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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几日,首座便回了寺。觉无见首座回来,自以为筹款事妥了,遂殷勤招待起来,又拉着首座来看,前日,找工事设计得‘仁生殿’的图纸,道:“诸事以妥了,只等银两到,即可请佛了,首座,您的功劳最大,啊!”

    首座自从回寺来,没得闲功夫说出口,只是闷闷不乐。觉无自以为是,此时才发觉首座,面色不对。

    首座:“有负方丈信任,此次下山,拜访各富甲,一听说是来筹钱的,皆谓事务繁忙,婉见之。”

    觉无听罢,心似称坨般沉了下去将脸皮拉得老长。

    首座见状忙补道:“此番下山,并非全无收获,只不过·····!”

    觉无脸上又上一面喜色:“不妨,讲来!”

    首座:“有几家钱庄,愿出全资,不过须将寺院地契资压了!”

    觉无突像嘴里吃了钉子,恨得咬牙切齿道:“你,你如何回得?”

    首座道:“下首,只回,此事兹大,且容贫僧回寺与方丈大师商妥了再说。”

    觉无听罢,一颗心如九龙戏水般,上窜下跳,一会入云,一会潜海,好一番玄晕。

    一众僧人围绕着觉无,让他觉得憋闷,好似心中有一团火,将口中吸纳的气全给了那火烧完了。一阵秋季狂风扫过,卷起院中残叶,觉无瞧着众人,强压着怒火,萧索入心,晕倒过去。

    觉无床上躺了半月,大夫来看过,说只是秋燥,怒火攻心,好生歇息了,莫生气自然便会好。

    虽是无性命之忧,但尤大的生计问题,一日不解决,便一日无好觉,觉无索性闭门不出了。众人见方丈撒手不管,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首座无法子,只得一肩担。寺院如再入不敷出,恐将个自谋出路了。首座,将寺院经营困难与众弟子坦白了,遂命众人倾巢出动,下山去想方设法筹来钱款。

    觉无闭门不出是自有打算,当年韩信背水一战,正是觉无此时心里打算。如今见此番,众志图成之势,觉无忙拄拐呈病状出来与众人打气。

    觉无慷慨激扬道:“只要大家,紧密团结在以释迦摩尼思想,达摩祖师理论,为指导的领导班子下,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就没有淌不过去的河,没有架不起的桥,再大的困难,也不过是芝麻。”说完,忙咽了把口水。觉无本想说‘再大的困难,也不过是小事’,但不知为什么突转而说成了芝麻。

    众人闻方丈,一番肺腑激昂,莫不感戴敬重,誓言不达目的不罢休。

    只首座,在旁心中幽愤,暗道:“无利不起早,来的,到真是时候,凡好事都要叫你抢去。”

    一番鼓动后,众人下山筹措去了。觉无转身见立在旁的首座,两人对视,虽是心照不宣,但觉无当仁不让的眼神,还是叫首座心生凉意。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你愿意,总能从这个世界找到与你想象相符的孤证。天地宇宙玄妙,恰巧这天梅城富甲王家独女王荷芳,调皮捣蛋,私下,去了鸳鸯河边玩耍,不小心落了水,幸遭了一个下山的和尚搭救方得了性命。王家为报答,不但愿出钱建‘仁生殿’,另每月出钱供寺一年。本来僧人入世救人是不应要回报的,但终究拿了人家银子,只好说成是供养佛祖之用,免得遭世人指摘。

    这场风波过后,寺院中洋溢着宁静的气氛,几个和尚,正忙着打扫院中落叶,多日未闻香烛味的寺院,重又续上了青烟。幽幽扬扬斜挂着的初冬阳光,照在院中,旷烈之处明晃晃叫人睁不开眼,久处周身灼人。壁阴之处又寒风清烈袭人,暂驻鞭体刺骨。院中聚众诵经的和尚皆头顶小片芭蕉,避着那灼人的烈,免得伤了冬季干涩的光头皮。

    “王老爷请!”

    “大师请!”

    一个和尚带了王老爷及其家眷,穿院往殿中去。

    “爹爹,我要回家!”幼小的荷芳扯着王老爷衣袖,眼里满是惊恐不愿进殿内。

    在旁的夫人忙劝慰荷芳道:“乖乖,今日我们是来当面答谢的,你怎可不去呢?”

