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民族从来都不会傻到强攻堡垒，尤其是张家口这样建设在山口处的军堡。
在大举进攻的威慑失败后，他们立刻就四散而去！甚至不给城墙上严正以待的士兵开枪的机会。
但这一次进攻的第二项战略意义却已经完成！两百名偷城的牧民已经借着大军的掩护悄悄抵达了预定地点。
指挥这场小规模战术打击的首领自然是提出了黑狗血战术的喀喇模。
第一天的战斗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除了两轮炮击给敌军造成了一百多人的伤亡外，几乎没有任何建树。
但恰恰就是这一百多颗脑袋，就已经让张禄等人垂涎欲滴！
大明朝看似拥有先进的武器，从火枪到火炮，无一不是守城神器。
但事实上大明帝国自己生产的这些装备能够完整的发射一次不炸膛都已经是满天神佛保佑了！
在真正的战争中，没有人愿意冒着被自己的火炮炸膛而牺牲的风险！所以想要进行远程打击收获战果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敌人也越来越谨慎，这让九边的战果始终微小的令人发指。
就如同这一次，眼看着敌人开始撤退并收敛自己的同胞遗骸！
守在城墙上的郑元却只能放弃追击的打算！
哪怕是拥有了燧发枪和野战炮，骑兵打步兵也跟巴西队踢中国队一样，想进几个球就进几个球。
紧张了那么久，最终却一颗人头都没能缴获！也难怪九边的守军越来越懒散！
与其渴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不如好好想一想如何让自己的老婆吃饱肚子。
站在玄天道场顶楼，看着扬长而去的蒙古骑兵，萧大仙人此刻深刻的认识到了机动性不足而导致的无奈！
在设计这一次防守战略时，萧平曾一度天真的以为只要加强张家口堡本身的防御就能做到万无一失！
在萧平一开始的想法里，敌人会像傻逼一样，不断攀爬城墙，然后被城墙上的士兵用燧发枪排队枪毙。
但他的这个想法立刻就遭到了俞大猷为首的一众武将的尖锐批判！
他们当着萧平的面将一份地图摊开，上面除了张家口军堡外，在两边的山梁处还零星分布着许多小型军堡。
守军一共就这么多，能够分配给这些小型军堡多少人？
几十人还是一百人？
如果每个小型军堡都分配一百人，十个军堡就要分走整整一千人！
即便如此，一个一百人的小型军堡能够抵抗住数千牧民的冲锋吗？
直到那时，萧平才真正意识到古代的战争远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的射击游戏！
在中原文明和游牧文明之间那一场又一场看似以游牧民族用少数兵力取得胜利的战役中，如果彻底分割成一场又一场具体的战斗，实际上都是游牧民族依靠着机动性集中优势兵力围歼小规模步兵阵地。
所以这些分布在周围山梁上的军堡才是游牧民族踏足大明朝土地的大门。
由此带来的一个更尖锐问题则是，一旦骑兵绕开了张家口堡，开始劫掠后方的村落！守卫在张家口的士兵究竟是出击还是不出击？
游牧民族的打法从来都是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深入内部劫掠，另一部分留守军堡外威慑！
军堡内的守军出去少了就是送人头，出去多了就是送城堡，两头都不讨好。
而由此带来的后续问题则是留守军堡的士兵会被后方遭遇劫掠的百姓痛恨！
建国之初的那些悍勇的军魂就是在这一场场无奈中被消磨殆尽；精锐的边军也因此渐渐褪变成麻木不仁的老兵油子。
而造成这一无解之题的原因便是守军的机动性不足！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萧平一方面将大部分产能倾斜向钢丝网的制造！这是为了弥补自己之前的失误！
在真正认识到了古代战争的真相后，萧平才知道这一片孤悬城墙外的高新区就是个笑话！
一旦骑兵绕开张家口堡，高新区就成了赤裸的少女，只能任由敌人蹂躏。
为此，从大年初一开始，大量的建筑工人就开始投身于高新区外的钢丝网搭建工作中来。
在钢丝网外，还挖掘出了两条壕沟！
每隔三百米，还在钢丝网中间修建一座小型的水泥碉堡！
但这也只是为了防止终极风险！真正想要将敌人堵在草原上，就必须加强山梁上的小型军堡的防守能力！
这对于工业文明以前的大明朝而言，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对于萧平来说却并非做不到！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建设蒸气机索道，配合热气球部队，对沿途军堡进行快速的空中打击支援。
为此，萧平除了在高新区留下几台必要的蒸汽机外，硬是凑够了三十多台蒸汽机提前运送到了周围的军堡内！
用五米高的工字钢架撑起钢缆！钢缆上则固定热气球的约束绳索。
因为担心中途的支撑柱被敌人破坏，因此无法建设成更方便的重力吊篮。
再萧平制造出烟花的时候，实际上开花弹的延时引信技术就已经成功。
但是为了装备给热气球部队，最终还是放弃了制造适用于火炮发射的开花弹。
大量的尿液也被搜集起来用于提炼白磷。
简单来说，就是将尿液蒸干然后将富含二氧化硅的沙子，木炭，大米混合在一起加热。
再用冷水将反应产生的蒸汽搜集起来，就能得到少量且柔软的单质白磷。
通过这种方法，萧平开始大力生产高空投掷用的白磷弹！
他甚至还专门用弹簧和钢架给热气球部队设计了一个机械力投射器。
夜幕降临，张家口众多军堡点燃明亮的篝火，等待着敌人的出现！
然而就在这天夜里，喀喇模还想要尝试一次偷袭城墙！
他们这一次的目的是逼迫张家口内的大官重启关贸，实在不行才会发动一场迫不得已的劫掠！
如此漫长的城墙，不可能处处都有士兵站岗！
对于如何选取攀爬点，牧民们有着丰富的经验！
几条绳套被抛上城墙，喀喇模带头攀爬上去！
寒冷的夜风吹着他赤裸的双手，仿佛刀割一般的疼痛。
他已经不再年轻！只是为了自己的部落，他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勇气。
或许是因为对玄天道尊设置的“天罗地网”的迷信，今夜的守军依然表现的颇为散漫！
喀喇模气喘吁吁的从城墙下露出头来，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有任何敌人！
他冲两边同时攀爬的牧民点了点头，单手拔出腰间的弯刀狠狠朝着头顶的大网砍去！
“咔！”
锋利的刀刃被钢丝网蹦出一个缺口；这让喀喇模的内心迅速沉入谷底！
“敌袭……”
庄六指总是这般好运的率先发现敌情！
喀喇模心下一恨，终于不再隐藏！他张口咬住自己的弯刀，腾出来的手抓住钢丝网的网格！
他想要用最快的速度翻过钢丝网，然后直接杀进城里！
然而……
“啊………”
一声凄厉的嘶吼声划破城墙外的夜空；镶嵌在钢丝网外的尖锐金属片狠狠刺破喀喇模的手掌！
“砰……”一声枪响，喀喇模只觉得世界瞬间黑暗下去！
他的尸体重重摔落，额头上的弹孔喷射出一溜献血和脑浆的混合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