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小说 > 逆鳞台 >第二十五节:对错难判

加起来不足三日的时间,其实要想让百万百姓撤出青雀,确实是一件难事,不过毕竟有些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愿离开的。也许是抱有侥幸的心理,更多的,却是宁死也不愿漂泊在外。

最后,行民侍者统计的撤出人数,也足有四十余万之多。在玄兵的安排下,分别前往临近的省府避难。说来容易,如此多的百姓,再加上路途遥远,最终有多少人能获救,也未可知。

其实郎天行并没有说明的一点,便是一种完全不确定的因素。撤出之后,郎天行六人并未远离,而是就在城外不远的树林中,静候事态的变化。

但是,最不想让郎天行看到的一面还是出现了,就在大军没有受到任何抵抗,轻松入城之后,来不及整顿的军队之中,便有人开始了肆意的偷抢,而只要有人带头,风气便迅速扩张,更多的军士开始了烧杀抢掠。并不是玉良才不管,而是入城之后,房屋众多,城内又十分广阔,整顿军纪,最快也要七八天的时间。而在此期间,留下的百姓就如同身处地域一般。

更可怕的还有一点,便是往日窝藏在山中的盗匪。大批的盗匪趁乱冲入城中,原本与之对抗的驻军如今却形同伙伴,不但没有制止这些盗匪,反而还在比拼谁抢的更多一般。

不过盗匪也并不是无所顾忌,只是在开始的两日肆意妄为,之后便消失了踪迹。毕竟,玉良才大怒,加快整治军士,虽然不能都杀了,但凡是抢掠之余,杀害百姓的,一律军法处置。最终也只是处决了几百人。

而更多的死难百姓,却都是盗匪所为。且不说如今城中尚有多少百姓,单是那随处可见的尸首,被血色染红的街道,满城的哭喊呻吟之声和那大火烧毁的废墟,就足以证明一切。

玉良才尽管震怒,但是却只能将部分劫掠来的财物还给百姓,并分出很少的人,帮助百姓重建房屋。但是又有谁还信任他们,能躲的,都紧闭房门,那些受伤的,反而只能等待死亡,因为尽管邻里也有躲过一劫的,但是因为害怕军队,连屋都不敢出。

青雀如今犹豫一座死城,哪怕军士不断的清理整顿,这一万多人,也根本做不到短时间让城市恢复如初。

更多的将士,则被玉良才分派守住城门和加盖城墙,毕竟青雀府的城墙并不如何高大,又不是战略要地,所以为了保住自己和将士们的命,必然要加固城防。

郎天行六人也并不是躲在那里不动,毕竟城防需要木材,当军士成群结队的前往树林伐木时,他们也必然要躲开。

洛如仙毕竟是女孩子,尽管他看不到城中的尸横遍野,但是就算是猜,也决然不会是一片祥和。直到第三日,洛如仙依旧吃不下一点东西。看着明显消瘦了几分的洛如仙,郎天行多次劝说她回返京都,但是洛如仙却果断拒绝。

恩玖可不喜欢这种天天东躲西藏的日子,开口问道:“师兄啊,咱们到底是等什么呢,你也不说,还不让生火。这么下去,就算不被找到,也被这饼子噎死了。”

郎天行道:“有饼子吃就不错了,不过我也没强迫你在这一起等啊,你大可以帮我劝劝仙儿,然后带她一起回京都去。”

洛如仙赶忙道:“我不回去,天星哥哥在哪,我就在哪,你休想让我丢下你自己回京。”

郎天行无奈道:“那你这般不吃不喝怎么行,在这样下去,你就先垮了。”

洛如仙当即拿起一个饼,用力的咬了两口道:“这样总行了吧。其实并不是不想吃,只是想到城中百姓疾苦,前两日又是各种哀嚎之声,却怎么也吃不下东西。”

郎天行宽慰道:“快了,很快便会有结果了。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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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之前母亲嘱托过,就算不能阻止玉将军叛乱,也必然要有个交代,毕竟,他们曾经用性命相互,父亲才能成为受人敬仰的统帅。”

恩玖插言道:“那还等什么,如今入城找他说说不就是了。”

郎天行道:“说什么?让他主动投降,还是给他出主意如何对抗接下来的平叛大军。之所以在这等,就是为了等平叛大军的到来,到时才有真正平等的交谈机会。”

恩玖会意道:“我明白了,你不管是在他占领之前说,还是如今去说,以当下的形式,任谁也听不进去,甚至还会丢了性命。等平叛军一到,便有说话的机会了。不过你就这么确定,平叛军的统帅会给你机会,让你去谈判?”

郎天行道:“如今最近的军团,便是京都外的守军。其他的都太过遥远,就算调来,最快也要数月,且不说要消耗多少粮草,单是这时间上的消耗,就完全不值。而前来平叛的统帅,京中只有齐宇一人可担此重任。先不说其他将帅的能力,单说玉良才本就是齐宇的旧部,玉良才气势上就弱了三分,加上陛下的挟制,齐宇也不能放虎归山,这样一来,哪怕平叛军没有叛乱军人数多,也足以胜利。”

恩玖道:“那就算都如你所料,你又能说什么?”