    小荷芳竟哭闹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拉也不愿走。

    王老爷见状,忙与大师差开话题,好让夫人多些时间安抚荷芳,道:“大师,方才院中众师傅头顶芭蕉,是何意?”

    大师道:“喔!此遮阳之用。”

    王老爷:“啊!方才我以为,出家人也通洋人之仪呢!”

    大师道:“请王老爷赐教!”

    王老爷打拱道:“不敢!说来也巧,家中曾招待过几个来朝进贡的洋人,头上带的帽和众师傅头顶的芭蕉,相差不大。后来一打听才知,那洋人从‘法蓝洗’来,那帽是他们的‘谋德’。”

    大师低声重复道:“‘谋德’?”

    王老爷忙解释道:“‘谋德’是‘法蓝洗’语,即一种风尚!”

    王老爷与大师殿门口闲扯时,夫人正忙着安抚荷芳情绪道:“怎得呢,今早出门,还好不高兴哩,现在却闹着回去,与娘亲说,你怎得了?”

    荷芳坠下晶莹豆大泪水道:“怕,我怕!”

    夫人道:“怕?怕什么,与娘亲说!”

    荷芳扭捏不肯说。

    夫人道:“不怕,你小声与娘亲说”

    小荷芳攀在夫人耳边说了。

    夫人道:“喔!不怕,那是些吓唬人的东西!”

    说罢,夫人抱起荷芳到殿门内侧那凶神恶煞四大护法塑像下,依个作势拍打了,道:“都是你不对,你不对,吓唬我儿!”

    小荷芳虽不敢看那塑像却被夫人的动作给逗笑了。

    王老爷与大师,见夫人世俗的将众神当作逗小孩的东西,既好气又好笑,互相之间尴尬的停顿片刻后,王老爷伸手道:“请!”

    大师遂在前领着王老爷与家眷往“仁生殿”走去。王老爷在后头埋怨夫人,不懂佛礼,叫人笑话。夫人气得回王老爷道:“谁让那些鬼模鬼样的吓我儿。”说罢,又帮小荷芳抹了眼泪。王老爷斥道:“你说话小声点,叫别人听见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夫人恼了又道:“是呀!我妇道人家,我本就不想来,你知我,最厌这种装神弄鬼的,不事生产,只会念经!”

    王老爷听见夫人话里生气了,不再作声。

    一行人,还未到‘仁生殿’里头,便听见了,从殿内传来的人声嘈杂。大师忙对王老爷解释道:“因这殿还有些尾工未完,王老爷您稍等,等贫僧请方丈出来。”

    王老爷道:“不必客气,劳驾了方丈,我们可就在这殿里当面答谢了,再说我也想见识这殿内模样。”

    大师听罢只好随了王老爷的意。

    一行人到了殿前院。只见,那新砌的砖瓦,在阳光下发出晃眼的光芒,院内浮屠上刻着,众多**图案,从兽与兽到单人与单人到人与兽到群人与群兽再到群人与群人到群兽与群兽,各式纠缠**场面,叫人望之浮想连篇。王老爷一路睁着惊异的眼,仿佛脑内无法承受般竟望着有些发傻。夫人抱着小荷芳在后头瞧了这些浮雕后,轻蔑得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响,心想这些和尚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荷芳到是看得认真,只觉那壁上人真奇怪,怎互相对着撒尿哩?

    王老爷收了惊诧得垮掉的下巴,脸上露出了狡猾的笑,暗咽了口水,问在前引路的大师,道:“恕弟子愚昧,我也曾去过不少寺庙,怎从未见过此番浮屠像?”

    大师听罢转身与王老爷道:“不瞒,施主,贫僧亦从未见过,听方丈说这浮屠中所呈内容,是从达摩祖师密传下来的灵修之道,因只传历届方丈,固外人巨不知。”

    王老爷道:“如大师言,既然是密传,又如何修此殿,岂不公之天下了。”

    大师:“喔!此番只因,方丈有感近年梅城遭水灾,人口凋敝,人心委顿,固特将此‘谭崔’之法公之于众,只期教人从男女之法中,得到生的欢乐。”

    王老爷道:“‘谭崔’?”

    大师:“‘谭崔’是梵语,此法是灵修中专教人从男女欢乐中达灵魂超脱的法门。”

    王老爷听罢叹道:“佛法之中果然博大精深!”

