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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水淹于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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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占据了兖州后,将鲍信和陈宫都请在自己的身边,把他们两个当成左膀右臂。此时,曹操文有荀彧、程昱,武有曹仁、曹洪、夏侯渊、夏侯惇、李典和典韦,拥有兖州之兵马约有万余人。

    一日,曹操与鲍信、陈宫等人在一起聚会。时值严冬,腊梅盛开。曹操命人将两盆腊梅搬进厅堂里来。那两盆腊梅开得火暴,枝如龙行,花如飞霞。曹操指着那火一样的腊梅对鲍信说:“其义兄,当年我们在酸枣的梅园,那腊梅也是开得这样烈,可袁绍那厮鼠目寸光,为保存自己的实力不肯按照我的建议出兵讨贼,致使大好的形势付之东流。那时大家若是齐心协力,天下当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鲍信说:“如果那时我们拿下洛阳,杀死董卓,恐怕我们那十路诸侯也会争权夺利,相互攻击,结果还不知怎么样哩。看来,要取得天下,或者要施展自己的本领,还要靠自己来包打天下。孟德兄雄才大略,如今又占据了兖州,完全可以以此为根据地,进而雄踞天下。鲍信不才,甘愿为你效劳,鞍前马后,任你驱使。”

    “有其义兄与我同心,我曹操再无顾及。”曹操对陈宫说,“当年,我带兵与董卓作战,袁绍失信,不派兵增援,致使兵败汴水,落荒而逃,不是其义兄私自带领本部兵马前去救援,我曹操早就没命了。人生有这样一个其义的朋友足矣!”

    陈宫对曹操褒奖鲍信心怀醋意。他想:“你曹操有今天,坐在兖州州牧的宝座上,还不是我陈宫的功劳吗?”一边说:“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我陈宫不是鲍信。我永远保留着选择圣主的权力。”

    曹操心中不悦,说:“文台兄难道信不过我曹操?”

    “起码目前我认为你是难得的人才,但不敢保证我以后会遇到比你更杰出的人。”

    “那就是说,以后你还会离我而去?”

    陈宫点了点头。

    曹操望着那盛开的腊梅,心中的激情一下子消失了。他忧伤地说:“但愿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说着,独自满饮了一大杯酒。

    荀彧、程昱都知道陈宫貌似清高,实则毫无卓识,便对曹操说:“主公不必忧伤。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文若既然说出此话,想必深信主公,否则是不会这样直言的。”

    曹操踉踉跄跄走到陈宫跟前,说:“我不负文台,文台也别负我。我曹操不才,但我总是希望天下的文才武将都为我所拥有,我视他们如兄弟手足。现在,我文不过五,武不过十,我还势单力薄啊。望文台安下心来,与我一起共图大业。我曹操哪里做得不对,也请文台不吝教我。”他拉着陈宫的手,久久不肯分开。

    陈宫颇受感动,说:“孟德兄何必如此,我乃戏言耳。”

    曹操转而高兴地对大家说:“文台兄不会离开我的,他说的乃是戏言。”于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说:“为文台兄的戏言干一杯!”

    鲍信、曹仁、曹洪、夏侯渊、夏侯惇、曹休、曹真、李典、典韦一起举起了杯,只有荀彧、程昱和乐进迟迟不肯举杯。曹操向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才将酒杯举了起来。

    大家干了一杯。

    这时,探马急匆匆地跑进厅堂,报告说:“大事不好。于毒率三十万青州的黄巾余众杀奔兖州而来!”

    众皆大惊。曹操却哈哈笑道:“哈哈哈,于毒,我手下败将也。前者,我发兵去解东武阳之危,只有区区三千兵便大败他五万之众。现在我兵已过万,将又增加了李典、典韦等人,还怕他于毒吗?”

    鲍信附和说:“什么三十万,男女老幼,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陈宫说:“孟德兄难道没听说过‘骄兵必败’四个字?”

