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都市小说 > 在下就要毁剧情 >第六十章 架空朝代就不用考虑历史了
    当日,赵公子急匆匆的返回那处大宅子,与自己父亲商谈了好久。

    父子商谈的时候屏蔽掉了所有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俩究竟说了什么,但是第二天朝堂上,秦相突然感觉上头对议和的态度开始敷衍了起来—不是不议和,只是对一些细节条款始终有些拿不准。

    让秦相感到难受的是作为一国储君的太子似乎变得非常的难缠起来,说到态度,太子几乎快成了自己的应声虫,“秦相说得对”“秦相远见”几乎成了他的口头禅。但要说到行动,“此事尚需商议商议”“民以为重,慎重谨行”…几乎给人滑不溜手的感觉。

    尤其是有关两国未来边界的问题,太子和他的幕僚团队几乎是有多少条河多少座山就做了多少个方案,而且每一个方案都要仔细的探讨,反复的论证,绕来绕去快把秦相绕的头晕眼花了。

    这一耽搁就是半个月,北边的人催得越来越急,朝堂之上,偏偏又慢悠悠的打太极,事情一直顺着秦相的社长往下走,但是进度慢的让人直跳脚。

    问题是官家把这件事的主动权方案完整整的交给了太子,平日里大有一种四大皆空,清净无为的态度。

    然后第一个矛盾终于爆发了—前线传来了东京城大捷的战报,兀术元帅战死沙场,人头将不日送抵临安城…

    这个胜利的捷报让秦相犹如全身上下泼了一盆冷水,这是把他往死里逼,没了兀术元帅,自己算是把北边得罪透了。对方手上有自己的把柄,比方完全可能会鱼死网破!

    问题是由于这个捷报,太子一行把原先快要敲定好的方案又推翻了—原本计划划河(黄河)而治,现在非要重提海上之盟,要求十六州一个也不能少。

    问题是这个时候原本清净无为的官家态度突然变得异常的诡异,先是把朝臣们拉到太庙哭太庙,然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蛮族背信弃义,坑害了二位先帝,自己作为儿子,不能给父亲送终;作为弟弟,不能与兄长兄亲弟恭;作为老赵家的子孙,不能完成祖宗的夙愿…等到大家好不容易安慰下来官家的情绪之后,发现自己被套路了,至少按照十多年前的海上之盟,两国应当以前朝边境线为准。

    嚓!

    突然发现自己是去君王信任的文官集团不得不紧急祭起另一个大杀器—先是在朝堂上哭穷,然后想办法煽动民意,不是主观不努力,而是客观不允许,借助既成事实逼迫议和。

    只是煽动民意这方面好像出了问题—太学、国子监上千名学子围堵各个衙门口,这些人喊出了各式各样的口号声讨力主议和的秦相,甚至原本应该站在自己这方的南方学子你在痛骂朝廷官员卖国,他们中间流传着一句口号—当蛮族杀河北人的时候,我没有慌张,因为我不是河北人;当蛮族杀东京人的时候,我没有指责,因为我不是东京人;当蛮族饮马江淮的时候,我没有出手,因为我不是江淮人;可当蛮族渡过长江之后,举着屠刀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只能引颈受戮,因为我的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任何一个可以跟我并肩作战,保护我的人都已经被杀了。

    秦相:“麻蛋的,这话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从反驳…究竟是哪个混蛋想出来的?给我查!”

    下属:“回禀恩相,这是学子们前段时间看了那部《刺秦》,活用了里头的一段话。”

    秦相:“《刺秦》?谁这么大胆!给我抓!每个人都给我抓!我姓秦,他们竟然敢演《刺秦》?好大的胆!”

    下属:“大戏台,狂人戏剧社…这部剧已经上映好几天,半个临安城的人都去看过了…”

    ~~~~时间拨回那天的包厢~~~~

    “破局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看谁先急,谁急谁就乱了。

    真正决定未来大势的,还是在战场上的局势。幸运的是,经过多年的纠缠,岳将军他们已经成功的打开了局面。北方蛮族的最大弱点就是人少,长年累月的战争会直接消磨干净他们的元气,他们不是自吹满万不可敌吗?就让他们满不了万不就行了!当年汉高祖遭受白登之辱,匈奴派下40万控弦之士,杀的汉军闻风丧胆,但接下来百年接连不断的战争又是让匈奴流干了最后一滴血,冠军侯之后再也无力南下。现在的蛮族远不如当年的匈奴,十多年的战争也让他们现在外强中干,朱仙镇下,铁浮屠的哀嚎已经为这个民族吹响了丧钟,就算他们砸锅卖铁的重建铁浮屠,那些真正的百战勇士早已化作一堆黄土,有句老话叫做亦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我想赵公子应该很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吧。

