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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晚宴

    管家推开那扇雕着复杂花纹的紫檀木大门,路易大步迈了进去,脱下墨绿色的外套随手搭在门口的衣帽架上,换好鞋,洗了手,然后径直往餐厅走去。女佣在后面将他的书包和箱子拎上二楼。

    今天他回来得迟了些,已经快八点了,其他人大概已经用完膳了。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洁白的长桌上摆满餐盘,桌子两侧是他的手足,尽头却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穿着烟灰色长风衣,正优雅地用刀叉切一块牛排,腕上银色的表折射着吊灯的光。他戴着一副染色眼镜,镜片是茶色的,几缕额发垂下,看上去宛如尖锐的短刺。

    “父亲。”路易低头致敬。

    这个长年在外的男人忽然归家了,这个近一年未见的男人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此刻他抬起头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的第三子:“路易,你长高了。”

    “是。”路易拘谨地回答。他很少见到自己的父亲,在他的印象里男人永远是披着烟灰色长风衣戴着茶色眼镜走向停机坪,只有一个英挺的背影在记忆里逐渐模糊。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局促,男人哑然失笑:“你不仅变高了,也没以前那样调皮了。”他微笑着示意路易坐下,笑容慈祥温和。

    路易拉开椅子,坐在了路明空旁边。二哥比他大三岁,深蓝色的眼睛总让他看上去有些冷硬。他平日里都在外市的学府住着,不知今天怎么突然赶了回来,多半是为了见父亲一面——或者是父亲想见他一面。

    对面是婉然和非航这对姐弟,两人都看上去凶巴巴的,像护食的小狮子,投向路易的眼神尤其不善。不过路易自己也不大喜欢他们就是了——婉然争强好胜,非航表里不一,三人又是竞争关系,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

    此时晚餐已经进行了一半,不过好在路易也并不是很饿,胡乱夹了些菜就着饭往嘴里送,吃得马马虎虎。冷不丁听到路城关切的声音:“易儿最近功课怎么样?”

    路易抬起头如实答道:“战术课和实战课等级是s,机械学和格斗是a,帝国历史是c,其他都是b。”

    他刚说完,路婉然就不服气地插嘴道:“我所有科目都是a!语言学和艺术是s!”她用急切的目光看向路城,似乎是在渴求父亲的赞赏。

    男人温柔地笑了笑:“婉儿做得真不错,易儿的功课要加强了啊。”

    “是。”路易低头回答。路婉然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高傲的笑。

    “易儿的选修课选了什么?”路城继续问道。

    “炼金术和经济贸易学。”他看了一眼父亲。路家是以经商为主的家族,为了争夺地位学金融是必然的事情,虽然他对此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男人鼓励地点点头:“贸易学不错,对你日后的发展会有很大帮助。可以多向你哥哥学习。”他看向路明空,后者颔首。

    众人继续用餐,饭桌上其乐融融,充满着男人温和的问话、婉然迫不及待的抢答和非航乖巧的声音,时不时掺和着路易和路明空中规中矩的回答。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直到晚餐快结束时,路城放下餐具,慢悠悠地拿起一旁叠得整整齐齐的餐巾擦嘴,然后扶了扶眼镜,正声道:“我这次回来,是要带你们去参加一个聚会。”

    气氛一下子变了。这所谓的聚会当然不是什么和朋友在一起吃吃喝喝,说白了就是各大家族之间的交流会。

    “宴会定在后天傍晚的月湖旁边,主办方是白家。”男人继续说道,“参加的主要是路家、杜家、金家和叶家,可能还有一些小家族。”