    曹操摇了摇头,自负地说:“消灭他们不在话下。你留在这兖州府里静听佳音吧。”说完,带领鲍信以及几员武将离开了厅堂。

    曹操与鲍信率兵东去迎击于毒,在寿张附近与于毒遭遇了。黄巾余众果然三十余万人,果然一半以上是老人妇女和儿童。他们衣服褴褛,披头散发,赤手空拳向曹军拥来,一边喊叫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杀尽官兵,天下大吉。”这一招倒使曹操始料不及。面对说这些手无寸铁的老人妇女和儿童,曹操迟迟难以下达作战命令。而那些老人妇女和儿童却不管不顾向曹军包围过来,对曹军兵士说:“你们也是父母所生,也有妻儿老少,难道你们忍心杀死他们吗?”曹军兵士节节后退。

    曹操问鲍信:“怎么办?”

    鲍信说:“此乃于毒的奸计。我们不能因恻隐之心而后退。我先带一千兵马将这些妇女儿童冲散,你再掩兵杀过去。”

    不待曹操点头,鲍信便带领一千兵马冲进了老人妇女和儿童的阵列中去了。顿时,一片老人妇女和儿童倒在血泊里。然而那些没有遭受屠杀的老人妇女和儿童,几乎同时号啕大哭,更加不管不顾地冲向前来,直面那些流淌着鲜血的屠刀。他们有的抱着曹军的马腿,有的拽住曹军兵士的胳膊,有的齐刷刷地躺在曹军的面前,全不把死当成一回事。真是民不畏死,何必以死而惧之?

    曹操不得不下令,说:“撤!”

    曹军开始撤退。然而于毒所率领的精壮汉子趁曹军撤退之机突然从四面八方冲出来,追着曹军厮杀。曹军一时难以抵挡,纷纷溃退。曹操和鲍信于是退进寿张城,坚守不出。

    曹操对鲍信说:“其义兄,我是不是太仁慈了?”

    鲍信说:“是。如果不是你的仁慈,于毒定会被我们打败。”

    曹操说:“我看着那些赤手空拳的老人妇女和儿童,的确下不了手。而且,我和他们并没有任何冤仇。”

    “咳,管那些哩。你若是不制服和消灭黄巾余众,就别想在兖州站住脚。”

    “看来要下狠心了。”

    鲍信点了点头。

    曹操于是下定决心要与于毒决一死战。此时,于毒的黄巾余众集结在无盐与寿张之间的平原上。曹操与鲍信登上寿张城的城楼,远远地眺望着他们。曹操知道,黄巾余众尽管有一半人是老人妇女和儿童,但另外的一半也有十五万之众,是他的十几倍。要与他们硬拼,显然不是上策。为了设置奇兵,曹操想亲自到敌阵勘察一下地形。他对鲍信说:“敌阵离我还有一段距离,那里的地形看不真切。你我出城,到那里察看一番如何?”

    鲍信摇摇头说:“不可。倘若就敌人发现了,那不是自取灭亡吗?他们高喊着要你曹操的人头,你这不是白白地送给他们吗?”

    “哈哈哈,”曹操仰天大笑,说,“我曹操的人头长得结实哩,谁也要不去,你就放心吧。”

    曹操遂不听鲍信的劝告,率先走下城楼。鲍信建议带上李典和典韦两员虎将保驾,曹操说:“他们两个虎背猿腰,膀大体阔,一看就是五虎上将,容易暴露目标。这次,我们谁也不带,就我们两个人,悄悄地出去,悄悄地回来,神不知鬼不觉的……”

    鲍信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他走下了城楼。在城门楼底下,鲍信趁曹操上马的时机,对一个兵士说:“快去告诉荀彧,选精兵二十人,尾随我们身后,保护曹公。曹公要出城勘察地形。”