    议和,可以,我这有一套组合方案,第一就是两国边界以汉唐长城为准—前辽之所以那么嚣张,还不是仗着十六州的便利?这是唯一一个不可异议的条件,对于这一点朝堂是有大义的—海上之盟,十六州原本就是该归属我们的。

    第二就是名分和岁贡,可称兄弟,谁兄谁弟不要紧,重要的是两国互相岁贡,前辽的岁币可以翻倍给他们,这不是蜜糖,而是裹着蜜糖的毒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辽灭国前的物价崩溃就跟过多的岁币有关,有的时候只有钱没有物也是一件可怕的事。当然了,对方随便进贡一些山珍特产回礼便罢,也算双方面子上都好看。这只是一个设想,究竟尺度如何就看朝廷怎么论了。

    最后一点,为表诚意我们可以让中兴四将赋闲,但前提是必须要几个人的脑袋—我想说的哪几个赵公子心里应该清楚。完全可以边北边说一颗脑袋换一个人的赋闲,我想他们很快就会找到真正的平衡点,做出最理智的选择。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拖,秦相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要一个劲的拖后腿,死抓细枝末节不放,越拖对方越心急,局势越对我们有利。

    对方肯定会祭出民意这个杀器,有关这点在下不才,有办法帮朝廷分一点忧,不过官家也应该牢牢的抓着父慈子孝,兄爱弟恭这个大义,主动打出迎二圣回来的大旗,这样有关官家最糟糕的弱点也不复存在了,只要大义在手,赢回来的不过是个太上皇罢了。对方不放人?行!派军队过去迎!只要我们够强硬,他们就会老老实实的听话。

    真正需要谨慎的是对方直接从粮饷上克扣,哭穷说民不聊生,国库空虚。可以。实际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岳将军那边不少粮饷靠的是自己屯田,短时间内还没法拨动北伐军的根基。实际上,只要拖到那个时候,前方的局势已经非常的明朗了,这些家伙如果还不分好歹里通国外,那么我们就需要…”

    赵公子听了浑身冒汗,要不是对方代表着整个戏剧社主动投奔自己,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世间会有如此恶毒之人。好在对方对一个举人的功名就非常的满足了,甚至无心仕途专心钻研艺术,根本不会住自家的江山有什么威胁,这段计谋简直是太恶毒了,但是—他喜欢!

    这个也是检验岳家对自家的忠诚性的投名状。

    临走前,赵公子问对方一个问题:“本朝惯例,非大逆不得诛杀文臣,秦相何罪之有?”

    “莫须有。”

    “莫须有三字,何以服天下。”

    “可以平反,可以追封,但那一切都应该在大局已定以后。”

    那天,听到计策的官家沉默不语,犹豫不决的他闭上眼睛,最后还是又坚定的睁开了,正如对方所说,乱世之中,朝廷不需要第二个声音,太祖的那句“与文人共治天下”坑惨了不知多少先祖,再加上他自己内心中的野心,最终还是同意了那个驱狼吞虎之计。

    最终,官家还是给出了一个化解隐患的方法:“我记得你太子侧妃的位置还有好几个,给岳家留一个。”

    赵公子的脸上显现出了一股惊喜,这代表自己父亲同意了这个计划。

    不久之后,一封密诏送出临安城,直接飞往遥远的北方。

    孙举人看着在场所有的同窗:“诸位,我最后再说一遍,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我们必将收获无法想象的回报,我们的子孙后代也会彻底的改变自己命运。但是这条路风险极高,一个不慎就会命丧黄泉,纵使日后成功了,也没法再看到胜利的果实。现在退出的不算懦夫,毕竟这是一个奉旨造反的事情,请大家仔细考虑自己的内心,我不希望等船开之后才有人喊着要下船。”

    大家都没有起身,毕竟他们跟一般的学子不一样,除了这个机会以外,他们不会再碰上第二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家里父母长辈的紧逼已经让他们感到压力,在这个时候能把事业干大的人都清楚,一个什么样的后台决定了什么样的未来,能借此跟宫里那位连上关系,将是他们雄心壮志的开端。

    一旁的小青姑娘突然感到一阵紧张刺激与好奇,她悄悄的对姐姐说:“做人好复杂,真的好复杂。”

    孙举人看着大家坚定的眼光,最终揭晓了谜题的答案:“那么让我们讨论一下,什么样的剧本更适合表达唇亡齿寒这个道理。”

    “…那好,就选荆轲刺秦这个典故。刺秦刺秦,正好暗指我们这次最大的对手秦相…”

    “有谁认识太学那边的人?最好是能拉上几个精研史书的大拿,这样正好把太穴那边拉下水…”

    “韩*国被灭的时候,我们没有慌张,因为我们不是韩*国人;楚国被灭的时候,我们没有指责,因为我们不是楚国人;赵国被灭的时候,我们没有出手,因为我们不是赵国人。现在秦国的铁骑正在边境,他们的剑锋直指我们的喉咙,环顾四周,我们已经是孤家寡人,任何一个可以来解围的盟友都被我们的短视给葬送掉了…这段话写的好!加进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我突然能感觉出当时的悲凉了。”

    “大家看我画的怎么样?这段分镜效果还可以吧…”

    “太学的程夫子来了,大家让让…程夫子,欢迎来到狂人戏剧社…”

    “…这段配乐最好使用编钟编磬,不然体现不出古朴雄浑的气势。不过谁知道哪里可以借到?”