    四人为之动容。白家是帝国南端排名第一的家族,剩下三家也都排名前十,和路家实力相当。看来这次的宴会排面很大。

    这意味着无论如何都要好好表现,留下一个好印象。

    白家和路家的关系不错,若是能得到白家的赏识……想通这一点的几人怦然心动。

    “本次聚会主要是谈论与日诺朗洲的商业合作,而你们应当顺便交些朋友。”路城起身离席,外面等候的女仆急忙进来收拾餐桌。

    路家姐弟对视一眼,紧跟着也离开了。长桌旁只剩下路易和路明空二人,空气有些凝固。

    路易毫无压力地继续扒拉着饭,冷不丁抬眼撞上了路明空那对冷硬的深蓝色眸子。他放下筷子,不紧不慢地开口:“二哥,有话直说。”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路易竭力想从对方眼里看出点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只有两潭深色的湖水,冰凉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漩涡成形。

    路明空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起身。经过路易旁边的时候,他忽然搭了一只手在他肩上。

    “……其实你可以不选经济贸易学。”他微微按了按路易的肩膀,撂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

    路易没有看着他离开,而是向后仰去,头靠在椅背上,眼睛望天,深深吐了口气。

    二哥的意思他懂。其实他也看出来自己其实并不喜欢金融吧?家主的位置谁爱当谁当去,他才不稀罕。

    只是……

    “二哥,谢了。”路易笑笑,推开椅子站起身,“只是我还不想活得像丧家犬一样。”

    他大步走出了餐厅,再也没回头看一眼。

    人在世,身不由己。总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他这辈子都不得不为了更好的发展而与兄弟姐妹展开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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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五点半。

    “少爷,请。”戴着白手套穿着制度的管家拉开车门,恭恭敬敬地行礼。

    路易穿着藏蓝色西装,玫红色领带整洁服帖地搭在白色衬衣上,平日里凌乱至极的头发也打了发胶,梳理得一丝不苟。他面无表情地跨进那辆火红的法拉利,车里已经坐着他的母亲苏雨朦。

    司机一踩油门,法拉利如同脱缰的红色烈马般急窜出去,轰鸣声仿佛天上的滚雷般响彻大街。其他印有路家家徽的车子也纷纷启动,五辆车在马路上驰骋,扬起一片尘土。

    从路家豪宅到东边的月湖车程大约是四十分钟,一路上路易都在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月湖……

    这个地名又勾起了一些回忆。

    记忆深处一个女孩高佻的背影慢慢浮现,那头亮红色的波浪卷发上下起伏,像是天边的晚霞浸在水里。

    他们曾一起开车去过月湖啊,并肩坐在水边往湖里扔石子打水漂,那晚月色正好……

    路易睁开眼睛。管家已经替他拉开了车门,正等候在车外:“二少爷,我们已经抵达目的地。”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路易整了整衣服,脸上恢复了往日里略显高傲又无可挑剔的微笑,一步跨下了车。

    此时环绕月湖的长廊已经被布置得华丽且典雅,有浮桥一直延伸到湖中心,一古亭翼然临于其上,镂空的木屋檐下系着银色的风铃,“叮叮当当”奏出清脆的乐声。廊上人来人往,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

    他们踏上长廊,径直往湖心的亭子走去。在即将步入亭中的那一瞬间,周身的景象突然出现了一丝扭曲,他们像是越过了一条线,进入了一个看不见的结界。

    下一秒,他们已然来到了一个极其广阔的空间。明明景物都没有变,古亭却像是骤然被扩大了几十倍,可以同时容纳上百人而不显拥挤。

    时空·异空间!

    路易知道,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一定有高手正在暗中维持着这个空间运作。

    他跟在路明空身后,父亲大步走在最前面,烟灰色长风衣在空中翻飞。一个中年男子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城兄,好久不见!”

