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竑烨回到铺子，唐青见主子面色不好看，警觉地巡视四周，悄声问：“主子，有什么不对吗？”
“无事，我们走。”
郭阳殷勤地喊：“客官常来。”却感觉他们不像单纯买东西的客人。
虞竑烨走出几步对唐青说：“你去办件事，给韩之弄个身份，祖籍就写隆阳吧，然后让曹总管登记在王府里。”
“是。”唐青小心问，“主子找到他了？”
“嗯。”虞竑烨朝香袖坊的方向一扬头，“任谁都猜不到，屠戮战场的小公爷竟然做起脂粉生意，真是让人好找。”
唐青一副惊掉下巴的样子，半晌才回头看了眼胭脂铺，说：“真是个好地方。”
虞竑烨：“回头让人远远盯着这里，以防不测。”
“是。”
虞竑烨回府，吩咐下去，让两位夫人在前厅一起用膳，顺便把买来的东西分给她们，独留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味道。他头一回买这些回家，两位女主人甚是惊喜。
楚芊芊轻声细语地说：“殿下，明日就是家父寿辰，您记得早些回家。”
楚芊芊的父亲楚枫是通政司的通政使，也是楚皇后的嫡亲兄长，通政司是个清水衙门，看上去整日在御前，官职又高，实则并无多大权利，皇上把皇后的哥哥放在这个位置，足见其防备之意。
“寿礼备好了吗？”
楚芊芊：“早备好了。”她又懂事的加了句，“王妃与妾身一起准备的。”
虞竑烨转头对诺敏说：“王妃辛苦了。”
诺敏含笑：“不辛苦。倒是殿下最近早出晚归太过操劳，您多吃点儿。”
她盛上碗乌鸡汤端到虞竑烨眼前，虞竑烨忽然想起那日沈文远为他盛汤的情形，当时不知他的身份，现在回想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一日不出现，裴炎就一日在永庆坊待着吧。
楚芊芊说：“殿下，我父亲有意与姚家结亲呢，明日宴请的亲友中，还有姚家老太爷。”
“哦？”虞竑烨有些意外，“不会是姚青云吧。”
楚芊芊含笑：“殿下果然英明。”
虞竑烨脸上带着点嘲讽：“他们姚家总算出了个人物。”
姚氏一族是比皇太后的苏氏还要历史悠久的簪缨世家，太祖皇帝建国之初，姚家的先祖便是开国十大功臣之一，两百多年来，最初的几大家族或消亡或凋零，唯有姚家存活了下来，即便不负往日的荣耀，也依然很尊贵。
姚家出过两位内阁首辅，三位帝师，两位皇后，如今姚家的当家老太爷姚松年，正是先皇的太子太傅，他的嫡子姚启明，当年是先皇太子的伴读。
可惜仁宗皇帝的皇太子过早薨逝，姚启明也英年早逝，姚家老太爷伤心过度，早已不过问朝政，在内阁挂个名，虽然不管事，但他的分量不容忽视。
近几年，姚氏家族里出了位才貌双全的姚青云，这位姚家嫡长孙在三年前考中两榜进士，又深得皇上器重，是上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世家公子，众人都把他视为姚家的接班人。想必能被楚枫看中的，也只能是人中龙凤了。
楚芊芊莞尔：“姚三公子的名号如今可是响得很呢，多少闺阁姑娘眼巴巴盼着能得他垂青。”
“姚老太爷很少参与这种宴请，他能去寿宴已经给足了面子。”
“谁说不是呢，全是为了他的宝贝孙儿吧。”她挑了些松子鱼放到淮王的碗里，“他们姚家好不容易出了个姚青云，姚老太爷总要为孙子的前程考虑。明日父亲会让六姑娘与姚青云见上一面，好让两人有个印象。”
那位六姑娘是楚枫嫡出的女儿，出生是极好的，与姚三公子倒也般配。
“你家六姑娘才刚出阁的年纪吧。”
“十六了。姚青云仿佛大个七八岁。”
其实虞竑烨是想说，姚青云那样的人，怕是未必瞧得上她，不过这不是他一个外人能左右的事。世间的情情爱爱，是最说不准的东西。
“十六确是到了适婚的年纪。不过姚青云二十多都未娶妻，不会有什么隐疾吧？”
楚芊芊笑：“殿下您忘啦，姚家先前有定过一门亲事，是宁王家的二女儿沭阳郡主，那姑娘骄横得很，见了当时的……沈家的儿子一面，就死活要嫁他，宁王拗不过，亲自登姚家门退的亲，姚老太爷气得连着两个月没上朝，皇上最后是派家父去请的呢。”
虞竑烨才想起有这么桩陈年旧事：“你不说本王还真忘了。”要论长相，沈文远的确一点都不输姚青云。
楚芊芊叹息：“沈家那位后来娶了自己的婢女，把沭阳郡主气坏了，宁王也咽不下气去皇上跟前告状，沈家最后那样的结局，不知宁王是何感受。可惜他女儿后来嫁得也不怎样，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嫁去姚府呢。”
一直静静听着的诺敏说：“这就是是造化弄人，妾身听说，那姚公子人品相貌都极好，上京城多得是女子想嫁他。”
而虞竑烨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当初宁王与沈家结亲，也定是难逃之后的厄运吧，那位不可一世的沭阳郡主又会如何撇清关系？前尘往事好不令人唏嘘。
楚芊芊伺候淮王净手，说：“姚三公子经过退婚之后，就不愿再谈及婚事，说是要自己亲自挑选，这不，就耽误到现在。家里倒是有个侧室，不过正妻不进门，也不敢让侧室传宗接代。”
姚青云那般自视甚高的人，眼光一定是高的，虞竑烨悠悠地说：“如此看来，岳父大人的如意算盘岂不是要落空？”
楚芊芊叹道：“但愿我们六姑娘有这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