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从高中毕业，高中毕业生即将迎来大学入学报道。
虞尧和钱塘两人都被顺利录取，他们成了同学，正在去往大学所在城市的高铁上。两人订的座位都紧挨着，方便入学时互相照顾。
但乘车期间，两人感觉无所事事，只能侧头看着窗外的景物。
两旁的楼房树木正向列车后飞速掠过，虞尧忽然皱起眉头，指着远处的一栋高楼：“那个楼顶的标识怎么不像简体字，有点像小篆？”
“哪个？”钱塘也凑到窗前仔细寻找目标：“我怎么没看见？”
“那栋最高的商务楼，顶上面有四个字。”
“你说的是‘商务银行’？我一个近视都能看得清，你怎么看成小篆的？”
虞尧皱起眉头，他根本看不到什么“商业银行”，那招牌上的四个小字他无法辨识是什么文字……
但好像也不是完全无法辨识，他逐渐认出了这种比较特殊的方块字，那是另一种语言，四个字可以翻译成“快点醒来”。
“算了，可能是我眼花了。”虞尧揉了揉眼睛，不去看窗外：“去学校还有五个小时的车程呢，慢慢等吧。”
可接下来，无论是其他乘客的手机铃声，还是穿过过道的推车，乃至于小孩的哭闹，听上去都像是“快醒来”，“你在做梦”，“有危险”这类奇怪的短句。
虞尧觉得烦了，想休息一会儿。
忽然传来一阵响动，一个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轻人穿过狭窄的通道，挤到他们座位旁，拿起手机，确认了一下：“这里是5号车厢，16排c座吗？我应该是靠窗坐着的。”
“是。”虞尧点了点头。
这个年轻人放下了大包小包，安置到行李架上，忙活了半天才落座。
他解释道：“刚才坐错了位置，所以我想确认一下。对了，你们是去报道的准大学生吗？”
“是。”虞尧和钱塘点头。
这人自我介绍道：“我也是，马上就是**大学的学生了，我叫王衍。”
“真巧，我们是校友，这位是虞尧，我是钱塘。”钱塘伸出手和这位王衍握手。
他名字叫做王衍？不知为什么，虞尧觉得这人不光名字很耳熟，长得也像是在哪儿见过。
王衍坐下之后，买了三瓶饮料，分给了他们：“算我请你们喝一杯——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们是不是都是理工系的。”
“对。”
“知道学校今年新设立了‘外星生命研究’课程吗？理工系能选相关的课程吗？”
“知道。”虞尧冷笑了一声：“一听就是某些哗众取宠的专家，为了获得关注，顺便骗取经费搞的玩意儿。学了这个有什么用？目前最前沿的‘星辰生命’知识全都公开在官网上，想学简单的很。”
王衍还是不死心：“说不定以后和那些外星人建立外交关系，需要一些相关专业的家伙去当大使呢。”
“你会跟一群微生物建立外交关系吗？”虞尧摇了摇头，说道：“那些怪物根本看不上人类，就别凑这个热闹了，老老实实学点物理数学，或者学点语言学，都比这个什么外星生命研究’学靠谱。”
“唉，好吧。”王衍有些扫兴：“我还指望成为未来新兴学科的第一批毕业生呢，说不定以后我就是相关专业的专家大佬了……看来是没指望了。”
虞尧打开饮料喝了一口：“真有这种好事也轮不到我们。死心吧，我们就是混吃混喝等毕业，然后当一辈子社畜的命——谢谢你请我的可乐。”
“不用谢。”
他们三人互相加了微信，但就在这个当口，后方车厢传来一阵骚动，一群乘务员赶紧赶了过去，似乎是有个没有车票和身份证明的古怪男人不知怎么混上了列车。
虞尧觉得这种事情听着就心烦，他调整了座椅的角度，打算睡一觉再说。
但那个古怪的男人力气惊人，竟然甩开了乘务人员，一路小跑，一边艰难地在列车车厢种穿行，一边不断喊着一些虞尧听不懂的语句，这些句子里反复出现类似“虞尧”二字的发音。
乘客们纷纷呼叫起来，担心遇到了个疯子。
“他在喊我？”虞尧心里疑惑，他睁开眼睛，瞳孔猛然一缩。那个人的脑袋上好像蒙了一层马赛克，非常模糊。
但看身形，打扮，就跟自己一摸一样。
这个疯癫的男人转头，马赛克之下的双眼对上了虞尧的目光，顿时面露喜色，一把抓住他，不断喊着什么话，似乎非常兴奋。
他的声线也和虞尧非常相似，说的还是那种虞尧感到熟悉的怪异语言。
虞尧身边的王衍起身按倒了这个疯子，钱塘则抄起保温杯，对这个疯子头上来了一下，直接把他打昏过去，乘务人员这才上来按住被打昏的家伙，向乘客们道歉。
“你没事吧？”钱塘转头看向虞尧：“列车安检怎么搞的，连没票的疯子都放上车了。这疯子到底在嚷嚷什么？他说的难道是方言？还是外语？”
王衍也跟着抱怨：“我要投诉他们。”
“我好像能听懂这个疯子说的话。”虞尧捂着脑袋，感觉思维有些混乱：“这家伙好像在说：终于找到你了，你正在做梦，要赶紧醒过来什么的？”
