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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王寅没有出门,带了小鱼儿在院子里打井。

    院子里原来有一口井,但是干枯了,浅表层的地下水断流了,这也是挖地窖时没有挖到地下水的原因。王寅和周围的邻居要吃水就必须跑到几里地外的坊里公共水井打水。王寅嫌烦,想看看这口井能不能再废物利用一下,向下找地下水层。

    他让铁匠老周打造了一把洛阳铲和一个几十斤重的铸铁钻头,捆扎在竹揽的一头,在井外搭了个架子,类似小朋友玩的跷跷板,一头带着个沉重的石碾子,另一头找了几个邻居来帮工。先用洛阳铲挖开枯井中央,把铸铁钻头放置在中心点,帮工用力踩长杆这头,把石碾子跷起来带动竹揽钻头往下凿穿泥土,钻头把泥土带出来。这是一个慢工活,王寅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到水,打出水的话要多久。他小时候村子里就是用这种原始的方式打机井的。

    在他们忙碌的时候,屠夫帮和猛虎帮的地下战争开始了,草市猛虎帮卖猪肉的手下全都死光了,被猛虎帮视作战争开始,他们告知斧头帮的调解失败了。这导致了斧头帮认定屠夫帮不给面子,没有遵守和谈规矩,也加入了对屠夫帮的战争。一时间,街头巷尾躺着尸体,城内城外大打出手,由于外城管的紧,主要的暗杀和街头殴斗都发生在城外的贫民窟。人们小心的出入,夜晚关门闭户。

    王寅没有理睬外界争斗,他关起门来,带着帮工孜孜不倦的打了十几丈深,幸运的打到了地下水脉,水从下方被压力推进枯井,枯井里有了水。

    付完工钱后,他提了几桶水把水缸灌满,制作了几包草木炭,准备用来净化井水。井水需要烧开再喝,但里面的许多杂质和有害物质烧开也是去除不了的。

    尽管王寅曾是个流氓,但并不意味着对生活品质追求不高,他在死去之前已经到了喝红酒装优雅的流氓头子阶段,甚至雇佣了专门的操盘手帮他炒股票。

    没有茶叶,只能喝一点白开水,王寅坐在庭院里看着似乎缺少了一些什么,花草树木!这些可以慢慢购置起来。

    杀死猛虎帮喽罗那里顺手拿来的银子也有几十两,应该是没有来得及上交的银两,话说卖猪肉的确是好生意。仔细思索,三个帮派不至于因为这点收益集体参与血腥的地盘之争,还有什么利益隐藏在里面,他决定去找老周和卖棺材的李三叔聊聊天。

    老周和李三沉吟半晌,才告诉他的原因是这里是黄河岸边难民的集散地,帮派在这里面买卖缺少生路的人口,青壮男子卖去做苦力家奴,女孩子女人卖去青楼和大院作丫环,姿色好的还能卖作小妾。

    “这是官府允许的,还是非法的?”

    “自然是官府不允许的,但一般人牙子也进不来这里,最初是一些小帮派在争夺地盘,这几个月几大帮派进来了,也包括你爹在的屠夫帮。”宋朝时买卖奴婢是不合法的,王寅并不知道。

    王寅恍然大悟,自己的便宜老爹是卷入人口买卖的地盘之争才中刀的。问了问人数就知道这的确是一笔利益丰厚的偏门买卖,数万未来或许累计有数十万黄河水灾难民涌到东京城外,缺少田地和粮食,只有买卖自己和妻女,

    倒不是说王寅冷血,他的确参与了很多偏门生意,在道上买卖人口却是被深恶痛绝的,连他开的娱乐场所也都是自愿来的女孩子,只是这样的世道,他很明白自己左右不了什么。试图去和庞大的人口贩卖地下力量抗衡,只会让自己分分钟死亡。

    屠夫帮没有来找过他,猛虎帮也忽略了他的存在,因为他只是个少年人。帮派里虽然到处存在少年人,却是有组织的跟着大哥们四处砍杀的炮灰,像他这样的少年,屠夫帮没有重视,关二也忘了让他去认人,就这么凉在这里。

    于是王寅准备去草市卖猪,此时他已经明白巡捕房置之不理,哪怕是凶杀案也等各帮派打完了交人过去对上面有交待即可。对于那次留下漏洞和痕迹的暗杀,只要现代刑警对照一下伤口,追问一下铁匠铺,就可能追到他身上,王寅已经不在意了。

    他记得猪贩子辛二狗家是给王五哥送猪的,亲自跑了一次附近的西乡镇,一个较为富裕的厢,看房子的布局样子就显而易见了,这里到处是砖瓦房或土砖结合的房子,多有四合院。找到辛二狗家,辛家老大看了看他脸上恐怖的伤疤,倒也没有什么,在听了王寅的来意也松了口气说:“我还担心你爹死了后没人做生意,我这里的病死猪就卖不掉了,正准备重新寻找贩子。”

    王寅不动声色的说:“病死猪也要,好猪也要。”

    辛二狗和王寅同龄,关系还不错,捅了捅他腰窝问道:“你那里卖得动好猪?”