    那个兵士说了声“是”,快速地跑到荀彧那里报告去了。

    曹操和鲍信并马联辔出了城门。天空飘飞着雪花,地上有一层薄薄的积雪。偶尔路边草丛里有一只野兔被他们惊动,刷地钻出来,逃向远方。曹操顿时诗兴大发,随口吟哦道:“飞絮当空舞,野兔草上窜……”刚有了这两句,忽见那逃窜的野兔竟在不远出停下来,瞪着一双大大眼睛回视着他们。曹操觉得有趣,便说:“来,其义兄,我们追它一追。”说着,陡地一夹马肚,那马便箭一样地冲出去了。鲍信只好紧随其后,追赶过去。野兔自然追赶不上,但他们却很快接近了敌人的阵地。曹操和鲍信下了马,隐藏在汶水岸边稀疏的小树林里。在这里,敌人的阵地尽收眼底。曹操指指点点地说:“你看,这是汶水,那是济水,敌阵在这两水之间。如今虽是冬令,但这两水尚未冰封,水面上只是一层薄冰而已。我若是令兵士们在两水的上游掘开河道,于毒这三十万人马不都成了水中之鳖了吗?”

    鲍信也看了看地形,说:“孟德高见。”

    曹操颇为自负地说:“不是我自吹,这黄巾军我没和他们少打交道,他们的确不懂兵法,正像你所说的,是一群乌合之众。他怎么能将这三十万人马都驻扎在这两水之间呢?难道他就想不到我会水攻吗?其义兄,不出三日,我叫他们统统见阎王去。哈哈哈……”

    曹操忘情地大笑。也许是他的笑声招来了于毒巡逻的兵士,也许于毒的巡逻兵恰好走到这里,而且其中有人认识曹操,便指着他说:“你们看,那不是曹操吗?”

    那些巡逻兵立即大喊:“曹操来了,捉曹操啊!”

    喊声惊动了大批黄巾军。他们操起兵器,喊叫着向曹操和鲍信包抄而来。曹操大惊,忙喊:“快跑。”一边策马逃窜。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被数百人团团围住。鲍信刷地拔出佩剑,护卫在曹操的前面。曹操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兵,说:“其义兄,你我命休矣。我曹操悔不该不听你的劝告……”

    鲍信大声说:“有我鲍信在,就有孟德在。”他挥舞着宝剑,斩杀了几个冲在前面的敌军。这时,敌军后边一阵骚动,荀彧安排跟随曹操的精兵二十余人赶到。鲍信见救兵到了,而且敌军也越围越多,便对那些精兵说:“我命令你们,火速保护曹公突围,这里有我掩护!”

    原来荀彧所派来的精兵都是鲍信的部下。荀彧料定,若是出现紧急情况,鲍信必定会死保曹操,而派去的精兵必须绝对听从鲍信的指挥。果不其然,那些训练有素的精兵把鲍信的命令视为天职,毫不犹豫地将曹操夹持在中间,然后杀出一条血路,护卫着曹操冲出了包围圈。但在后边掩护的鲍信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先是宝剑被敌军的刀枪打飞了,他便从敌军手中夺得长茅,继续浴血奋战,接着战马被敌军刺死,他一个跟头从马上摔下。他扑楞从地上一跃而起,远远地看到曹操等人已经突出重围了,便哈哈大笑道:“曹公已经逃脱了,而我鲍信死不足惜,死不足惜……哈哈哈……”伴随着他的笑声,他的身体也被敌军乱刀砍死。鲜血洒在积雪的土地上,恰似那盛开的腊梅花……

    曹操在二十几个精兵的护卫下突出重围后,看到荀彧带领李典、典韦二将前来接应。曹操立住马,指着身后说:“其义兄上来了吗?”

    他的身后渺无踪影。

    曹操说:“其义兄被他们杀了。啊哈哈,都因为我的冒险,断送了我最好朋友的性命。来人,去把他的尸体找回来。”

    那二十个精兵本是鲍信的部下,这时一个个早已哭成泪人了,听见曹操发出命令,立即返回到汶水岸边寻找他们的济北相。这二十个人再次与黄巾军拼杀了一场,一边顺着汶水岸边寻找,哪里有鲍信尸体的影子?这二十几个精兵一边喊着鲍信的名字,一边奋不顾身地厮杀,结果没有一个活着回去。

    曹操见他们不但没有找回鲍信的尸体,连人也没有回来,说:“谁去将鲍信的尸体找回来?”

