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玄幻小说 > 符文—英雄 >第五十二章 无脚鸟
    清晨,东方的天空刚刚露出微微的光芒,乳白的雾气浮动在古老的城市当中,房檐上的招帆旌旗以及脚下古老的砖石仿佛都焕发着新的生命力,这座古老的城市在清晨的黎明中再次醒来,掩映在一片一片的浓雾间,犹如浮于天际的玉宇琼宫。

    李昂依靠在酒肆的门廊上,过往的行人在他的眼前来来去去,浓雾翻滚的世界印在他没有焦点的双眼中一片苍茫。昨晚他又梦见了艾达,醒来后,在无比漫长的黑夜里,灵魂再也无处安放。

    回到维考拉已经大半个月了,李昂时常会想起艾达,她笑着、哭着、她欢呼着、雀跃着、她难过着或悲伤着。她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在他的眼前,就如同以往他们曾经一起的点滴。

    “人的一生会错过许多的事,你会有所执念,但时间会抚平一切”,克拉克拿起李昂手中的酒壶,微呷了口。

    “我只是...只是有些想她了”,李昂微醺道。

    “这些天,我在图书馆查了下,目前还没有找到‘福光岛’的资料”。克拉克顿了顿,随即说,“你要的书,我帮你拿来了,那里毕竟是你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真的不回去看看吗?”,克拉克将羊皮大书递给李昂,那是探险手册。

    李昂随意的翻开探险手册,无数的画面在翻动的纸卷上跳跃切动。

    “艾达的事让人遗憾,李昂,振作起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你沉浸在那么点不公平中不断自怨自艾,那么你就永远只能自怨自艾”,克拉克劝诫道,“在万象喧嚣的背后,在一切语言消失之处,隐藏着世界的秘密,但不管埋藏的多深的秘密,只要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它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李昂回神,眼中焦点汇聚,“你说的对,克拉克,埋怨这个世界,懦弱的人总爱自怨自艾。‘福光岛’我会找到的”。

    “伊泽,我要离开沙漠了,前路尚未可知,但注定凶途险骏,我把你留在克拉克身边,如果有一天我寻回了艾达,那时我想我有能力予你自由,等我回来”。李昂将书合上,扔给克拉克。

    他站起身,迈进涌动的浓雾中,消失在黎明拂晓的老街上。

    “有一天,他会成为令人景仰的存在,以前,我总是担心,担心他身死,担心自己被永世禁锢在这方寸之间的纸张里,现在,现在我已经不再害怕了,有些人明明还很弱小,但却总是给你强大的感觉,他就是这样的人”,伊泽瑞尔说。

    “靠,我就说他怎么无故的对着书本说话,你TMD,是什么东西?”,克拉克被吓了一跳,探险手册被他扔在了地上。

    书页无风自动,伊泽瑞尔的身影浮现在翻动的纸卷上。

    “只有愚昧无知的人才会大惊小怪,因为脑容量小,容不下许多东西”,伊泽瑞尔嘲讽道。

    “只有失败的人才会气急败坏,才会一见面就冷嘲热讽,因为他根本没有脑子”,克拉克回敬道,“你最好不要惹恼我,李昂将你托付给了我,你就要有寄人篱下的自觉”。

    伊泽瑞尔不再说话了,人总要学会识时务,即便做不了俊杰,也不能让自己连人都做不成。

    ......

    黎明的阳光融入混沌的晨雾,将世界点亮。

    李昂回到客栈,希维尔等人已早早起来,看着满身酒意的李昂,希维尔皱着眉,心疼异常。“大半个月了,一半的时间你都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你想过没有,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艾达呢,艾达她一定不想看到,看到此刻现在的你”。

    “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一生都在飞,死了才停下,我,我就像那一只鸟,不属于沙漠,不属于任何一片土地,我不该停下的,不该...”,李昂悲伤的道。

    无脚鸟的哀伤在于它没有根,世界之大,没有任何驻足的地方,只能...只能不停的飞,孤单的飞,落地在死亡的时刻。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只怪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无奈”,希维尔说。

    “你不明白,我本就不属于这里,不属于个世界,没有我,一切都不会如此”,李昂低声道。

    希维尔能感受到语气里孤独,她忽然想起,想起那一天,天地色变的战场上,亚托克斯宛若幽冥地狱的使者,那簇火般的双眼就像黄泉的引灯,希维尔想起了亚托克斯的话语,他称李昂为异时空的来客,异时空...

