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都市小说 > 民宿的那些事儿 >第一章 是女人,也是男人(3)
    如果说在后妈,孃孃那里她原本是活不出来的,更谈不上读书的。

    她是82年出生的,那是改革开放初期。她的童年,年少时光是噩梦的开始。原本得不到上学机会,好在新社会,新时代,村小学义务教育防辍学检查走进村寨,看到了她。

    走进学校,唯有读书。学校给她的安全感,学习好才能得到老师的微笑、关注和摸头,学校是比家还温暖的另一个家。

    她自我启蒙挺早,从小学课本里读到旧社会人民没有衣服穿、没有饭吃,到在雪地里,妇女裹小脚,饱受各种欺凌,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唱着国歌,她要死命读书要自立自强,她害怕回到旧社会她只能是给人做牛做马的丫头命。

    能有这样的悟性,也能证明她还是个机灵人。

    有人说父母籍贯地相距超过800公里,那么智商会比平均数高5个点。那这个光她沾了。

    父亲本是南阳老家乡下一个孤儿,能找嫂到孃孃结婚,已经是幸福。可是却在株洲那边修铁路做了对不起孃孃的事,自己作为一个错误出生的孩子,还要交给她抚养,她的不舒服,不爽可想而知。

    小王凤在孃孃这里凭苦命干活换确还有口饭吃,还能去学校读书,就咧嘴自己给自各笑。在家里当然不敢进孃孃房间照镜子,放牛时经过村里小河边,对着河水里的倒影笑。

    机灵人就能读了书,何况她是死命读,放牛割草喂猪都在脑子里做题。被孃孃莫名其妙撵出家门,无家可归可以让孩子悲观可以去死时,她干脆爬到家里牛圈上面放稻草的板子上睡觉,半夜里蚊子太多,把衣服套起,只露两个眼睛出来背书。

    第二天自己去读书,再回来,孃孃不会理她,有可能彼此几个月不会说一句话,放学回家她就闷声干活。

    因为她学习太好了,学校重视,老师带她洗澡给旧衣服穿,她不去上课会找上门,质问孃孃。孃孃再骂再拿她当空气也拿她没办法,那是读书能改变命运带给她最初的感觉。

    她能从村小学到镇中学初三一毕业就考取省城南阳的中专,是镇中学90年代初期很难很难出的出类拔萃的人才,那时想考中专中师的农村人,复读三年、四年正常,还有复读八年初三,同样死命读,都没考上的,在这个镇中学一样存在。

    80年代,不要说她一个乡镇中学,就是省重点,应届直接考上大中专院校的比例不足20%。而农村的高中,应届生“剃光头”都是可能有的。当然,听说有明星学校大部分都可以考上,但那是高分招录的精英学生,不能代表普遍的水平。

    可见那个时代考中专,考大学是难的多事。

    她抓住那个农村中学唯一一次中考机会,就考取了。当时要是考不取,她是不可能有复读机会的,嫁一个村里老头就是她的命运。

    长大考取中专要进城读书了,NY市建筑学校。那里一样是学校,一样有老师。学校和老师,成了她心里已经根深蒂固的这个人间最温暖最善良的底线之所,她就算没有钱,到了那里,一样可以活出来,读出来。

    新社会,时代在进步,她小时候面对的社会,就是学校,给她最大的保护和发展,这不是时代进步带给她这样偏僻小村农村孩子最大最大的福音吗?

    就像教书育人是学校的职责。

    救死扶伤是医院的本分。

    如果世界原本是纯粹的,那是她最初纯粹的想法。带着纯粹的心她开始到省城南阳读中专的。

    ……

    她怀揣着500元的学费,然后没有任何一丁点生活费就来到NY市建筑学校读书,是怎么读出来的呢?

    她敢这样无依无靠一个人没有钱来读书,世上不多。拼了命要改变命运的性格因子流淌在她的血液里,就像她此时工作了还要拼命累死累活地开一个民宿一样。

    她在乡中学跟着英语支教的万老师进过南阳城,对城里不是完全陌生。她搭乘公交车,换站,到自己学校一路经过城里的动物园、图书馆、科技馆……站牌上写着,一路经过着,这些她看一眼就立即嵌入心里。

    开学际,家长送孩子来上学。车子和人流川流不息,同学们带来了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具,用品。

    她按照报名流程找到班级,报名需要叫报名费,是900元。她把坐车后剩下的仅有的450元交上去,说后续的钱家里在想办法……

    学生宿舍里都被充塞得满满的。凤所在的工民建班只有三个女生,除了她,一个叫朱丽丽,刘玲玲,在寝室,隐约听见女生在说今年还好,班是还有三朵花,往年这个工民建班都是和尚班什么。

    这些话她没有丝毫兴趣去听,人都不好意思往寝室里站,她烂衣裳,囚首垢面,包里已经一分钱也没有了,她得想办法在建校里生存下去。

    没有了钱,就在校园里僻静的角落里游来晃去,直到深夜,才敢回到寝室。寝室床上有棕垫,她的自己带来的破布铺在上面。当她回来做着这些的时候,引起朱丽丽和牛玲玲的大叫:“你是我们班的,叫那个……那个……什么……什么……王……凤?”