    “…诸位放心,我程某人愿以家身性命保证,到时候一定会带着同事一起来捧场,到时候别忘了给我们留个好位置!”

    …

    就这样,一部改编自《史记》的《刺秦》就正式的出炉了,这是他们用于抗争的第一件武器,如果放在别的时刻,《刺秦》只是一部中规中矩的历史戏,但在这个微妙的时刻上,狂人戏剧社要借助这部剧绑架一下民意,给大家灌输一个“绝不短视”的念头,最起码北边的战争真正的结束以前,绝对不谈议和之事。

    青白二女也没有闲着,这部剧虽然没有女性角色,不代表她俩无事可做—整个戏剧社在悄悄的变卖产业,暗中合法的囤积大量的粮草物资,协和医馆也成了一个“友军”,拿着大量的资金囤积常用的药材。

    这个年过的有点含糊,《刺秦》的热度没有前几部剧那么高,有些不满的观众甚至呼吁重演《昆仑奴》,他们保证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保证不打死演员。

    但是过完年后,时机发生了转变—

    蛮族使节团来了,朝廷要议和,秦相正在力柬官家,说是连年的战争已经让两国民不聊生,愿和平重临此世。

    屮!过年的时候顶数你秦家最灯火辉煌!

    先是几名太学教授表示不满,呼吁自己门下的子弟去二刷《刺秦》,然后这股风气慢慢的从太学蔓延到国子监,许多对秦相表示不满的人都去刷这部剧,仿佛差点挨刀的那位不是历史上的秦王而是当朝秦相。

    然后不少不明事理的群众也稀里糊涂的被夹裹了进去…他们突然发现了一个指桑骂槐的好办法,于是互相的安利,越来越多的人跑到大戏台看《刺秦》。

    最后听说就连朝堂上一些不满秦相专权的官员也跑来凑热闹…反正一场稀里糊涂的全民狂欢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开始了,狂人大戏台成了一个合法骂人的好地方,甚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附近的商业街上出现了一种叫做炸桧的小吃,都快卖脱销了…

    看着面前的炸面人,光头大师脑海里的那个六欲心魔突然觉得自己很不是人玩意,他真的好想弄死那个秦油条,只可惜大师的念头太坚定,绝不插手世俗之事…

    算了,好不容易入侵了大师的味觉系统,在嘴巴淡了许久以后第一次品尝到油条的香味简直让人热泪盈眶呀…只可惜大师最近进入了四大皆空的境地,对什么都清心寡欲了,这盘油条还是自己念念不忘的小青送来的—只可惜大师这边油条馒头都是虚妄。

    一路边的那个乞丐怎么有点眼熟呀?疯疯癫癫的乞丐…我擦!许三多!

    没错,寒冬腊月还光脚上街的那个疯子乞丐就是许三多,被国子监开除的许三多,被人剥夺功名的许三多,被人灌下药变相灭口的许三多。

    话说几个月前,许三多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贪念,再次选择了抄袭,然后成功的翻车了。

    当博士看到那篇文章之后,第一时间并没有发作,而是阴阳怪气的表扬了许三多学问大进,然后召集小半个国子监的学子公开咏颂的那篇文章。

    能够被当作范文公开的咏颂,这样许三多感到非常的飘飘然,自己解元之名可谓名符其实,估计不会有人质疑了吧?

    可是现场的气氛越来越怪,大家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怪,每个人好像憋着笑却笑不出来的样子。

    这个时候,许三多也感到不对劲了,但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文章不是写的很好的吗?那些华丽的词汇自己可是…

    终于,博士阴阳怪气的开讽:“许三多,你好大本领,抄袭抄到家师正道公身上了!”

    许三多:!

    (备注:正道公,就是熙宁六年癸丑科状元余中,熙宁变法王介甫的副手之一,哲宗时重新启用,忠臣能臣,靖康之后的少有忠臣之一,晚年在杭州致仕病故)

    这下子可不是尴尬不尴尬的问题,这是人品的问题,销赃碰上苦主,已经无法收场了。

    当即,许三多被逐出国子监扭送大理寺,他身上的功名也顺便革除,秦相的人给大理寺里面打了个招呼,别把人弄死,把人往死里弄。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出来之后的许三多已经疯了。

    秦相府里,喜公子看着面前的这个手艺垃圾无比的香囊,惊喜的说道:“对对,就是这个,那天给我提醒的那个人考篮上就是这个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