    两人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热情地拥抱,继而相视哈哈大笑。路家四子拘谨地站在路城后面,站姿端正且不失风度。

    “路易见过白家主。”路易率先鞠躬行礼。白朝明他见过不止一次了,白路两家关系一向不错,据说他小的时候对方还抱过他。

    路家其他三子依次行礼,白朝明热情地招呼他们。又有一些家主或长老也闻询而来,四人不停地问好,路明空还被拉去敬酒。

    好不容易被获准离开,路易一路穿过错综回旋的长廊,对周围的一切喧嚣充耳不闻。他一直走到了一条长廊的尽头,这里偏僻且幽静,只有晚风轻拂而过。此刻他已经离开了那个异空间,扭头回望,古亭还是那样狭小,只能看见一点亮光浮在漆黑的湖心。

    路易粗暴地扯下玫红色的领带随手丢在一块石头上,然后自己在水边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湖里扔石子,看着涟漪一圈圈荡开,波光粼粼。

    此时离晚宴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杜家还未到,也就是说他还要无聊三十分钟。

    好好表现?扯淡,那些大家族的人他基本上都不是第一次见了,要留印象也早留过了。交朋友?算了,这种费神费心的活儿还是等到晚宴开始吧。

    幽静的时候一个人更容易想起心事。路易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一个方脸的男生,还有一个火红色长发的女孩……

    “你好。”

    突如其来的一声把路易吓了一跳。他猛地回头,却发现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儿正站在自己身后。由于背光,她的面容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看见她左耳下一串淡蓝色鸢尾花耳环微微摇曳。

    “你好。”路易挠挠头站了起来,顺手把他丢掉的领结抓起胡乱在脖子上绕了几圈,“请问……有什么能帮你的?”

    “没事……我只是来散步。”女孩低声回答。她背着手微垂着头,脚尖微微踮起,声音又细又轻,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猫咪的幼崽。

    “哦。”路易于是又把领结丢开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看到女孩抿嘴微微笑了,耳边的鸢尾花轻轻晃荡。

    “我叫路易。”路易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绅士应该自我介绍一下,“路家次子,十七岁。”他上个月刚过的生日。

    “宁晚竹,十五岁。”女孩轻轻回答,远处微弱的灯光在她月白色纱裙边晕开一圈朦胧。

    宁家的。路易知道宁家不是什么大家族,在帝国南端只能算是末流。父亲多半不会希望他与这种家族有什么过多的交集,这种人脉可有可无。

    所以此时他应该转过头去不理女孩,把她视作空气。但是不知为何,路易却不忍心这么做。眼前这个姑娘算不得漂亮,却让人不由得生出一股怜惜之情来。或许是她看上去真的很纤弱,像一片羽毛,风一吹就飘走了。

    “坐么?”路易往旁边挪了挪,然后忽然想到他自己是不介意坐在又冷又脏的石阶上的,但是对方就不一定了,于是他的表情僵住了。

    “嗯。”出乎意料的,宁晚竹直接坐在了他身边,毫不在意洁白的纱裙被弄脏。

    “你为什么一个人跑来这儿啊?”路易随口说道,“晚宴快开始了。”

    “……你也不喜欢宴会么?”女孩垂下眼帘低声问道,睫毛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

    路易一愣,有些吃惊。这姑娘真是敏锐,一下子就说出了他的心声。他忍不住侧头看去,映入眼帘的却只有那一簇鸢尾花。

    “没关系的,我也不喜欢。”宁晚竹无声地笑了,“那里太喧闹了,所以我溜了出来。”她把一束金棕色的碎发拢到耳后,银色的眼瞳明净。

    “喔。”路易忽然有些尴尬,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他向来都很善于与人交流,可是今晚不知怎么了,面对这个女孩,他像是突然丧失了聊天能力。

    或许只是单纯地不忍打破宁静。

    于是两人之间再无交流,只是挨着坐在台阶上抱膝看湖水。一勾月牙孤零零地悬在天际,周身晕着乳白色的朦胧的光,与女孩的纱裙一般缥缈。

    “对不起。”宁晚竹忽然轻轻开口,“父亲说我不会聊天,我总是把局面弄得很僵。”

