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小说 > 盛世异姓王 >十八章 危城(上)
    正当傅颂雪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时候,突然玉州卫开始加强戒备。八百里加急的快马往来飞驰在云州和京师的官道上。很快金川伯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云州总兵官邱琪率领十万大军深入漠北扫荡,却不幸落入蠕蠕军的伏击圈,现已全军覆没。金川伯立即命令干城下山,率领护卫和家丁准备驰援云州。

    转天金川伯收到兵部的指令,说邱琪已经战死,云州空虚,要求玉州的勋贵尽快带领护卫和家丁驰援玉州。很快河阳侯郑家、英山子钟家,另有几家勋贵的护卫家丁都到金川伯第汇合。大家之所以到金川伯第汇合,一是因为去云州肯定会路过金川伯第;二是因为金川伯是玉州唯一健在的第一代勋贵;三是萧干城是这帮三代勋贵子弟的主心骨。

    就在各家勋贵子弟陆续汇合之际,陈准竟然跟着郑德贤来到金川伯第。原来陈准现在急于立下军功,好早日升任百户,让颂雪当上百户妻。现在陈准是宣节校尉,但还是正八品,距离正六品百户距离还很大。所以陈准是特意从玉州卫请假而来。

    大晏朝立国四十余年,长城以南三十余年无烽火。许许多多的人似乎都已经忘记了蠕蠕、西戎的存在,误以为天下早已太平。金川伯看着赶来的各家勋贵私兵,不禁暗暗摇头。只有河阳侯郑家派出了一百五十名骑兵,英山子钟家派出一百名骑兵,而且每名骑兵只有一匹战马。剩下的几家勋贵子弟都只带了二、三十人的骑兵。拢共加一块只有六百多骑兵。这对于云州之围无异于杯水车薪,如同是自杀。

    金川伯正在思索,只见郑德音也擐甲执兵带着十二名披甲的健妇来到校场。所谓健妇就是私人女保镖,这些健妇很多是失地或受灾的农民。她们学习了武艺后成为各家小姐、贵妇的贴身保镖。虽然有风险,但收益很高。在金川伯作女保镖收入更高,一旦为保护主人阵亡,主家不但会发一笔优厚的抚恤,还会代为扶养未成年的子女。

    金川伯见状正待阻止,忽然一名小校飞马来到校场,奉上一面军旗。这面军旗竟然是西海郡王的王旗,虽然历经数十载,但这面王旗仍然犹如新帜。金川伯眉头一皱,心中有了打算。把干城、郑德音、钟侯、郑德贤叫过来议事。

    金川伯首先推算了一下敌我双方部队的推进速度。金川伯说道:“邱琪被伏击的地点距离云州大约七百多里,如果蠕蠕军主力南下云州,除去打扫战场的时间,最快应该三至四天抵达云州,目前邱琪被伏击的事情已经过去快两天了。蠕蠕前锋可能在两天内抵达云州。

    我军的主力在京师,但京军动员起来至少一天,目前京军主力应该已经出发了一天左右。由于京军步骑混杂,正常急行军赶到云州应该还有五天左右。”

    干城一边计算,一边说道:“我们赶往云州大约需要一天半的时间,应该与蠕蠕军前锋前后脚赶到。我们到玉州后,京军大概会在三至四天内抵达云州。”

    钟侯皱着眉说道:“那就是说,我们需要守住云州三至四天。”

    金川伯又说道:“你们说的没错。邱琪应该将云州方向的主力基本抽调走了。云州及其附近的驻军应该不到两万。再加各级官佐吃空饷,云州及其周边的驻军最多也就一万五千人左右。其中还有一半的兵力分布在云州周边的堡寨之中。所以云州城内满打满算只有七至八千守军。”

    郑德贤虽然出了名的纨绔,但从小耳濡目染,也懂得不少边防武备的知识,眯缝着眼睛说道:“可是云州正常防守也得需要三万多人。这剩下的两万人到哪里去找?”

    金川伯不再和这帮小屁孩废话,说道:“兵贵神速。你们也不要再耽误时间。我现在给你们提点以下四点:一是为加快行军速度,你们在路上可以用西海郡王王旗征集驿站的马匹,但不能调空,以防信使断绝。二是在赶往云州的路途上注意肃清道路,防止逃难的难民、乱兵堵塞后续京军主力的通行。三是蠕蠕军乘击败邱琪而来,必然松懈大意,你们可以组织夜袭。四是进入云州后郑德音要用西海郡王王旗号召城内妇女和百姓守城。”

    最后金川伯问道:“这次出征让干城做你们的统领,可否?”