钱塘听后哈哈大笑：“看来是某个电影看多的傻子。唉，自从那些外星人出现后，这种分不清现实和虚拟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王衍却若有所思：“赶紧醒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虞尧听完他们的话，突然开始发散思维：“可那你要怎么确定，现在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不是在做梦呢？”
虞尧继续思考：“一般的梦境确实都零散琐碎，但如果梦境足够逼真，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那就无法分辨了。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们都是假的了，我应该还在那个异世界才对。”
“你真要真这么想我也没办法。”钱塘起身，从虞尧的书包里拿出一份大学录取通知书：“你要是觉得这是在做梦，那大可把你的录取通知书撕了。”
“还给我！”
虞尧一把夺回自己的宝贝，小心翼翼地放回书包里，继续说道：“我是认真的。我现在确实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无法确认自己是否在做梦，又不能自杀，那能如何验证？”
钱塘双手一摊：“无法验证，缸中之脑悖论就是无法证实无法证伪的，正确做法是什么都不管，不论在哪儿都老老实实过日子，就算是在做梦，也要继续把梦做完。”
虞尧接受了钱塘的解释。
但这时候王衍却陷入了迷茫，在座位上发起了呆。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来了一句：“虽然做梦者本身无法辨识梦境和现实，但如果现实中有人对做梦者进行强行干预，那说不定还是能让人苏醒的。”
虞尧听到王衍这句突兀的话后，没反应过来，问道：“你在说什么？”
“意思是我觉得你说得对，你确实是在做梦。”王衍起身，指着身边的钱塘说道：
“我忽然想起来我是来这里干什么的了。虞尧，你得醒过来了，这个叫钱塘的家伙很危险，这个列车也是假的，这个世界也是假的，我们早就大学毕业了，甚至地球都已经被吞噬了。
“没想到，就连我也差点被这个家伙同化了。刚才那个疯癫的男人，其实就是你潜意识在提醒你。”
虞尧的申请也紧张起来：“你到底在说什么？”
王衍拉着他站起，一脸严肃地把虞尧拽到自己身后，说道：“待会你就想起来了……这是我的锅，我没料到你体内的星辰生命这么麻烦，都形成独立人格了……现在，保持镇定。”
王衍话音刚落，他的双眼顿时变得赤红，左手闪烁出可怕的彩色流光，手指变成五颜六色的闪光触手，相互缠绕扭曲，合成了一把惊人的长刀，不由分说地对着钱塘刺去。
“看来你们恢复记忆了。”钱塘笑了笑，并不慌张，非常灵活地侧身闪开了刀刃：
“为什么一上来就对我动手？你刚才还请我喝饮料的。我可没做什么失礼的事情吧？”
在王衍忽然变身动手的瞬间，这个世界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薄暮，噪杂的背景音消失了，整个车厢内的时间彷佛暂停了，所有乘客的表情动作都凝固在了那一刻。
王衍见攻击受阻，立即转身，用刀刃在空间中凭空划开一道裂缝，右手抓起虞尧的衣领，把他丢入裂缝里，自己也跟着跳了进去。
被丢入这道空间裂缝前，虞尧最后看到的是钱塘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此刻，虞尧的大脑充满了混乱，地球毁灭前经历的一切，穿越冥海世界后的记忆，还有过去和那个钱塘一起经历的两年多高中生活……全搅和在一起，变成了一团乱麻。
空间裂缝之内，周围闪烁着各种画面，有虞尧儿时居住的房屋，老家的公园，小学，中学和大学……那都是虞尧记忆中，印象深刻的地方。
正是这些往事，这些记忆，共同构建了名为“虞尧”的人所拥有的人格。
王衍带着钱塘在这些闪烁的画面间穿梭，他最终挑选了一处位于沙漠的记忆，然后用手臂变作细长的钩爪，深入画面，将两人拖拽进去。
两人终于降落在细软的沙地上，虞尧捂着脑袋，从沙地上爬起，犹豫地问道：“你，是地球老乡会的那个王衍吗？我好像想起来了一些，是不是我被困进了幻境里？”
“是我。”这个王衍点了点头：“这是我的疏忽，我之前以为你和我情况一样，但现在看来，你体内的星辰生命比我体内的强大得多。
“那个叫钱塘的家伙，就是你体内的星辰生命，他已经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