    “没关系的。”路易无所谓地耸肩,“水边和美女一起赏月,此时无声胜有声啊。”他又恢复了贵公子的风流本性,开了个玩笑挽回局面。

    宁晚竹笑了,笑容腼腆温婉。“谢谢。”她一开口,耳边的坠子就轻轻摇曳。

    “会打水漂么?”路易拾起一粒扁平的石子站起身,然后微摆手腕,姿势潇洒。石头“咻”地没入黑暗,紧接着传来入水的声音。借着远处朦胧的灯火,依稀能看见湖面上浮现出一道笔直的细细的波纹,有涟漪荡开。石子一共跃了四次才沉入水底。

    宁晚竹同样起身,却只是伸手在虚空里遥遥一点。那一瞬间路易眼前的景象出现了一丝扭曲,待他再回过神来,却发现湖面上一道波纹再度浮现,一粒石子依旧欢快地跳跃着,第四下“扑通”沉入水中。

    看见路易投来的目光,女孩微微笑了:“我只不过是复刻了刚才的场景而已。”

    “时空属性?很少见啊。”路易赞叹道。宁晚竹抿着唇摇头:“只是一些小把戏而已。”

    女孩弯腰捡起一粒石子,一扬手抛了出去。然后又是石子击水的轻响,一连七下。

    “厉害。”路易轻轻击掌。打水漂可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一般人能打出一个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宁晚竹低下头,白靴轻轻踢着满地的石子:“没有啦……我家旁边有个池塘,我就经常在水边丢石头吓唬那些野鸭。其实打水漂这种事情多练就好了……那个池塘真的很小,一粒石子跳七次就可以直接跳上对岸……”

    路易默默地听着,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孩坐在池塘边往水里丢石子,于是野鸭就扑棱着四散飞起,在水面上激起飞溅的水花。石头跳跃着,沿着笔直的路径一直落到池塘对面的杂草中。

    她大概很寂寞吧,不然怎么会天天扔石头呢?打水漂这种事,不是说练就能很快练出来的啊。

    “所以我一直只能打出七个水漂。”宁晚竹凝视着漆黑的湖水,银色瞳孔里倒映着柔和的月光,“第七下石头就上岸啦……我本想练到十的,听说石子在水上走十步就可以许愿……”

    “许愿么?”路易转过头,“我听说走五步就可以许愿了啊。虽然我只能打四个水漂。”其实许愿这种东西都是他临时瞎掰出来的,他打水漂只是为了好玩。但是他就是想安慰一下这个女孩。

    宁晚竹嫣然一笑,耳边的鸢尾花摆动起来。“是么?好啊,那我下次试试。”她转身踏上石阶,又回头轻轻挥了挥手,“我先走啦,马上开宴了。路二少爷,有缘再见。”

    “宁姑娘,慢走。”路易颔首。他看着她走在长廊上,脚步轻得像是整个人都没有重量,只有手腕上的银链子发出细碎的声响。

    很多年后路易再次回忆起两人初次相遇的那个夜晚,很多细节早已埋葬在时光的风沙里,只有那簇淡蓝色的鸢尾花在石子击水声中轻轻摇曳。

    —————————————

    路易也很快回到了古亭,也就是宴会的中心。此刻所有收到请柬的家族都已到场,异空间里人声鼎沸。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悠扬的钟声。晚宴开始。

    一切都按流程进行,分毫不差。主办方白家家主致辞,向各位家主问好,然后便宣布客人们尽情享用。

    掌权者是不会想在饿着肚子的情况下进行商业会谈的。

    古亭中心早已摆着一长条古色古香的木桌,上面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周围有零星散落的桌椅,人们盛了饭菜便可自行选择座位。

    路易却没什么食欲,却又不得离开这里,只好倚在栏杆上眺望月湖。恰好一名仆人端着托盘走过,盘里放着一瓶红酒和高脚杯。

    他招手,那人便走近,替他斟了满满一杯红酒,手法娴熟。暗红色的液体在晶莹剔透的杯子里微微荡漾,像是一块未经打磨的璞玉,又仿佛一方华美的丝绸,色泽柔和。

    “谢谢。”路易接过杯子,矜持地点头。

    他小口啜着酒,继续眺望远方。他向来喜欢细细品尝美酒,尤其是红酒。这是一种浪漫,一种情愁。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一个人忽地来到了他身边。路易扭头,见是叶长安,依旧穿着白色长袍,面如冠玉,眉眼温和,眼瞳明净。