    一员虎将拍马而出,说:“某愿往。”众人看时,却是李典。李典挥舞着双锤冲了出去。他快马加鞭,来到了汶水之滨。当一群黄巾军围上来时,他那双锤齐舞,黄巾军顿时倒下一片。他们见李典来势凶猛,势不可挡,纷纷向后撤退。李典得以仔细地察看荒野上的尸体,但是他一具一具尸体看遍了,也不见鲍信的尸身。这时,又有一群黄巾军拥了上来。李典大喝一声,冲进他们中间,两只铁臂一勾,便将两个黄巾军夹在腋下,然后纵马回到曹操身边。他说:“俺找遍了汶水岸边,不见鲍信的尸体,特抓来两个贼兵,请主公审问。”说着,将那两个黄巾军扔在地上。然而,李典的臂力实在太大了,其中的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夹死了,那活着的一个只有一口游气儿。

    曹操审问说:“你说,你们把济北相鲍信弄到哪里去了?”

    那黄巾军说:“碎尸万段,扔进汶水里喂王八去了。”

    “啊——”曹操大叫一声,险些摔下马来,“派千军万马,掏干汶水,把其义兄给我捞出来。”

    他看见众人不动,便刷地抽出佩剑,说:“你们胆敢违抗将令?”一双眼睛红红的,样子十分可怕。

    荀彧说:“主公息怒。先回城里,慢慢再议。”

    曹操斜眼看着荀彧,说:“看来,我是找不回其义兄的尸身了。”他陡地指着那个黄巾军,恶狠狠地说:“还不将他杀了!”

    李典手起锤落,那个黄巾军的脑壳开了花。

    回到寿张城里后,曹操渐渐地清醒过来。他知道鲍信的尸体找不回来了,便找来城里的能工巧匠,用上好的黄杨木按照鲍信的样子,刻成一尊木雕,然后给它穿上衣服,安放进厚厚的棺材里。接着,曹操为鲍信举行了隆重的安葬仪式,他跪在鲍信的灵前,哭得十分伤心。

    陈宫在一边冷眼相看,独自呢喃说:“现在哭还有何用?”

    26

    应该说,曹操的这次冒险活动虽然使他失去了最亲密的朋友,但他也得到了第一手的地形地势的资料。经过他的观察,他发现于毒军所在的平原正是一个低洼地带,又处在济水与汶水之间,正可以利用这两水实施他的水攻之计,而且与于毒军即将展开的一场战争,对他最终消灭兖州地面上的黄巾军有着巨大的作用。为了给鲍信报仇,曹操下定决心,秘密地把他的精锐部队全都调到济水和汶水上游去了,而寿张城却几乎成为一座空城。他动员城中老人妇女和儿童,穿上兵士们的衣服,昼夜守在城墙上,夜间通宵达旦地点燃着火把,以使于毒军相信城中防守依然十分严密。

    曹军的主力人不知鬼不觉的分别到达了济水和汶水的上游,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分别将济水和汶水掘开了一个大口子。冰冷的河水冲出了河床,向着下游的平原倾泄而去。哗哗的水声传得很远很远。

    于毒军全都沉睡在梦乡里。突然,一个哨兵听见了水声。他有些不相信,以为是北方刮来的寒风,及至那声誉越来越大,他才提着灯笼迎着那声音走过去,方看到黑龙似的波涛滚滚而来。他惊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发水了!”

    四处的哨兵齐声大喊:“发水了,发水了——”

    于毒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怎么回事?”

    哨兵报告说:“大水从西边奔腾而来。”

    “啊——这是什么季节?会发如此大水?”一边披上衣服亲自到大帐外边察看。他看到的情景正如哨兵所描述的那样,大水奔腾而来。他来不及多想,便紧急传令:“天不助我,致使冬时洪水爆发。凡我父老兄弟姐妹,赶快向东逃命!”哨兵立即将于毒的命令传遍全军。刹那间,三十万人马嚷叫着,纷纷往东逃命。俗话说,水火无情。那冰冷的河水追赶着这些可怜的逃命的人,并将他们当中跑得慢的和老弱病残的以及妇女儿童淹没在其中。于毒军大约有一半左右的人马被这无情的洪水吞噬了。他们没命地往东逃窜,直至逃上一块地势较高的地方。于毒等人刚刚想坐在地上喘息一下,突然大队骑兵像是从地上冒出来似地向他们包抄而来。这时,天空才刚刚透明,一抹红霞燃烧在东方的天际。于毒这才明白,这肆虐而来的洪水并不是老天之过,而是曹操之所为。他咬牙切齿地说:“曹操啊曹操,你真恨啊!”