    “我去草市卖。”

    病猪肉能吃吗?实际上在我们那个年代病猪肉都是被吃掉的。此时的贫民窟补充蛋白质也是以低价猪肉为主,新鲜的好猪肉价格高,自然吃到的都是病猪肉。王寅小时候就吃过许多次病猪肉,但死了太久的猪肉就不能吃了,蛋白质已经变质了。

    王寅小心的挑了头米猪、一头刚死不久的病猪和一头良猪,一并送到小院子里处理。

    帮派间忙于战争,普通贩子正在端详也不敢取代草市里原来流氓的位置,猪肉摊贩的位置空荡荡。王寅在家里处理完猪肉,带了小鱼,雇邻居帮忙推着猪肉到了草市,摆了个摊子,一扇扇猪肉挂在铁钩上,内脏放在木盆里,猪头放在案板上,再放几块排骨、里脊、板油、五花,放一杆秤挂在那里,就匆匆开业了。

    经受过现代初中教育的王寅读书水平再差,数学也比大多数古人好,心算飞快,基本上呈好分量,价格就报了出来。周边小商贩啧啧称奇,认定王五家是屠夫世家,虽然脸上狰狞,端的一手好买卖。

    空歇里,王寅教小鱼认数和计算,并演示给她看如何称量和算猪肉价格。

    小鱼儿又黑又瘦,眼睛大大的,头发枯黄,瘦骨嶙峋,一脸的营业不足,十二岁的个子看着像八九岁的小女孩,倒也聪明伶俐,人情世故在拥挤的街坊里练得烂熟,算数字也很快就上手了。

    雇工只负责把肉送过来,收摊后再来帮忙搬走家什,这里的活就是王寅一个人完成。他拎着斩骨刀、切肉刀、主厨刀上下翻飞,因为积压了几天没有猪肉贩卖,在这里半天就把三头猪卖完。卖米猪时,他价格下浮十个点,叮嘱买家把米粒里寄生的绦虫粒去掉。也让小鱼在旁用解腕小刀仔细的挑绦虫粒,因为不是每个买家都听得进去。挑过的猪肉就当作正常价格卖。

    一头活猪也就一贯钱的样子,夹杂病猪肉,王寅一头猪宰杀完毕,猪肉各部份卖不同价格,能有三四百文的毛利,如果他短斤缺两,能赚的更多,不过王寅还没学会如何用古代的秤短斤两,就不去费事了。一天三头猪卖完有一贯多钱,此时普通人的生活费一天也就一百文,所谓中产阶级的资财也不过一百多贯,如果不交给屠夫帮帮费,则这笔纯收入就非常不错。

    给自己留了一块里脊、板油和一副大肠,给了小鱼儿一块五花和板油,她指定要的。板油用来熬油,此时炒菜多用动物油,肥肉能补充脂肪,所以带皮煮肉卖的比里脊还贵。

    隔壁雇工过来帮忙把摊位退回来,下面有个独轮车,要了一块猪肉当工钱,就兴高采烈的回家了。这些天周围的邻居靠王寅赚了不少钱,起房子、挖井都有工钱。于是傍晚吃晚饭,王寅大门开着,就有过来聊天的。

    王寅多半在听,偶尔问些问题,基本上把厢坊里的风俗人情问清楚了。古代人日落而息,稍微聊几句就各自散去,有娱乐活动的不过是床上草婆娘,王寅要早起去挑猪,洗一洗就睡觉了。被褥换了新的,睡着仍不舒服,过些日子要去城里买一些好点的草席被褥蚊帐,眼瞅着天气就要热了。

    他估摸着昨天集中了几天的销售,但半天就卖完了,还是选了三头猪过去。果然卖到快中午的时候,还剩半片猪没有卖掉。他也不着急,一边和小鱼一起挑米猪粒,一边继续教她算数。

    草市里就来了几个花胳膊,直奔他的摊位而来。

    王寅眼角瞅了瞅那边花胳膊带着棍棒,起身让小鱼躲到摊子后面,左手倒握主厨刀刀锋贴腕部,右手持斩骨刀来到摊位前方。

    “屠夫帮的兔崽子,兄弟们上,打死这小子。”花胳膊嘈杂的声音喊着,两下里包抄过来,四边小贩纷纷移动摊位往后躲,或卷摊子跑路,让出一大片空地。

    当先一条汉子光着膀子,纹着一条大虫,拎着哨棒也不多话冲着王寅兜头便砸,王寅往前迅速跨步,也不躲闪,斩骨刀举起同样兜头就砍。那汉子要是棍棒砸到王寅,自己的脑袋就会被劈开,急忙回棍就挡,喀的一声哨棍就断了,汉子见势不好,啊呀一声身子往下落,头往后仰,斩骨刀一下切在他胸膛上,肌肤马上剖了口来,血溅开来。

    王寅不想再光天化日下杀他,手用力挺了一下,斩骨刀停在他胸口,狞笑了一声,对另外两个花胳膊说:“停手。”

