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修真小说 > 怃奈脚功 >第51章 。三清烟丹炉,夙世冤家(下)?
    岁月蹉跎旋流玉,光阴虚晃幻梦涡,遨游天地间,来去浮世尘,滑入五境光阴速流,覆水难收只显黑白。

    挂日苍白,紫山黛黑,秦掌门带领诸多弟子,下山接迎贵客。半道上碰面厌龙锦掌门,身后只跟着一位弟子,秦深休快步下阶,两人拥抱拍背,大笑攀谈。

    “横秋老弟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这才几年没见,老秦你刚过不惑之岁两年,怎么头发白了这么多!”

    秦掌门粲齿悦色,拉手边上山边说:“岁月不饶人呀!我这心病全靠你解,你来了就好了。”

    两人行步在前越走越快,远远甩开身后一众弟子,秦深休低头相近,低声秘谈:“我写给绀青垂贤的信,你看了吗?”

    “看了看了,师傅他老人家身体欠安,特意派我把他带来,你们的天眼看的清澈,我真有点眼热妒忌呀。”

    “少跟我瞎掰,你看不清楚?为什么死里救他,还收他做徒。”

    雁横秋指着他鼻子,大笑低言:“我跟你不一样,我是被逼无奈。家里恩师是六散之一,他老人家发话,我不敢不从。”

    “好了好了,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半拉身子入土的人了,臭毛病还不改。”秦深休怨眉说完,回头往后偷瞄一眼。

    雁横秋停脚立住,面改苍白冷若冰霜,拉住他正经说道:“老秦,你为什么不能跟我一样,装一回糊涂。苍天长路命无定数,世事无常大有克违,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秦深休摇头不回话,牵着他往上走,雁横秋变回笑脸,继续说道:“你这个老东西,自找苦吃我一点也不可怜你,就是英涟太让我心疼。倩儿跟你就没过几天好日子,你还狠心把女儿往深渊里推,眼睁睁看她也重蹈覆辙吗?”

    虽是压低了怒吼,深休耳旁却似震天响,登山不停,却变缓慢。芳华岁月一闪而过,杜鹃呕血不让吐,寒梅融雪不让滴。听横秋又加一句:“想明白就好,今天我还带他回去,咱们全当什么都没发生。”

    停步不再走,转脸臃黑,秦掌门好似自言自语:“落叶萧萧,流水条条,周而往复生生不息。冥冥自有定数,这是她的宿命!再者说,我外孙可是……”

    听半句就知道他冥顽不化,不想等下半句,走吧走吧打断他,牵臂登高不再多言。

    步入正堂,右手入座,英涟端茶敬礼。雁横秋接过茶,左右端详许久,声声赞誉英涟容貌,侧身面朝深休,大笑道:“幸好女儿随她娘,要是跟你一个样,端茶倒水她也不敢露面啊。”

    秦深休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端着杯子想骂他两句,雁横秋顺气接着说:“闺女芳龄几许?”

    咽下恶气,看着女儿说道:“已是二九桃华,婚配之年,雁老弟心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呀。”

    雁横秋张口吐出一字有,听英涟大喊一声:“哎呀爹,你胡说些什么。”

    秦深休大笑狂语:“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爹带你云游四海,不见你对谁有意。今日你雁叔父来了,他的弟子样貌堂堂我信得过,你可以随便挑。”

    英涟羞得噘嘴跺脚,横秋翘腿抱膀,在旁侧击:“算了吧,英俊潇洒要是有用,涟儿她娘就不该跟了你这个丑八怪。”

    “没两句正经话,小孩子都在这你少提旧事,快说你来找我干嘛!”

    慢悠悠喝茶,轻飘飘理服,慵懒说道:“现如今你是武功盖世,名扬天下,东盟主远瑂明贤想让咱俩补缺左右护法,你意下如何?”

    秦深休假装愁苦,黝黑了脸庞,捋须叹气。英涟往前一步迈,嬉笑出言:“雁叔叔你言过其实了,我们鬼枯只会编曲添音优伶谱词,做点苟活营生。我爹他心性坦荡,武学平庸,最烦应付人情。比不了您英武帅气,样样出类拔萃,护法重任您一人就够了。”

    横秋听了舒心畅快,笑脸开花,放下腿脚,端坐打趣:“还是闺女眼力准会说话,从小到大,无论武学诗才,四艺八股,你爹处处矮我一头。我也不明白,我怎么输在了最不应该输的地方。”

    英涟听了憨笑默默,莹白含羞。深休听了咳嗽两声,斜眉冷眼。雁横秋容不得他出声讥讽,回怼一声冷笑,解袍衣说道:“你别不服气,我知道你开了神功入了四门,我这些日子早就想跟你比划比划。也让咱家闺女瞧瞧,乐翱神功和无极天引,哪一个更胜一筹。”

    秦深休急忙趴身过案,伸手按住他说:“一把岁数了,不改争强好胜,咱俩不用比,让徒儿们试试吧。”

    点头同意,招手唤来人,歪眼嬉笑道:“星河你去!收敛着点,别把人家打哭了!”