    她既不点头,也不回答,一个人默默地躲在床上,她太饿了,不敢进食堂,不知如何买饭,直接是没有力气说话了。

    不过,她在校园里的闲逛也不是干逛,她的收获是,发现校园里刚进校的学生们带来的东西,吃过用过以后,纷纷往垃圾道里丢。她想去拣,手还短了些,很难掏出掏出来,她觉得她此时生存只需要一个铁钩子。

    不过,还没等她生存下来,她先晕倒在了教室里。

    那是正式开学,进入班级的第一天的第一时间。班主任吴老师是个中年妇女,,一进教室,就对学生点头,然后又重点在呼叫:谁叫王凤?

    她听见班主任大声的口吻叫着,她有些哆嗦地从教室最后面站起来的时候,吴老师先是劈头盖脸一阵质问:“我怎么在报名的时候没有看见过你呢?你是王凤吗?”

    吴老师疑惑地打量着她,充满不信任,好像她是一个骗子,或者是一个伪装者,全班所有的眼神都朝向她,赤裸裸的眼神,像一道道带刺的利箭,直勾勾地从她身子的头到脚不停地打量着。

    那几天的饥饿,还有奇怪利箭般的眼神,让她的哆嗦更加厉害。虽然不怕,但头皮却不由发麻,眼冒金花,一颗十颗N颗小星星在她眼前闪烁着,接着,额头冒出一颗又一颗大滴大滴的汗水,浑身都湿透了,然后一下子晕倒在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醒来的时候,看见了吴老师还有几个同学,正焦急地看着她。

    她第一句就是:“吴老师,我可以给学校做事,做任何事,干任何活,我要读书!”然后又紧闭上了双眼。

    吴老师帮助她得以在学校安顿了下来,学费学校垫付了,然后她每天下课就在食堂洗碗,打扫卫生,同学们都取笑她,说分不清她是同学,还是学校的杂工了。

    她也找到了一个铁钩子,每天天还没亮,她就来到学生宿舍的垃圾道。手里拿一个铁钩子,急急忙忙地走在各个宿舍的垃圾道里,铁钩子不时钩到一些东西,发出铛铛咚呼的响声。当然,她会掌握时机,当同学们走出楼道的时候,她就消失回到已经走空的寝室,安排自己的收获,把床底塞得满满的。

    她已经有了经验,在这个校园里,能拣到很多东西。现在的同学都很大方,东西稍一用就丢了,有时都拣不完。而且衣食住行,都可以从中解决:例如衣服,鞋帽,面包,水果,可以吃穿;席子,被子、还有衣服,可以穿用;甚至有药片,可以服。她还看见有学生丢下的自行车,她就拣来骑,在省钱出来都不用花钱坐公交车,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过,她去得最多的还是一个建筑工地上,她周末去那里给人背砖,可以挣到一点钱,还能在工地看技术员施工,结合自己学的工程制图,测量、砼试验混合比,看钢筋的绑扎对应自己专业上的平法……包括预算……

    她就这样在学校里,在省城里生存了下来。她认为自己笨,有时遇到不懂的学业知识点,就死记硬背,背得舌头都生好在,直接在建筑工地上,就像是一个学习工程技术的标准入门口,在这里培养了一个工科女极好的适应环境。

    有时候学透了,感觉书的平面图一下子立体起来,就是一幢幢的脉胳清晰的金碧辉煌的大楼,她在班上的学业水平突飞猛进,男同学开始对她注目,那两个女同学更是对她惊叹。

    有男同学在食堂,看她忙碌完后,和她坐在食堂里聊天,还的无聊者带来白酒。凤就和他们喝,她不知道是天生女人能喝酒,还是觉得酒就是一样特别适宜她的好东西,耿直又干脆地和男同学仰起脖子就喝,根本没有一丝妞捏之状,她还和男同学划拳……她的行酒令是都是她苗乡里听爹还有当地人说过,她竟然莫名其妙地牢牢地记得住,头一昂,嘴一张,精彩的行酒令便滔滔不绝:“一长地久,二久天长,三园结义,四刘封王,五虎上将,六畜成行,七星高照,八百寿诞,九神下界,十谷满仓。”她的行酒令赞美风调雨顺、颂扬报国的忠臣良将,金戈铁马仿佛也在酒桌上豪迈铺开,根本不是那些男同学,一呀二,二呀二的枯燥无味可比拟……

    在学校生存了下来,稳定般地激发出了她真实的本性,她本就是如此。班上……全校的男同学里有人给她扬名:喝酒厉害,女中豪杰等美名,本班的非本班的男生络绎不绝来看她,来找她喝酒,还有男生给她送花,甚至有男的痴痴地站在她们女生寝室的楼下,给她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