    几个勋贵子弟自然没有意见,插手称是。六百人的队伍如旋风一样向云州赶去。金川伯送走这些子弟,迅速起草了一份奏疏,将玉州勋贵驰援云州的情况报给了皇帝。转天刚到午时,一行人赶到云州城下。干城将兵部命玉州勋贵驰援云州的指令射上城楼。守城官兵看到干城身穿斗牛服,又有兵部指令自然不敢怠慢,立刻放干城等人进城。干城拜见了云州知府和守备。知府王昭和守备李训此时一筹莫展,看到打虎少年萧干城风轻云淡的样子,才定住心神。干城也不跟他俩废话,直接说了准备让自己老婆动员城中妇女守城的事。这两个人十分犹豫,说道:“萧巡检,现在城里的人都想跑。我们要不是封闭城门,城里的人都跑光了。现在就是想动员百姓守城,恐怕也不成啊。”

    干城说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还请二位大人先联络城中官员的女眷和军户女子前往校场集合。”两位大人都知道干城是天子外甥,郑德音是西海郡王侄孙女、河阳侯嫡女,哪个也惹不起,也只任由二人折腾,要是能动员起来自然以解燃眉之急。

    城里官眷女子和军户女子听说城里来了天子的外甥和郡王的孙女都觉得好奇,反正城门也封了,不如去看看。到了校场众人顿时一惊,只见阅台上坐着一位容庄秀丽身穿金甲的女子,自有一股不怒自威,凛然不可冒犯的气势。阅台前面二百名甲士骑着高头大马一字排开。金甲女子的身后站立着一位身穿斗牛服的美少年,两边侍立着十二名健妇都是身高马大仗剑而立。阅台后的旗杆上挂着一面淡蓝色的西海郡王军旗。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眼前又是天子姻亲又是郡王孙女,外加严整的军容,压迫得校场中数千女子并不敢交头接耳。除了官眷和军户女子,一些城里的女子本着看热闹的心态也陆续赶到校场。郑德言看到校场上差不多来了三、四千妇女,就回头看了一眼干城。干城略一点头,郑德音起身朗声说道:

    “云州城的各位长辈和姐妹,我是西海郡王的嫡长孙女郑德音,奉天子之命驰援云州。天子的援军五日之内必达云州,届时一定可保诸位平安。但眼下蠕蠕军已近抵云州,各位即便可以逃走,也跑不过蠕蠕的铁骑。即便你们跑掉了,你们在云州城内的房子和产业也会被蠕蠕军劫掠一空,甚至焚毁。我们身为女子若是没了家,难免会落到典儿卖女、沦落风尘的境地。如果各位长辈和姐妹愿与我共赴国难,凭借玉州城高沟深与蠕蠕军拼死一战,我们不但能保住房产家业,甚至还能有人荣立军功,福及子孙。”

    郑德音的讲话层层递进入情入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在场女子当中很多都是军户妻女,他们耳濡目染对西海郡王十分敬仰,今日既有她的孙女坐镇,这些女子都有些跃跃欲试。官眷女子也被说动不少。就在这时十二名郑德音身边的健妇向前一步踏出,牛吼一般的齐声吼道:“我家小姐万金之躯尚且不避锋刃驰援云州,尔等土著保家卫城本是分内之事,怎能畏缩不前?”

    在这直击心灵的反差和追问之下,开始有人嚷嚷要追随郑德音誓死保家卫城。这时身穿斗牛服的萧干城走到台前,大声说道:“吾乃当今圣上外甥萧干城,如各位长辈姐妹参加守城有功者。吾必为诸位上奏天子舅舅以求封赏。”

    现在既有王爷的孙女带头,又有天子的外甥作保,在场妇女都开始踊跃争先。此情此景看得云州知府和守备也有些热血沸腾。不过知府和守备又觉得,这俩人胆子真够肥,真敢骗。郑德音明明是西海郡王的侄孙女,竟然就敢自称西海郡王嫡长孙女。萧干城的确是天子的表外甥不假,但天子可没有公开说过。现在萧干城不但敢装,还装得跟天子很熟的样子,一口一个舅舅。不过要是没有这两人动员,这云州城铁定守不住。而且作为知府和守备,按照《大晏律》是不能弃城的。既然横竖是个死,还不如跟这两个勋贵界的大骗子一齐拼一把。于是太守和守备带着文武官员把女子编为千户和百户,开始在城上准备烧开水。郑德音则带着两千多妇女在城里掏大粪去了。这些官眷女子和军户女子一带头,又有不少妇女加入。女人们动起来,男人们也不肯落后,两个时辰之内守城的人手凑齐了。城中军民的士气也顿时高涨起来。

    黄昏时分一万多蠕蠕军前锋抵达云州城下。这些蠕蠕军本来中午就该到,但是在云州城北的九十里堡遭到守军阻击。堡中守将王三郎拒绝投降,率领守军拼死抵抗,拖延了蠕蠕军前锋半天。这半天时间对云州城的城防准备十分宝贵。

    干城看到这些蠕蠕军乘着新胜而来果然十分松懈。各种营帐随意驻扎,士兵下了马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休息,更有精力旺盛的唱歌跳舞。仿佛他们不是出来打仗,而是出来游玩的。干城心中暗暗叫好,正如自己祖父所料,绝对是袭营的好机会。这时一名蠕蠕骑兵懒洋洋地催马走到城下,射上城头一封劝降信。干城和太守、守备商量后回射了一封信。蠕蠕前锋头领听翻译念了回信哈哈大笑。原来信上说,请蠕蠕军给云州一天时间准备投降,以防城中部分士兵哗变。蠕蠕前锋部队更加放松,毫无戒备。

    入夜至丑时,干城带领二百名金川伯第的私兵,坐在箩筐里被顺下了城墙。郑德音看得是心惊胆战,生怕干城有个三长两短。但是这是打仗又容不得儿女情长。她现在又是全城妇女的主心骨,只好将一肚子的泪水都得憋着。陈准急于立功也跟着干城参加偷营,干城命他紧跟着自己行动,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没法和颂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