    原来曹操将他的精锐部队悄悄调出寿张城后,由曹仁、曹洪带本部兵马前去济水上游掘堤放水,夏侯渊、夏侯惇带本部兵马前去汶水上游掘堤放水,另分出一军约五千人全部是骑兵由李典和典韦率领,提前来到两水的下游等待着溃逃下来的于毒军。正在于毒跺着脚大骂曹操狠毒的时候,李典、典韦所率领的骑兵队伍突然出现在于毒军的面前。

    于毒见曹军突至,他的黄巾军又在洪水的追赶下跑了一夜,人困马乏,饥肠辘辘,已无战斗力可言,便又率众继续往东逃窜。李典、典韦掩兵厮杀,斩杀于毒人马三万余众。于毒见敌军来势凶猛,部众伤亡惨重,便下令说:“全体解散!”于是乎,余下的十几万人立时四散而去,让曹军不知该追那一股,而且不大一会儿,偌大的原野上,于毒的部众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李典和典韦只好作罢,带领曹军返回寿张。

    曹操亲自在寿张城外迎接得胜归来的将士,然后带领他的谋士和武将们来到鲍信的坟地,祭酒相告说:“其义兄,我们水淹于毒军已大获全胜,淹死和斩杀他们近二十余万众。我已为你报仇雪恨了。你安息吧。”

    回到城里,曹操设宴招待有功的将士们。席间,曹操让人拿出兖州地图,察看于毒军溃散的地方。他知道,于毒军在哪里溃散,还会在哪里集合起来,一边谋划着彻底消灭于毒军的方案。他说:“于毒军已是惊弓之鸟,他们再次领教到我曹操的厉害了。我想在寿张以东,与于毒军决一死战,彻底将它消灭。诸位有何高见?”

    陈宫说:“主公虽然取胜,但水淹于毒军近二十万人,而且其中多是老人妇女和儿童,似乎有失道义。我以为于毒军会以百倍的疯狂向我们进行反扑的,以我们目前的兵力恐仍不是于毒军的对手,仍宜坚守不出,静观其变,再做决策。”

    曹操不悦说:“两军交战,还讲什么道义不道义。只要克敌制胜,什么办法都可使用。至于于毒军会以百倍的疯狂进行反扑,倒是可能的。我没忘记先生对我说的话:‘骄兵必败。’这次我将慎重对待。”

    武将们如曹仁、曹洪、夏侯渊、夏侯惇、李典、典韦等纷纷请缨,主张趁于毒军重创之机,士气不振之时,强攻力取,虽可能遭到于毒军的疯狂反扑,但最终会取得胜利。曹操见武将们个个精神振奋,斗志昂扬,心中十分高兴。

    谋士行列里,除了陈宫首先发言外,荀彧、程昱、乐进等人全都拧眉思索,以期以一条好的计谋智胜。曹操见他们仍在沉思,便点将说:“文谦有何高见?”

    乐进说:“我还没想成熟。似乎觉得该换一种打法。”

    曹操又点到程昱,程昱说:“刚才文台之言也有道理。”程昱看了一眼陈宫。因为据他观察,陈宫已经对曹操怀有成见了,曹操也对陈宫表示了不满的情绪,只是碍着他拥戴他当上了兖州州牧而不曾发作,他想趁此机会调和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便说:“文台的意思,一是于毒军虽然惨败,但仍有十余万人马,在人数上是我们的十倍以上,我们且不可轻敌;二是于毒军正因为惨败,可能会为死难的父老乡亲报仇,因而他们将会以拼命的架势与我对垒。假若他们拉出拼命的架势,那就会以一当十,以十当百,其势不可阻挡。我也有与文谦相同的想法,似乎应该改变一种打法,既巩固了我们已经取得的胜利,又彻底地制服了黄巾军,使他们心服口服,并从此不再作乱。这样,一种便可以真正取得安定的局面。”

    “嗯,你的想法很好,可你们所说的另外的打法是什么呢?”