    两人傻了眼,停步收棍,相互看了一眼,以为自己的老大被人砍死了,惊魂不定。

    王寅抬起刀,一脚踹在低下汉子腰上,骂了一声脓包,用刀一指:“不要来送死了,滚。”

    乌油油的刀身,明晃晃的刀口上滴着血,就这么在半空中对这他们,少年脸上蜈蚣形状的伤疤扭动了一下,冰冷的眼光里带着杀气,两人吓了一跳,搀起受伤的汉子掉头走了。

    王寅回头看了看小鱼,小鱼倒是乖巧的躲在人群里,他使了个眼色,小鱼就默不作声离开人群,跟着三个汉子下去了。

    王寅麻布蘸着清水洗了洗刀擦干后,把刀放在案板上,静静的坐着,身上的杀气却不加掩饰的弥散开来。四周的商贩静悄悄的,过了好久才又恢复平静,嘈杂的买卖声又起,仿佛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一个时辰后,小鱼回来报信,说那些人还是去了那天的宅院,没敢往前凑,似乎人不少。

    屠夫帮在做什么?关二呢?王寅心想着,这很怪异,难道这里被关二放弃了。

    夜晚不等半夜,他起身带了竹弓和三棱军刺,悄悄的穿越巷子,熟门熟路来到院落附近爬到旁边的邻居房顶上静静的观察院落。院子里的人没有睡,正在院子里落座,院中点着一堆篝火,嘈杂声传来。他看了看身下这家人家,揭开一张瓦片往下看了看,两口子躲在蚊帐里窃窃私语,就把瓦片再盖上。

    来来去去的清点了一下,有十二三个人的样子,看到一些身影似乎与杀王五哥的那天出现的人相似。一些隐约的声音大致表明他们在吵架,指责为何不去当街杀了王五家兔崽子,有安慰说没料到三个人不够打,有愤怒说指挥不当。王寅听了半刻,才搞明白上次的小头目被屠夫帮干掉了,现在新上来的头目不能够服众,安排的不够顺利。

    王寅把弓拿在手里对着院子里随意的射击,瞬间射中了两个人,院子里一下乱了,大呼小叫,四处找寻,居然没有人醒悟过来篝火导致他们在明处,杀手在暗处。结果就在篝火的照射下,王寅从容的把四周的六七个人射倒,才有人醒悟过来,大喊把火灭了,篝火旁已经没有了能够伸手的人。王寅继续瞄准稍远的人射箭,余者纷纷躲到暗影里,在屋顶上等待了一会儿,王寅见院子里没有离开暗影,就从房顶悄无声息的跳下身,在院门口站着。

    等了很久,门吱呀响,一个脑袋伸出来,迎面挨了一军刺,从眼睛里刺进去,王寅拔出军刺踹开门,放回军刺,摘弓对里面射了一箭,踮脚离开,绕过几个巷子迅速的回到自己坊内。

    终没有人追赶,王寅把院门锁好,回到房内呼呼大睡。

    第二天屠夫帮终于有人来,关二手臂绑着麻布渗着血,胡子拉碴带了十几个人在园内园外站立,他坐在八仙桌旁,王寅给他倒了杯水。

    “昨晚猛虎帮死伤十来个人,还有上次死的四个人,是你做的?”关二眼睛闪着精光盯着他问。

    “我要那么有本事,老爹怎么会死?”王寅面部表情的说。

    关二大惑不解,用指节敲着桌面,心想难道是斧头帮,他们不是站在猛虎帮那边?或许想两边搅浑水,然后趁机来抢锦衣巷?

    “听说你进草市卖肉了?”

    “前天进的,我看没人在。”

    “那行,一天交一头猪的钱。我先走了,给你留俩人保护,最近不太平。”王寅点点头,看关二离开,起身去把收拾好的猪肉装车,今天他只进了两头猪。

    留下的两个花胳膊对王寅毫无尊重之意,嬉皮笑脸的调侃王寅,雇工默不作声的推着车,小鱼生气的鼓着腮帮子斜眼看嘲讽王寅的两条汉子。

    “臭黄毛丫头,还没睡上床就护汉子了。”其中一个花胳膊伸手来掐小鱼的脖子,眼前刀光一闪,一把屠夫刀横在他脖子上,王寅冷冷的说:“你敢碰她一下,我就砍了你的手。”

    花胳膊吓了一条,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还翻了天,你敢。”

    王寅把刀锋往前一送,那仁兄的脖子一疼,血流了下来,“再放一句屁,就切了你脖子。”

    另一个花胳膊稳重一点,赶紧过来要拉王寅的手,一边劝道:“别动刀,开句玩笑而已,三郎少说两句。”

    王寅冷冰冰的看着他,刀没有收,一把斩骨刀抵住过来劝架的手,问:“三郎怎么说?”

    “对不住,小寅哥,刚才是我不对。”那位见势不好,顺坡道歉。

    王寅心里看轻他们,知道这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心想屠夫帮看上去不太像样,怪不得猛虎帮要骑上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