    “那我还能在哪。”路易不满地小声嘀咕道。

    “你这样的表现,路叔叔可不会满意啊。”叶长安微微笑了笑,“他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呢。”

    路易险些被红酒呛到。“我?”他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公子长安和他并肩倚在栏杆上,淡淡道:“我曾无意间听见父亲说,路叔叔对你大为赞赏,除了——”

    “除了我不思进取。”路易替他说完,叹了口气,“我已经做了很大让步了,选修课报经贸学是我的底线。”

    “你根本就不想当家主,对吧。”叶长安有意无意地扫了他一眼,“但是你要争家产。”

    路易忽然笑了起来,轻轻摇晃手中的红酒。他扭头看着叶长安:“你不也一样……叶二少爷。”

    这才是他对叶长安的正确称呼。论实力,叶家排在路家之前。

    叶长安无声地笑了,没有回答。

    “但是你再这样消极下去,恐怕就地位不保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两人同时回头,看见一个同样穿着白袍的女孩,扎着双髻,只留了两缕细长的发丝从额角一直顺着耳根滑下,搭在胸前。

    “小舟姑娘。”路易正了神色行礼。

    叶长安的妹妹叶小舟端着一杯豆腐花,笑道:“以前宴会你不还挺积极的,怎么今天这么颓废?”

    “我……”路易欲言又止。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他对于争权,反倒不那么上心了。“最近太累了,我想先静静。”最后他如是说道。

    叶小舟收敛了笑容,颔首:“我听说了江鹤颜的事,对此感到遗憾。”

    路易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他正在极力试图忘掉那些让他心痛的画面,他宁愿把那些记忆全部驱逐出脑海,再也不要忆起。

    每一次回想,于他而已都是无尽的折磨。

    “但是真的不试着表现一下自己么?”叶小舟歪着头看他,“你妹妹现在很受宠诶。”

    路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可不是么,一个身着宝石蓝色晚礼服的女孩正处在热闹的中心,脸上挂着甜蜜讨喜的笑容。面对如此多大人,她却没有丝毫紧张,用稚嫩的童音讲着趣事,甚至把家主们逗得哈哈大笑。

    “婉然一向比我强。”路易叹气。路婉然能言善道实力出众,是一流的领导者,偏又长得乖巧,深受大人们怜爱,况且她还尤其擅长用甜言蜜语来博得关注。

    五个孩子中,她和路明空是最有希望夺得家主的人。

    不过她也挺辛苦的吧……不知道是不是三房从小灌输事必争先观念的原因,婉然背地里确实很拼命,在学院里既是学生会副主席又是舞蹈队领舞,还是金融社社长,同时学业成绩也排名前几。据说她二年级时曾单挑三个四年级学生,险胜,因此冠有“灵魂女王”的称号——她是灵魂属性的。

    路易有天半夜上厕所曾无意间往窗外一望,发现路婉然正独自一人坐在庭院里锻炼灵力。

    “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呢?”叶长安浅浅地笑着,“我先走了。”他牵起妹妹的手一道离开。

    路易望着他们的背影,默默地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其实他也知道,若真是路婉然当了家主,那么自己以后必定没好日子过——或许是单论战斗水平,她确实比不上自己,因此才格外厌弃他。当然也可能是三房暗中教唆。

    战斗水平……路易怔怔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在那里,是不是真的埋着一块生命碎片?

    他随手把高脚杯放在路过的侍者的托盘上,整了整衣襟,大步走向古亭灯火辉煌的中心——也是权力的中心。

    是不是守护者已经不重要了,生命之源又不能助长他的势力。叶长安说得对,有些事情,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呢?

    2022.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