    这时,荀彧不等从此点将,便说:“仲德所言甚是。所谓另一种打法将不是武打,而是文打。”荀彧顿了顿,观看着从此的表情,及至看到从此饶有兴趣地望着他时,荀彧便不慌不忙地说:“所谓文打,就是派人前去与于毒讲和。依我所见,于毒军两次败在主公手下,已心有余悸,存在着讲和的心理条件。若再许以高官,于毒很可能从此就范,比如可以许他个太守之职。于毒会看到从大局来看,黄巾军已处在没落之势,再闹下去也不会有多大的发展了,不如借主公的台阶顺坡下驴,捞个太守当当,也算折腾了几年没白折腾,最终有了个满意的归宿。于毒若是答应这个条件,那么兖州境内黄巾军便会从此销声匿迹了。”

    “好,好,若是果如文若所言,我何必再大动干戈?”曹操说,“谁愿出使于毒军中,为我当说客?”

    “我愿往。”

    曹操看时,却是陈宫。他愣怔了一下,说:“不妥。你曾劝我解救东武阳之围,于毒他们对你也恨之入骨。现新仇旧恨,都会集中到你身上,我担心他们会杀了你。”

    陈宫不高兴地说:“看来孟德是不信任我了?”

    曹操说:“我是一片苦心,让先生不要多疑。”

    乐进站起来说:“乐进愿往。”

    曹操端详着这个小小的个子精明机灵的乐进,说:“文谦从陈留起兵时便跟随着我,已经有几年了,可谓我的心腹之人。当前深入虎穴,舍生忘死,惟有你最合适了。我就派你去吧。”

    “谢主公信任。”乐进说。

    于是决定由乐进前去于毒军内讲和。曹操亲自送乐进上路,颇有生离死别之感,频频地乐进说:“文谦,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条件,只要你活着。”

    乐进被曹操的几句话感动得涕泪横流,说:“有主公这样的厚爱,我乐进死也甘心了。”

    “不,”曹操动怒说,“活着!”

    “是,遵命!”

    乐进抽了坐骑一鞭子,那马倏地奔跑如飞。曹操呆呆地目送着乐进,直到他在他的视野里消失……

    27

    于毒军化整为零后,见曹军撤回了寿张,便很快又聚集起来。乐进来到他们的营盘时,一不小心被他们的绊马索勒住,连人带马摔倒在地,立时有几个黄巾兵士赶过来,将他结结实实地捆起来了。他们给他用黑布蒙上了眼睛,送到了于毒的大帐。

    “报告头领,我们抓到了一个奸细。”

    于毒坐在一张虎皮上,说:“推出去斩了。”

    “是!”兵士们答应着,一边往外推乐进。

    “慢!”乐进说,“我是奉曹州牧之命,特来见于大头领的。”

    “哈哈哈,”于毒大笑说,“我杀的正是曹操的人。”

    乐进说:“现我手无寸铁,又单身一人,你杀了我算什么英雄豪杰?”

    “哎,你还嘴硬。”

    “不是我嘴硬。我是看不起你。我单身一人来到你的大帐,不会对你有任何危害吧?你为何杀我?难道你不想听听我是来干什么的吗?”

    “你来干什么?”

    “我是奉曹州牧之命,前来讲和的。”

    “哈哈哈,我与那曹贼不共戴天,怎会与他讲和?来人,将这个瘦小的家伙给我斩了。”

    乐进说:“自古以来,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杀了我事小,可惜于头领错过了一次大好的时机。我真为你惋惜。”

    “我有什么大好时机?”

    “请答应不杀我,我再一一地对于头领说。”

    “放开他!”

