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修真小说 > 怃奈脚功 >第30章 。听宫秘闱事,秦筝广乐(下)
    一曲岚伶天仙乐,迁霞玉碎魂梦绕。音声幽怨寂寥,沤珠槿艳乱入心,两人迷惑不自持,站起身闭目竖耳听。

    恍惚中瞧见,孤影剑侠千里风,铁马冰河万雄兵,一壶浩然淬肝肠,江湖豪情快意生。

    曲终人清醒,跳出掌控中,名元惶恐难安,眺望远方随口问道:“谁这么厉害,敢在宫中弹奏蒙魂曲?”

    “还能有谁,他就是天悟奇书中,排名天下第一的秦深休。”

    “怪不得如此,他的钧天广乐真是功力非凡。”

    卿晓嫣然含笑,甩开了手,出言奚落到:“你个傻子懂什么,这还不算他最强功力。如果他弹的古筝,换成自己的六仪秦筝,恐怕全京城人都会受他蛊惑。”

    名元小步靠近,低头看着她说:“先别管他,姗姗咱们快走吧。”

    卿晓退步坐上石凳,脸扭一边,眼光忧怨看着远处,小声说:“我不去了,你刚才说的对,在这里有亲人保护我,荣华富贵受享不尽。何必跟着你这个傻子,出外经风历雨,生死难安。”

    名元也知她不是真心所言,但是回想梦幻所遇,他也不明白是让卿晓留下好,还是带她走。一时踌躇不定,脑中又想起墨文夺的警示,顾自黯然神伤。

    眼望佳人狠心下意,无论如何,留在这里总能衣食无忧,安身乐命。他心中牵痛,轻声说道:“还是留下吧,姗姗我走了。”

    一声离别言,卿晓握拳攥玉,起身回望。眼看着名元颠颠慢步走远,迈一步想要叫住他,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柔风芬芳沁身舒爽,冷冷清清吹凉心、催泪伤。温月玉光暖身安康,凄凄惨惨刀绞心、面如霜。

    终将离别时,筝声飘忽欢喜异常,两人站立不动,听得入迷。又添笛声混歌,琵琶声响,两人入幻,夜幕变白昼,悠悠白云倒吐卿心,湛湛碧海倾诉衷肠。

    情切迷离,心驰神往入梦归乡,对身盼目回望。顾往昔,似水流年,痴傻过往,旧雨花香。卿晓羞赧一笑,提裙跑去,名元疾步快奔,揽入怀中。两人亲亲侬侬,蝶双美眷情定亭廊,朱唇未起,四目声响,说不尽的情话绵长。

    宁静柔和,衣襟晚光,久久恋曲终虚晃。两人如梦初醒,玉芊软握在手,痛心冰凉,名元羞脸说道:“姗姗,刚才是音乱情迷,你还是……”

    卿晓捂住他嘴,怕这傻子不解风情,再谈离别,自己抢着说:“我跟你走!但是你要答应我,从今往后,再也不能把我一人丢下,必须跟我寸步不离。”

    呆了半晌,卿晓看他眼神有意,嘴上不应,说一句你跟我来,拉着他走进殿堂。穿过金砖龙凤柱,上阶来到二楼歌舞场,敞开八窗,清风摆弄白帘布,点上九烛,昏光绚丽百蝶飞忙。

    卿晓拉走铜镜屏风,掀开绣凰地毯,铺展开后,看后面写满了诗,两人坐在地上,卿晓一首一首读给他听。

    名元听她念完,大惊感慨:“怎么全是写给北冥的?”

    卿晓也不回答,从怀中又掏出一块蝴蝶玉佩,两块玉佩沿缝对接,合二为一,递给了名元。名元接过,左右翻看,玉中两只蝴蝶双宿双飞,一个刻着晴字,一个刻着明字。

    抬头刚想问,卿晓先声言:“名元你听好了,从今往后我什么事都不瞒你,你也不能跟其他人,说起咱俩的事。”

    名元点头同意,听她接着说:“我只在这住了三天,已经是度日如年,我母亲在这住了三年。深宫禁地她无依无靠,我能理解她的处境。我还听我哥说,她日日遭人嫉恨,处处受人排挤,原本可封昭仪,就因为摔了明帝的破玉,差点降罪处罚。虽然明帝原谅了她,重又做了这一对蝴蝶玉,但是我母亲去意已决,出了宫去,只有我身世不明。”

    名元看她红眼落泪,靠过去握住她手,安慰道:“姗姗你别瞎猜,先帝一直爱着你母亲,你肯定是先帝的孩子。”

    “哼,喜欢和爱全是你们想占有我们的借口。你说他们相爱,为什么我母亲敢在这里藏诗,而且全是对他的念念不忘?”

