实在可怜,而给我的唯一的补偿,我和你相遇这么短暂,你以后还会不会想起我来?

    会的,我会永远牵挂着你。

    那会你想起我什么?

    会想起你的勇敢,你的率真, 你的纯洁的,会想起你所有的好……

    柳雪用了最后一丝气力听完,再也吐不出一个字,她冰冷的身体瘫倒在周子言的怀里。自此成为周子言心里不可磨灭的倩影和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