    兵士们这才放开乐进,并给他扯去眼罩。乐进抬头一看,见于毒乃是一个黑大汉,一把络腮胡子,一条已经脏兮兮的黄巾裹在头上。乐进双手一拱,深深地施了一个礼,说:“乐进拜见于头领。”

    “不用那么多的礼节,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是。”乐进说,“于头领已与曹公打过两仗,想必也知道曹公的厉害了……”

    “狗屁!他那叫什么本事?第一次他去抄我的老营,在我回救时半路上打我。他若是有本事别耍鬼花招啊。这次,他不敢与我对阵,一直缩在寿张城里,冷不丁地掘开济水和汶水淹我,这哪里叫打仗?这分明是作孽嘛!看来,你一定是曹操派来的说客,来说服我投降的吧?”

    乐进说:“正是。曹公说,他这些年没少与黄巾军打交道,深知你们大都是走投无路才起来造反的。想必你也知道,曹公初入兖州地界时,曾与白绕军遭遇,曹公在陈留开仓放粮,救济他们以及他们的妻女,致使白绕军纷纷归降曹公。倘于头领深明大义,可怜部众以及他们的妻子儿女,就应当与曹公化干戈为玉帛,从此双方罢兵,以保证兖州地方的安定。曹公许诺,于头领若是同意讲和,将保举你为太守之职,其余个头领也将分别有所安排。请于头领好好想想,这是不是一次大好的机会?”

    于毒说:“我从起来造反那天起就没想当什么狗官。不亲手杀死曹操,我于毒无颜面对近二十万父老乡亲,我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这时,于毒的几个部将开始小声议论开了。其中不乏有人说:“曹操诡计多端,若是不接受他的讲和,恐怕还要惨遭杀害,不如顺水推舟,与他和了。这样我们也不损失什么。”

    有青州济南来的将领说:“我看曹操与那些狗官多少有些不同。他在俺们济南做国相时,敢于打击那些胡作非为的豪强权贵,老百姓很是拥护他。我们与他和了,跟着他干,也许更有前途。”

    “胡说!”于毒听着他们的议论,大怒,说:“和也可以,但看怎么个和法。不是他吃掉我,而是我吃掉他!来人,为俺草拟一份劝降书,叫这个什么乐进带回去,告诉曹操,我给他一次大好的机会,让他投降。他若是肯归顺我于毒,则已往不咎。我于毒说话算话!”

    于毒的军师答应着,立时手书一封劝降书。写完之后,他对于毒说:“大头领,我念给你听听吧?”

    于毒说:“念什么!我还信不过你?快给这小子带给曹操去。”

    那军师将劝降书递过了乐进,说:“希望你回去说服曹操,向我们投降吧。”

    乐进见根本不能说服于毒,而且曹操又一再叮咛他一定要活着回去,便说:“我可以将你们的不自量力的‘劝降书’带回去,但是据我所知,曹公是不会同意的。”

    “他不同意,我们就打!枪刀里见分晓。”于毒说。

    乐进再次向于毒深深地施了一个礼,说:“乐进告辞了。愿我们后会有期。”说着,走出了于毒的大帐。

    于毒在他的身后笑着说:“哼,文绉绉酸溜溜的……”

    乐进回到了寿张,见到了曹操。曹操第一句话便说:“你活着回来了,真是万幸!”乐进便将于毒的劝降书交给了曹操。曹操将它展开,只见上面写道:

    自命兖州州牧曹操阁下:

    你拿我黄巾军毫无办法才想出讲和的鬼主意,实在可笑至极。我虽被你水淹三军,但仍有十倍与你的兵力。现在是我该说让你投降的话了。你若是真的明智,就该乖乖地向我投降,我将对你的罪恶既往不咎。当然,我们也知道,从前你做济南国相时,曾经毁坏神坛,你的这个做法与我们的中黄太一道是相通的。看来,你似乎也通晓中黄太一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执迷不悟呢?你应该知道,汉室运数已尽,黄家当立,天下大运不会改变,一个新的天下就要出现。我们也知道,你曹操颇有才能,但是天下大运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你还是投降吧。切切!