    相星河跪在地一声遵命,起身去往庭院等候。秦深休哈哈大笑,眼光从星河转向英涟,温柔地说:“女儿你去吧,无论输赢让他三分。”

    秦英涟低头苦脸,站着不动也不回话,从旁跑来岳不凡,跪地说道:“师傅让我去吧,用不着师姐出手。”

    半路有人断了进程,秦深休鼻气作哼,切齿生怒,看女儿露出一丝微笑,勉为其难大喊去吧。

    所有人来到庭院,弟子搬座檐下,掌门静坐饮喝,看正中两人握拳和礼,出招比拼。不上三招,星河抚掌着胸,不凡后仰坐地,滋怨生凶起身再战,又是三两招,不敌摔躺身。

    起身拍尘,目露凶残,英涟飞入阻拦,推下不凡换她比试。这次事态反转,变成星河无能,四五招挨了一掌,星河喜悦挠头。

    开了水行恭敬施礼,英涟开了火行微笑回礼。只斗得白茫茫飞沙走石,黑漆漆夜云遮星,纵使星河气运六道,敌不过英涟气纯至星。

    三番五次被打倒,星河依然开颜傲笑,敬佩不忘敬重,不服不加愤慨。整理衣衫还想较量,秦深休狂笑连天,当即喝止。

    英涟收了火行气,花遮柳掩沿草过,不时回头,巧笑倩,眉目盼,来到雁掌门前拱手行礼,出言谦逊。

    听雁掌门一句夸赞:“年纪轻轻,火气至星,不错,有我当年的风采。不过闺女你不要小看了我徒弟,有朝一日,待他武学炉火纯青,功力必将远超你爹。”父女二人陪笑点头,一个是真心实意,一个是虚情假意。

    吃过晚宴散去众人,独留两人交代,秦深休对女儿说:“盟主有令,就算我难以重任,也必须当面推脱。去往武林地,来回最多一月,我不在家你要看好门户。”

    雁横秋对星河说:“领令复命你不能跟去,在这等我回来,好好练功,千万别惹事。”

    两人同时领命,一起跪地磕头。

    自从掌门走后,星河后山练功。昨天的事,岳不凡深念不忘,心生怨气,偷偷看他习武强身,一日不歇。到了晚上英涟送饭进他屋,谈笑有声,心中更是生出嫉恨。

    第二天领着四五个小弟子前去打扰,几句冷言嘲讽,星河置之一笑,抬步要走的时候,岳不凡提住衣领,张口喷沫:“上次你是侥幸赢我,今天咱俩再比一次!”

    扫开他手一句不说,侧身要走,反被挡胸拦道。抬头相互怒视,岳不凡怒愤不平,出手便打。挨了拳脚不气反笑,岳不凡更加恼羞怒不可遏,叫上师弟一起群殴。

    拳脚相加出手狠辣,相星河毫不还手,不一会脸伤挂了彩,腿伤走有瘸,强撑站起身,大笑不止。

    本想听他一句求饶便走,哪知此人志倔骨硬。岳不凡双目酱黑,咬牙憎恨,抬脚踢腹,踹落远处。还想跑去殴打,一旁的江红悦,急忙从后抱住他,张口急喊:“师哥算了,今天先放过他吧。”

    一个指数之年的孩子,哪能拦住癫狂人,岳不凡拎过来,推倒身旁,跑过去坐在星河身上打。

    所有的孩子都怕打出个好歹,靠过去拉扯,听远处一声住手!转头去看,英涟抱住一个垂髫小丫头,快步奔来。

    除了岳不凡,其余人松了一口气,幸而刘雅楠通风报信,不然如此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起身排队低头,英涟横眉训话:“他是客人,你们应该以礼相待,怎么能出手打架,全给我回去罚跪!”

    “师姐他……”

    “闭嘴!快滚!”

    人跑撤净,英涟想要扶他起来,星河抬臂拦住,自己站起来。走不上两步,摇摇欲坠,英涟扶住他说:“先去我屋吧,让我看看伤在哪里。”

    挡胳膊推远,笑声腼腆:“不用看,一点皮外伤。”英涟也笑,寸步紧随。

    找石坐下舒缓筋骨,盘坐练气静养修身。英涟在旁静静等待,两人都不说话,看着顶日到霞黑。他不走,英涟要去安排晚饭,起身迈一步,听一声:“姑娘留步。”

    放下心中事,回头甜笑言:“你坐了一下午也不吭一声,现在留我有什么事?”

    闭目不看,只是张口:“上次比武,闲人在旁,我不能用全力,今天我想再比一次。”

    “天快黑了,你又有伤又饿肚,改天再说吧。”

    “不占时间,只消一刻钟。”

    两人交过手,英涟知道他功夫深浅,听他出口狂言,看他人直多羞,有意玩闹着说:“好啊,可以比,但是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星河总算睁开了眼,双脚落地,起身说声问吧。英涟推他坐下,自己坐他身旁,星河避嫌又站了起来,两人只好站着说。

    “他们动手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弱于我者,不欺负,强于我者,不屈服。”

    英涟心潮萌动,听得满意,笑的灿烂,暗喊一声好。走到远处燃气银白,转身窃喜说一声来吧。

    星河正眼羞笑,热身响骨,燃气墨黑,忽而黑水附身双目墨瞳。英涟惊讶大叫:“噬阳狂魔!你是相家后人?”