    无言以对,名元眉头紧锁,憋出一句:“别胡思乱想,或许另有原因。再者说,就算出了宫,也不一定去找北冥。”

    卿晓叹息一声,痴目看着名元说:“傻瘸子,你我不懂爱。但我想,甘愿承担杀头罪,也要留下一念情,其中的事,绝非一般。刚才一等护尊带来我哥密信,执意让我留下,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带我走?帮我把其中事查个清楚。”

    名元微笑点头,一有不舍,二来也想弄明白其中的事,只是心有担忧,张口问她:“出去容易,回来可难,外面兵荒马乱,武林动荡,只怕我武功低微,难保你周全。还不如我一人去,你留下吧。”

    听到此话,卿晓跪直了身,怒目横眉高声喊道:“傻瘸子!不仅是我,你也是身世不明!别理双兄说你是相星河的孩子,他一生作恶多端,杀人无数,你一出生就命犯天谴,是天煞孤星,咱俩命有捆绑,只有我能救你,你必须带我走!”

    看她动气,名元赶忙安抚,看着她蹙眉努嘴鼻香气,靓丽动人怨楚楚,凑近些玩笑着说:“都是胡说,你别信他们。我刚才就想带你走,是你自个不愿意,现在又逼着我带你走,你的小心思也太多了。”

    话若情诗意,挠人羞扭捏,卿晓腮韵赤红,胳膊肘捅他一下,低头小声说:“不管是真是假,不管咱俩姻缘从何而来,咱们必须问个明白。我这几天想了好久,我母亲出宫后,去过昭花湖,之后的事无人知晓。我只知道,青山绿水把我托付给五老,要么去找她们俩,要么去问三娇伎子。”

    只要卿晓不发怒,其余的事,名元根本无心听,笑起脸逗趣道:“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反正我是个傻子。”

    “说好了去庭南,不能半途折返。”卿晓遮住嘴,笑着说完,看到地上的诗,皱着眉说,“不能把它留在这,还是烧了吧。”

    两人卷起地毯,又长又沉,抬不起来,抗不下楼,卿晓随口说:“你的剑丢哪儿了?快拿过来,把它割成小块。”

    “我把剑送给聚侠帮了。”名元也是随口说,抬头看见卿晓一脸不解,详细说了之前事,唯独不敢提幻境所见。

    卿晓听了其中事,担心之余,啧啧称奇。只有墨文夺的话,让她揪心难安,赌气说道:“凭什么送给他,剑是我夺来的,明天咱就要回来。”

    “别要了,那把邪剑迷惑心智。”

    卿晓置之不理,跑下楼去,不一会带上来一把匕首,外鞘有七色宝石排布七星,闪光夺目。她拔出来,刚要去割地毯,名元一眼认出乌灰匕刃,迅捷出手,抓住卿晓手腕大声责问:“这匕首是哪儿来的?”

    手腕被狠抓,卿晓疼痛一缩,名元复又拉回来,卿晓急切言:“你快放手,小心被它划伤,伤口不愈合!”

    “这是谁给你的!”

    卿晓看他面目狰狞,从未见他如此凶狠,松手丢了匕首,怯声颤颤地说:“这是先零羌进贡的七星乌陨匕,你抓疼我了!”

    听她喊疼,看她花容失色,名元松手缓过面目,抓起匕首丢到远处,心中百般思虑,疑惑难解。

    卿晓看他望着匕首,呆若木鸡,喘着粗气,汗落滴下,心忧问道:“名元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这把匕首你离它远点。”

    “为什么?”

    左思右想,不能说出实情,回想自己做得有点过分,跑去捡回来,笑脸重回,赔礼说道:“我是怕它伤了你,女孩子家别拿兵刃,这种粗活还是让我来吧。”卿晓一看就知他有心事,再三逼问,名元就是不说,独自割毯成块,一一搬下楼。

    卿晓掂出火盆,一点一点地烧,名元不停地赔笑道歉,卿晓生气不理,拆开了对玉,一个扔井里,一个扔湖里。直到一切化为灰烬,名元千般不舍,把匕首还给她,卿晓才肯作罢。

    事情办完,了无牵挂,卿晓识路,领着名元来到芳林园。又听南宫音乐声起,此曲大有不同,舒缓动情,依依不舍,似有送别之意。

    卿晓仔细倾听,站立不动疑虑重重,名元拉她走,她反而拉过名元说:“说来也巧,我母亲不会武功。她逃走那天,秦深休独闯皇宫,弹起摄魂乐,引得宫中高手与他争斗,一切好像是他故意安排。”

    “他们俩认识吗?”

    “从未谋面,我听说,那天夜里,秦深休跟我母亲说过几句话,她当时也有不舍,最后还是含泪丢下我哥,一人走了。等我母亲一走,秦深休也不反抗,束手就擒。”

    名元哼哼傻笑,低身看着卿晓说:“要不咱俩去南宫,问问他吧。”

    卿晓邪眉歪眼,笑着骂道:“你真是个傻子!要去你自己去,被护尊抓了,我可不救你!”

    两人痴笑对望,都不言语,随着音声曼妙,一路摸出北宫。大门外,车马早已准备齐全,两人喜笑颜开,跑去车中看,遗落的行囊全回来。

    卿晓愁虑问:“这么晚了,也出不了城,咱们去哪里?”

    名元嬉笑答:“这还用问,你在哪里丢,就回哪里去。”

    两人会心一笑,上车鞭马,只见得,月韵梅梢漏未央,缓寻梦境小相羊。万家灯火天无夜,十里绮罗风自香。

    结尾诗:

    桂月花丛密双飞,

    俏蝶荷床羞含蕾。

    连夜春光迎贵客,

    隔日复香换新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