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您……”
“你们有一名病人，急需医治，可对？”对方脸上挂着一丝礼貌且友好的微笑。
阿凌愣愣点了点头。
“带路吧。”
这……真是蹊跷。祈瑆玥……她是什么来头，如何知道自家有一病人？难不成方才她一路尾随？
见祈瑆玥进了周宅，阿凌准备去关门，熟悉的气味靠了过来——
“秦无衣？你怎么来了！”
“来去阁的事我都知道了。”
阿凌叹了一口气。也是，那么大的动静，别说秦无衣了，这都城大街小巷传些闲话也传开了吧……
“你这模样……”
“怎么？”
“甚好。乖巧得很，就是不像男儿。”秦无衣轻勾了一下嘴角，语气倒是宠溺。
“我……”
如此明显的吗？
“大伙先回避一下吧。”祈瑆玥说着，已经打开木箱来，准备开始查验李姝满的身子。
众人见状，也都退散了出去，给她们留出空间。
“她是何人？”周氏的语气较为警惕。
芄兰也有些担忧，毕竟是个忽然出现的陌生人。
“都城哪有什么女医师啊……咱们现在，也只有信她了……”阿凌语气较为无奈。这世道，医馆里都是不聘女子的。
母女三人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
“燕燕呢？”
“早睡了……”
“今日多谢各位施主搭救。”义净依旧紧闭着双眼，向众人行礼。
阿凌连忙使了眼神，周氏和芄兰立刻明白了，冲阿凌点点头，小心翼翼退去了后院。
“这口风，打算闭到何时。”秦无衣冷冷问道。
义净不语。
“你别慌，等花魁阿姊没事了再说吧……啊？”阿凌扯了扯秦无衣的衣角。
“行，都听娘子的。”
“秦无衣！！！”阿凌怒捶了一拳，秦无衣假做吃痛的模样，连声求饶。
一旁的义净缓缓睁开赤瞳，见着这二人大脑的模样，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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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救吗？”李姝满的语气说不上是绝望。
“这世上，就没有我祈瑆玥治不好的病。”只见祈瑆玥撸起袖子，一副要上战场打仗的气势。
“呃啊……”
“痛？痛你还这样！”
“瑆玥，你不必再救我……”
“你可闭嘴吧。”
“我很可笑吧……？”
“何必呢？就为了屋外那臭和尚？为了让他还俗，你这脸面、性命，都不要了？”祈瑆玥嘴上骂骂咧咧，手里的动作却轻巧细腻得很。
“……”李姝满不再讲话，就这样默默闭眼躺着。
“你不能再在青楼里做这种事了。”祈瑆玥的语气严肃了几分，“这花斑，已经很严重了。我只能帮你减缓，要治愈，那就不能再日日与那么多男子——”
“好了……”李姝满立刻制止了祈瑆玥的话。
祈瑆玥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赚钱给你赎身。”
“你自己好好生活，来管我作甚？”
“你救了我一命。要不是你施舍我两个包子，我祈瑆玥早就死了。”祈瑆玥说着，这怒气中渐渐带了一丝哽咽。
李姝满蜷缩着身子，静静看着祈瑆玥收拾药箱。
“真的非要做平康女子不可吗……”
“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为什么？”
“因为她是杀了很多人的傀。”是秦无衣的声音。
“秦无衣！”阿凌是拉也拉不住。
“猎傀人……”见到秦无衣，李姝满立刻进入了防备状态。一对长长的獠牙延伸出来，双瞳也逐渐变成了黑红色，双手被焦黑覆盖，俨然变成了恶鬼模样。
“姝满……”祈瑆玥吓得连连后退。
“吃了很多人啊。”秦无衣从她的异变状态就能分辨其体内流淌着多少人的鲜血。
“他们都是该死之人！”李姝满的声音变得可怖，像是某种怪物。
“是吗？”秦无衣缓缓拔出刀来。
阿凌心里慌，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知道李姝满杀人无数，死有余辜，可这事情的真相尚未浮出水面，秦无衣若真的动手——
“当然！那些强占我的人，不该死吗？”李姝满的喉咙里发出一记可怖的嘶吼，她冲向秦无衣，只可惜还未上前两步，就被一阵卷风定住了全身。
“你杀的，可不止那些。”
“欺骗我的人，不该死吗……他们说要给我赎身……他们说要帮我变回凡人……他们骗我……不该死吗……？”李姝满的声音渐渐恢复了她原本的音色，语气也变得落寞了些许。
“那他呢？”秦无衣指着义净，“他也骗了你。”
李姝满眸子猛然一怔，随后，发出自讽的轻笑：“他……”
秦无衣挥刀，直取李姝满的眉心。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有阻止不了他。
刀尖即将刺入，李姝满也缓缓闭上了双眼。
但这一刻却迟迟没有来……
“义净大师……”
义净一把握住了秦无衣的刀，渗出的血，在刀刃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僧人血肉，已有佛根。任何人伤其三分，必定会自损一分。
秦无衣的刀尖在不断融化，他却丝毫没有要收手的意思，直至刀尖彻底熔断。
阿凌倒吸一口气，这可是秦无衣最宝贝的一把刀啊！
再看他，脸上倒是没有丝毫慌乱之意，仿佛这一切皆在他的意料之内。
“你这是做什么？”李姝满轻笑一声，言语间似有嘲讽的意味。
“救你。”义净双手合十，血色不断从他的掌心滑落，很快便染红了淡灰色的僧衣。
“救我？哈哈哈哈哈……救我……好一个救我……”李姝满的傀鬼状态渐渐褪去，她瘫坐在地，“若大师真想救我，当初又何必做出那样无情无义之事？”
义净赫然睁开双眼，只见那一双赤瞳似在燃烧，仅是对视一次，便可灼痛你的视线。
“大婚那日，我等你，等了一夜。他们告诉我，我的夫君出家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出家了……你知道吗？那天，我穿着新衣，被那帮畜生糟践……哼……你说有趣吗？”
义净慌乱盘这手里的珠子，哒哒哒的声响彻底惹恼了李姝满。
她一巴掌打掉了义净手里的珠串，佛珠散落一地。
“别装了！”李姝满大喝一声，“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回头吗？我就要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头。”
说罢，李姝满化为一缕黑烟，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就在李姝满立刻的刹那，一颗血泪从义净的左眼滑落。
阿凌大气不敢出，祈瑆玥也是完全愣住了。
“还要隐藏这一切吗？欧阳长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