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于是按照江薇名帖上留下的地址,备上礼物,找了上去。
按道理,礼尚往来,方鹏送了大礼,他早该回访还礼。
在一户豪宅大院,江薇身着男装,接待了张允。
江薇把张允让进屋里,告诉他,城主一早出去了,至今未回。
坐下后,张允一时不知如何启齿。
江薇落落大方,看穿了他的失落,笑道:“张将军面露忧色,让本军师猜猜。一定是刘州牧不肯发兵长沙了。”
张允道:“不是我舅舅不肯,是下面反对的人太多。”
江薇道:“那说明什么问题呢?要么是州牧太优柔寡断,有想法却不付诸实施;要么就是下面的朋党强大,州牧难于节制;或者,兼而有之。张将军,无论哪种情况,都不是好事情啊。”
江薇的话总是一针见血,让张允无言以对。
他现在对这个美女军师是又敬又怕。在她面前,自己仿佛毫无秘密可言。
方鹏不同,方鹏给他的感觉是可敬可亲。
江薇道:“将军可知,根据我们的情报,孙策正在调集粮草,估计很快就会出兵长沙了。”
张允吃了一惊,脱口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张将军这是问计于我么?”江薇目光炯炯。
张允支吾着说道:“既然提起来了,张某愿听军师高见。”
江薇在屋子里踱了两步,回头说道:“办法是有,就不知将军敢不敢做。”
张允迫不及待地说道:“愿闻其详。”
江薇注视着张允,说道:“刘州牧不愿出兵,将军可以自行出兵啊。”
张允一愣:“军师这是何意?”
江薇道:“借得三千兵,拒敌千里外。”
张允一惊:“军师这是要我欺骗舅舅,从他那里骗三千兵出来?”
江薇道:“你是在救他。”
张允踟蹰难决。
江薇不去管他,站在窗户前,观看着院子里的风景。
半晌,张允走到江薇身后,问:“请问军师,这之后呢……?”
江薇回过头来说道:“之后的事情我们来帮你。”
“你们?”
“将军是明白人。荆州南部四郡,就目前的趋势看,即使孙策不来抢,刘州牧也无暇光顾。现在我们替刘州牧挡住孙策,等于帮了荆州的大忙。”
“我们……?”
江薇严肃地望着张允,说道:“张将军难道看不出来么,刘州牧不是做大事的人。如今已经是群雄并起的乱世,袁术和孙策都已经打到你们面前来了,一不小心,荆州就将万劫不复。张将军,我们打赌的赌注,你可还记得?”
“你要我背叛家人……?”
“南部四郡我们不去占领,是白送给了孙策。出兵江南,其实是替刘州牧挡住孙策,这样的话,对荆州其实是有利无害。张将军,你说对不对?至于你说的背叛,我们可以和荆州结盟。这样一来,你不必和家人翻脸,但却可能救了他们,功莫大焉。最主要的,你跟了我们城主,就是跟对了人,你的前程,就有了保障。张将军,你已经见过我主,他是怎样一个人,相信你有了判断,不用我多说了吧?”
江薇语速很快,连珠炮似的轰向张允,一下把他打晕了。
“张将军,为了荆州,为了你的家人,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江薇道。
——
张允稀里糊涂地离开了方鹏的居所,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里。江薇说的最后一段话萦绕在他耳际,挥之不去。
他一会儿觉得江薇的话有道理,一会儿又认为她在挑拨离间。
寝食难安。
最后不知不觉又到了忘情苑。
潇潇问:“将军是被什么问题弄糊涂了么?”
张允道:“你说那个江薇会不会害我?”
潇潇道:“无冤无仇,何必害将军?我看她不坏。”
张允自言自语道:“专门害我倒不见得。她这是想利用我从云南跳到江南……”
潇潇问:“她这样做对将军有没有利呢?”
“啊?”张允愣住了。
是啊,这好像是一个多赢的结局啊。反正,舅舅一直以来都控制不了南部四郡,以其让敌人占领,为什么不找一个盟友相帮呢?
只要方鹏愿意和舅舅结盟,自己这样做就是做了件大好事。
张允马上有了主张。
他匆匆离了忘情苑,再一次来到了方鹏的住处。
——
听到张允求见,方鹏和江薇亲自到门口来迎。
方鹏道:“张将军里面请。”
进入内院,江薇笑逐颜开,问道:“张将军这是想清楚了?”
张允站住脚步,问方鹏:“末将只问方将军一句。如果我带兵过来,云南能不能和荆州修好,比方说结盟?”
方鹏哈哈笑道:“刘州牧是儒雅君子,如果他不会看不起我们,我愿意和荆州结盟。”
“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方鹏决然道。
张允认为方鹏是个说到做到,言出必行的人。
于是张允说道:“既如此,张某愿在方将军帐下效犬马之劳。主公请受属下一拜。”
说着,就要拜下去。
方鹏赶忙扶住,欢喜道:“既然已是一家人,就不必行此大礼。张将军,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
张允抱拳道:“愿听主公差遣。”
又朝江薇一抱拳:“愿听军师教诲。”
江薇还礼道:“张将军不必客气,你我共同辅佐城主早成大业,当相互扶持。”
之后,江薇面授机宜,要张允如此如此。
——
第二日,张允见了刘表,深刻反省了自己的不是。一些不属于他的错误也揽到自己身上来。
这让刘表感到奇怪。这个外甥,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没错么?
末了张允道:“请舅舅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我洗刷前耻,重新做人。”
“你想怎样?”刘表问。
“不是马上要攻打江夏么,外甥作为一个带兵之人,愿领兵前往,一雪前耻。”
刘表沉吟片刻后,最后点头同意了。
“你想在人前抬起头,就做出点成绩来。”刘表鼓励道。
“是,舅舅。”
——
196年3月底,张允领五千兵从江陵出发,作为先锋启程攻打江夏。
张允率兵来到乌林港后,命令副将领两千兵在港口接应,自己率三千水军先行。
是日,战船出港后,张允命令部队改道,前往长沙接管城防,准备阻击来犯的孙策军。
至此,江薇主导的这次策反,完美地画上了一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