    “异时空...”,希维尔双眼中透着些许的迷茫,她看着那孤独的身影说,“不管你来自哪里?但此地,就是的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你并不孤单,李昂,你并不孤独”。

    小派伸出湿软的舌头,舔舐着李昂的掌心,利爪兽有着比人类更为敏感的内心,它能清晰的感受到李昂心中的悲伤与孤独。

    “希维尔,在我来的地方,这里所发生的事,就已经被人所书写,有时我往往在想,我们到底是活在别的人故事里,还是真实的存在”,晨雾消散,阳光从天际撒落,将李昂笼罩在余光中,“后来,后我明白了,既然你不能分清真伪,那么假的又如何?希维尔,那里的故事里,这场战争不会轻易的结束,阿兹尔与泽拉斯斗争,首当其冲的便是你”。

    “他说的没错”,一个伟岸的身影,如同柱石般矗立在客栈门前的大街上,人潮就像溪水流过礁石一般从他的身旁分流而过。他是内瑟斯,沙漠的死神。

    与凡人而言,从纳施拉美到维考拉的这数千里赤地沙海就如同天堑一般不可逾越,但对于拥有着精钢铁骨的飞升者而言,这只是通荡的坦途。

    内瑟斯早已回到了沙漠里,尔后,他用了十余天弄明白了沙漠里发生的一切。

    阿兹尔复活飞升,被他亲手囚禁的挚亲弟弟雷克顿破印而出,还有那一切的罪魁祸首,那头远古的巫灵。

    “你身负皇族的血脉,泽拉斯不会视而不见,恕瑞玛崛起最后的希望,在于阿兹尔,在于你,杀你们两个,泽拉斯才会心安,他所痛恨的帝国就再也无法重获新生”。内瑟斯的声音锵锵有力。

    “我该怎么做?”,希维尔说,她不想再有人因她而死去,凡妮莎与埃斯利的离开,已经将她武装起来的心撕裂出一道血淋淋的豁口。那个为了黄金而不择手段的佣兵已经死去了,死在了地下的皇陵,新生的希维尔,是恕瑞玛的女儿,她有着更为重要的责任与使命。

    “离开,离开这里,我的信徒们从沙漠里传来消息,那些相互敌对的部落战团,他们高举着各式各样的图腾,正朝着城市进发。轻装的游击手、骑射手和手拿鳞盾与重斧的战士……他们正狂飙而来。巫灵的意志正统领着他们”。

    “维考拉的居民怎么办?”,希维尔最后问道,“既然走不走,维考拉都注定倾覆无存,那走与不走又有什么区别呢?”,希维尔看着沉默不语的内瑟斯说。

    “听说你是沙漠的司者,是恕瑞玛的守护者,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便听过你的故事。英雄的战争,史诗的传奇,故事里都说,你和你的兄弟是恕瑞玛的保护人”,希维尔看着他,往前踏出一步,眼中泛起的光芒,就如同数千年前,瑟塔卡无视上千年前的传统,亲临战场的那一刻一模一样。

    “那现在就为恕瑞玛而战”,希维尔的声音点燃了内瑟斯胸膛中沉寂千年的余火。内瑟斯找回了某种东西,那是自从恕瑞玛陷落以来,他在沙漠中孤独徘徊数千年所遗失的东西。

    内瑟斯深吸了口气,某种东西在他情绪里涌动,在他的身体里来回奔突。

    “我在次立誓,与维考拉,共存亡,但你必须离开,不然这里的牺牲就毫无意义,维考拉的陷落就毫无价值”,内瑟斯解下腰间的恕瑞玛还愿束带,“带上它,泽拉斯就找不到你了,它能掩盖你古老的血脉”。

    内瑟斯将还愿束带系在希维尔的手臂上,他起身,转身离开。

    “离开吧,保护好大家,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这片黄沙之上,再也没有人能主宰我们的命运了”,李昂说完,转身离去。

    “好好的活着,活到我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那时,那时我帮你找回艾达”,希维尔看着那远去的背影,黯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