    进了殿内,迎头赫然矗立一座顶天还未开屏的“蘑菇”,只是这“蘑菇”根部连体还塑有两颗大石球。上刻有:委物自把天来顶,女围方得有命生。

    王老爷见这雕塑和刻文,心里好生奇怪,正疑惑间,大师已领了方丈出来见。

    觉无方丈:“王老爷,久仰!”

    王老爷作揖道:“觉无大师,久仰!”

    觉无:“客气,客气!”

    王老爷:“今与夫人特地带了小女来,当面答谢方丈当日救了小女一命,弟子实在感激不尽!”说罢,眼眶里都快挤出泪来,又斜瞄了夫人一眼,夫人遂才不情愿地道了‘万福’。

    觉无:“夫人,客气了。”

    王老爷又与荷芳道:“快下来与方丈施礼,道‘见过方丈!’”

    荷芳只是手圈抱着夫人脖子,不肯下来。

    王老爷无赖,与觉无道:“恕弟子,教女无方!”

    觉无:“王老爷,客气!当日是我院中弟子施手援了令嫒,贫僧未曾见过令嫒,固不能怪她!”说罢,觉无与正单手圈在夫人脖子,坐在夫人臂弯上的小荷芳对视了一眼,荷芳见这怪和尚眼里似空洞的深渊,骇得她急转身把头往夫人腮帮子处掖。

    觉无见状尴尬道:“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老爷实在太客气!”

    夫人听罢心里道:‘救人一命’何止‘胜造七级浮屠’,你们这整个殿里的,哪个不是我们王家出的钱。

    王老爷:“应该,应该!弟子,从来只知埋头挣钱,不曾,孝敬过佛祖,此次小女在鬼门关边走了一遭,被师傅拉了回来,正是天意,让王谋有机会孝敬佛祖!”

    觉无听罢,哈哈笑了。遂招待一行人,从侧堂内坐。

    一行人坐定,品了茶。王老爷问道:“弟子方才见堂中那立着的“蘑菇”,不知是何意?”

    觉无:“喔!王老爷,您方才看了像‘蘑菇’,您现在,再看”

    王老爷听罢,遂顺着觉无眼光看去,正巧是那未开屏的‘蘑菇’侧面。坐在旁的夫人,也好奇,那座塑的是什么,遂跟着往门外看。只见,那从堂中地面直顶向屋脊的,说直不直,说弯不弯的,偌大的一根雕塑,竟是/***。夫人见了,轻蔑地从嘴里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啧’的一声。弄得在旁的王老爷在方丈前面,好没意思,遂忙与觉无陪笑道:“方丈大师,弟子方才听说了,这殿内呈的是‘谭崔’之法,只是不解,为何佛堂内,要塑这/***?”

    觉无:“‘谭崔’只不过是教人男女之事罢了,贫僧之所以穷尽全力,建这‘仁生殿’,是为收纳转世投胎的魂魄,聚在这‘灵根’上。”

    王老爷听罢心中叹道:奇哉,妙哉!佛法之中竟有如此神乎其技之法。遂双眼放光追问觉无,道:“弟子愿听大师详解!”

    觉无见王老爷被勾起了好奇心,颇得意道:“此‘灵根’,经全寺僧人,昼夜围坐诵经,七七四十又九天,便能聚集众僧体内,纯阳之气。阴阳之气乃万物之两端,有了两股气,便有‘生’。人死后进了阴曹地府,只有阴气。固只要有足够之阳气便能与阴间之阴气,形成循环,即可在阴府与‘灵根’之间开一路通道,将阴府中的魂魄收纳在‘灵根’上!”

    王老爷听得入神,眼珠都要掉出来了,追问道:“弟子,不明白,大师为何要将阴间魂魄收纳在这‘灵根’上。”

    觉无解释道:“贫僧此番作为,原因有二:一,助那因鸳鸯河发大水,逝去人的魂魄早日投胎;二,助孤家寡人的妇女又或是因种种原因无法生育的女子,圆了生养后代的心。”

    王老爷听罢叹道,竟有如此奇效,遂又追问了详细。

    觉无接着细道:“只要那求子的女主,诚心,足意,在这‘灵根’下宿一晚,再加上众僧在旁诵经,如那‘灵根’上的魂魄与宿主有缘,便会投在宿主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