    “对,我姓相名星河,姑娘别怕,黑水附魔我已经掌控自如。”

    世人传言,相家早已无后,今日见了噬阳血脉,英涟心喜兴奋,为他担忧悬心。看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此一时棋逢遇对手,针尖对麦芒,气到白罡阳星,比拼开始。

    比之上次,英涟渐落下风,抵挡吃力。心中暗叫:“好快的身法,好强的力道,噬阳狂血不愧是五气第一。雁叔说的对,他日气运到星,除了神功,难遇敌手。”

    须臾之间,星河掌落胸前,贴身不推。慌楞无主之时,英涟本能的挥掌扇脸,啪的一声,两人收气避远。

    一时半刻,只听叶动虫鸣,英涟看他脸色茶白,低头锁眉,自己憋不住笑,润白了面庞大声笑道:“你输了!”

    自愿认输,低头侧身行礼,英涟款步走近,大声快语:“别灰心,等你以后练气到星,咱们再比。”

    星河转过身,两手乱摆,慌口乱说:“不比了不比了,我永远是你的手下败将。”

    英涟听了满心欢喜,两人并肩回去。

    一月惚恍而过,不见掌门回来,两月恍惚而过,更无书信佳音。星河等到急躁,生活起居独来独往,只有英涟日间陪练习武,晚上弹曲讲音。两人越发开怀,无所不聊,逐生情意,渐有情浓。

    这一日,星河斗胆问她:“英涟你修气到星,有什么秘籍法门吗?”

    笑脸说句你跟我来,领他去往另外一座山。两人来到银河瀑布下,听着千尺水涛声,指着瀑下深潭说:“想练水气到星,除非你能逆着水流,从这爬上去。”

    星河对他深信不疑,言听计从,当即跳入水中,攀爬而上。到不了五丈高,冲刷落下,英涟在旁哈哈大笑,几个时辰尝试,不增反降,英涟没了兴致,回往住所。

    门派小徒见她就躲,英涟生出疑惑,来到岳不凡屋也不见人,这才回想好些时日没见过他。

    出外逮来宋德音,正言问话,小孩子胆怯说道:“师姐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好好,你快说吧。”

    浑身哆嗦,声颤言微:“岳师哥他去了师傅练功地,说是闭关修炼,一个多月没人见过他。”

    “堂堂男子汉!这么点事也把你吓成这样,真没出息!出去玩吧。”声调虽然严厉,心中默许赞同,家父不在,只要他们不惹事,任其自由。

    往后两日,英涟看星河再不攀爬,只坐瀑布下,静心冥思。到了晚上送餐的时候,实在憋不住问:“你不是想练黑煞魔星吗?怎么只坐不动呀。”

    星河跳站起身,惊目慌口:“我第一天就练成了!你没看出来吗?这两天我在琢磨罡煞双星。”

    一双巧目檀纹疑云,一张点唇紫棠挂霜,惶恐说不出,酽白惊愕吓。星河看她傻了,知道她不信,拉去屋外,燃气煞星古黑蔽夜。

    “太可惜了!”英涟哀叹一句,换了星河傻愣,听她接着说道,“乐翱神功我只懂皮毛,不知道能不能灭了噬阳煞星的气,你跟我来。”

    英涟领着他去往闺房,取出龙渊凤彩琴,又去岳不凡住处,翻衣倒柜。星河看她越发急躁,脱口问道:“你在别人屋里乱翻什么,快帮他叠好咱们走吧。”

    “你不懂少说话。”训责一言,继续探寻,额头急出汗,喃喃自语,“送给他的龙鱼七彩筋,不知道被他藏哪儿了,六仪秦筝的金丝弦我弹不了,这可怎么试。”

    听懂了她的心思,星河收叠衣服,不假思索,随口说道:“不用试了,我师傅说过,我的噬阳血气是狂魔亡气,只要到星,万境不灭。”

    英涟自是信得过他,收拾房屋,叠放整齐。脑中突然闪出一个疑问,急忙拉他直身,瞪眼询问:“你从没说过雁叔知道你的血脉,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敢收你为徒?”

    笑而不答,低身扫屋,英涟跟随在旁,出口三问,星河还是默不作声。

    越是不答,英涟心中越是恐慌难安,深思一刻,料定此事必有蹊跷。伸手抢过扫帚,抬腿踢倒簸箕,双眉燃娥,英风扑额,唇口切天,怒喊震天:“噬阳血脉见世必灭,你师傅既然知道,为什么逆天而为?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快说呀!”

    相星河略缩半身,双手扶她双肩,双目有泣无泪,张口有气无声,淡淡说了三个字。英涟顿感失忆,身陷入日月坍塌,寒冷躯风雨飘摇,面如纸蜡血气全无,慢慢扶椅坐下,闭眼泪流。

    要知说了什么,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