郎天行摇头道:“我必须尽量让他们活下来,如今罪名已定,只要能让他们活下来,我便可以全力去翻案,彻查真正的凶手,为他们争取重见阳光的机会。”

恩玖道:“这又是多么漫长啊。可是万一他们负隅抵抗,聂齐宇那家伙又一根筋的要消灭他们,到时候可就难说了。”

郎天行无奈,毕竟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同时说服二人,同样的,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玉良才,如果让他束手就擒,押送回京,那么不仅仅是皇帝,会有很多人不会让他活下去。但是让他离开,哪怕是躲到山中,皇帝不依不饶之下,总会有一天无处可躲。

又是三天过去了,就在从不开口的阿二都有些厌烦牢骚不断的恩玖之时,阿三和吴念前后脚的来人几人身前。

吴念先开口道:“城内已经整顿完毕,没有找到商砼。我是趁换防之时,才溜出来的。而且我刚刚出城,城门就关闭了。我想,其他城门也都已经关上了。”

郎天行点点头,看向阿三,说道:“是不是平叛军到了?”

阿三点点头,伸出四根手指,但始终没有开口。

郎天行会意,道:“还有四里,就到我们这边了,也是该去迎迎他们了。”

六人分别整理随身之物,整顿停当,便走出了树林,迎着平叛军的方向,慢步而行。

很快,便看到尘土飞扬的军队浩浩荡荡的来到近前。当先一骑快速靠近,来到六人身前喝道:“你等何人?”

郎天行取出安民司腰牌,说道:“安民司定民官郎天行,求见宇王殿下。”

那人先是一惊,赶忙调转马头,返回阵列。随即,大军突然停滞,还是那一骑兵士,再次来到六人身前,对郎天行道:“殿下让定民官大人前去与他会面。”

郎天行当先而行,军队分开一条通路,让几人通过。很快,便来到聂齐宇的车辇前。郎天行有些奇怪,往日里聂齐宇出征,不管多远,都是骑马而行,今日怎会座于车辇之上。

车帘一挑,未见其人,但是聂齐宇的声音却当先而出:“天行上来吧。”

心中虽然疑惑,但是郎天行还是当先而入。进入车辇,映入眼帘的,是聂齐宇病态般的样子,不禁眉头微皱,问道:“齐宇,你这是怎么了?”

聂齐宇自嘲一笑,说道:“来的路上,受了些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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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紧的。”随即剧烈的咳嗽两声,右手赶忙扶向胸口。

察觉到不对,郎天行赶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受伤了?”伸手上前,就要去看聂齐宇的胸口位置。

聂齐宇也没躲闪,当郎天行轻轻掀开衣襟,包裹的白布之上,赫然还有一抹嫣红。大惊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伤。”

聂齐宇坦言道:“还不是一日之前,大军驻扎之时,不知从哪混进来一个刺客,当时他穿的是膳食房的衣服,也就没有在意,刚把饭菜放下,便一刀向我袭来,也怪我想事想的入神,便中了他一刀。不过人已经被我一掌击杀了。看来我的功力有些退步了。”说完,还不忘自嘲的笑了笑,结果又扯动的伤口,疼的直咧嘴。

郎天行伸手摸了摸聂齐宇的额头道:“着实有些热,正好,恩玖也在,让他给你看看。”

聂齐宇赶忙道:“可别,他是用毒的行家,万一用错了,我岂不是小命不保。”

郎天行可没心思跟他胡扯,掀开车帘,当先便叫恩玖上车。聂齐宇的车辇倒是足够大,三个人在车上也是绰绰有余。

看过伤口,又诊了一下脉,随即便把背上的背囊取下,翻找了半晌,才拿出一个小瓶,说道:“这里面有两次的量,一半内服,一半少量洒在伤口之上,一日一次,两日保你生龙活虎。”说完,直接丢给聂齐宇,转身便下了车。

郎天行无奈道:“他就这样,不过既然他说药效如此,定然不会夸大。我先给你用上一次吧。”

聂齐宇也不扭捏,当下便褪去上衣,当郎天行真正将白布取下,才看清那足有手掌长的伤口,好在并不是太深。轻轻的将药洒在伤口之上,有拿来水囊,让聂齐宇口服了一些,才帮他重新包扎好,穿上上衣。

聂齐宇道:“你也在这观察了几日了,情况如何?”

郎天行无奈道:“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入城之时太乱,百姓身遭其害,尽管之前已经设法救出一些,不过更多的,却选择留在城中,如今伤亡如何,不得而知。”

聂齐宇道:“难道郎帅遇害,真的与他有关?我可是不相信的,毕竟共事多年,玉良才的心性,我还是了解的。”

郎天行道:“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就是在用他为太子开罪。尽管没有实证,但是八九不离十。而玉将军被逼无奈,只能选择反叛。就比如之前的传召,那分明就是让其不得不反。”

聂齐宇深感愧疚的说道:“那又能如何,比起太子,他一个将军,又怎能左右圣意。”

郎天行愤然道:“难道就不顾正义公允了吗?如果陛下觉得太子是被诬陷的,大可以继续彻查,真相总会大白于天下。又何必如此作为,反而逼迫玉将军造反,这样一来,不是把事态变得更大,更无法收场了吗?”

聂齐宇道:“这便是皇权,又哪有理可说呢?反过来说,如果真的是太子干的,这么做反倒是一劳永逸,岂不是更好的结果。”

郎天行不满道:“那就是说,上到王侯,下到百姓,只要顺了陛下的意,那么错的也可以说成对的。是这样吗?”

聂齐宇虽然很想反驳,但是最终却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郎天行道:“原来我父亲用一生捍卫的忠诚,就是如此结果。可悲啊。”

聂齐宇无言,这些话让他觉得根本无力反驳。郎天行也终于明白,就算不是太子杀害的郎鸣,就算与皇室没有半点关系,如今看来,父亲不光是不明不白的被害,更多的,却是投错了忠心,跟错了人。

而有着巍巍皇权,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又该如何评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