    于毒某年某月某日

    黄巾军所信奉的“太平道”是黄老道的一个分支。“太一”是道士们信奉的上帝的称号。“中黄太一”是太平道和黄巾军信奉的天神,即中央是黄色的上帝,也就是他们所说的“黄天”、“黄帝”。黄巾军不信奉其他的神,所以对于其他鬼神的祠庙一律加以烧毁。曹操在济南烧毁淫祠,在黄巾军看来是符合“中黄太一”之道的,所以他们便在劝降书里写上了,以期找到与曹操的相同点,从而争取他顺天行事,弃暗投明,来黄巾军投降。

    曹操看完了“劝降书”哈哈大笑,说:“岂有此理,我曹操怎能向黄巾军投降呢?”笑过之后,他冷静思考,觉得他与黄巾军或多或少有些相通之处,那就是对待贪官污吏的态度上与对待“淫祠”的态度上。他问乐进:“于毒的态度很强硬吗?”

    乐进说:“是。他很强硬。但他的部将许多是济南人,他们大都知道主公为济南国相时罢贪官毁淫祠的壮举,因而对主公怀有一份敬重之情。我亲耳听见他们当着于毒的面议论此事。”

    “若是这样,仍可争取他们。”曹操转向荀彧说,“是不是再次派人去于毒处游说,或者谎称同意向他们投降,将计就计,约于毒前来寿张议降,然后将他扣留,再争取他的部众?”

    荀彧说:“于毒是要主公去他那里投降,而决不会来我们这里议降的。他的条件很简单,没有什么附加条件。依我看……”

    “再次派人去游说?”

    荀彧摇摇头说:“非也。乐进此去,我们算是摸了摸于毒军的底细。虽然没能议和,但已经为议和打下了基础。依我看,现在当以答应投降为诱饵,将计就计,然后对其实施突然袭击,在于毒军再次受创后,方可达到议和的目的。”

    “好,兵不厌诈。咱们就来他个将计就计。”

    曹操于是采纳了荀彧新的建议,再次派乐进前去于毒军中,声称同意投降,条件是保证曹操仍为兖州州牧,但一切行动听从黄巾军的指挥,算是黄巾军的一块根据地。于毒听了曹操的条件,哈哈大笑说:“奶奶的,曹操这不是糊弄小孩吗?他这么爽快地答应向我投降,我实在怀疑。”

    乐进说:“曹公乃是从大义出发,为了兖州地面的安定。曹公对当今皇上也已失去信心,只想建立一片净土,没有战争,没有贪官污吏,没有淫祠,百姓们都安居乐业。至于归属于皇上还是归属于黄巾军对他都是无所谓的。请于头领相信。”

    于毒瞪着眼珠子说:“若要我相信,须送人质来。现曹操的两个侄子已在军中,他若是真有诚意,便将他的两个侄子送来。”

    乐进见无法说服于毒,便说:“待我回去禀报曹公再作计议。”

    乐进回到寿张,将于毒的要求一说,曹操顿时大怒:“我岂能将曹家骨肉送到狼群里?况且,曹真、曹休二侄,我最是喜爱,视同己出。他们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他们死去的父亲交代?”原来曹真的父亲叫曹邵曾受曹操的牵连被董卓委派的豫州刺史黄琬所杀,曹操于是把曹真当成亲生儿子看待。曹真勇武善射,在一次狩猎时被猛虎追赶,他不慌不忙回身一箭,便将猛虎射死,使自己脱离了危险。曹操因其勇武,便命他统管“虎豹骑”宿卫。曹休则是幼年丧父,随母亲渡江到吴地求生,听说曹操在陈留兴兵,便辞别了母亲,来到曹操军中。曹休善骑,日行千里,曹操夸他说:“这是我曹家的千里驹啊!”这样两个爱侄,他怎能舍得送到于毒军中呢?

    曹操正愤怒之际,曹真、曹休双双闯进了厅堂,大声喊道:“叔父欲将我们送做人质吗?”

    曹操说:“尚未定夺。”

    曹真、曹休扑通跪下了,说:“叔父总说将我们当亲生儿子看待,可到了紧要关头,就不把我们当儿子看待了。”

    “胡说!”曹操说。

    然而曹真、曹休的一番话却让曹操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