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都市小说 > 归尘之沉香记 >第四章 细细风来细细香(四)
    

    当晚,虞晟睿二人来到醉香楼雅间,徐骞和刘畅早就等候多时。

    “殿下,早上那出我唱得不赖吧。”刘畅笑得颇为得意。

    “牧台兄可曾瞧仔细,后面有没有尾巴?”徐骞走到窗前,再次向外巡视。

    “放心吧,我们特意去乌烟巷的夜市绕了一圈,确定没有人注意才往这儿来。”以虞晟睿多年与皇帝周旋的经验来看,陛下还不至于盯他那么紧。

    其实生意上的事,有徐骞和刘畅这两个老江湖,自是不用操心,虞晟睿他们要做的就是疏通各个环节,只是其中利害关系错综复杂,不是一时半刻能摸清门道的。

    “等西洋贸易做顺了,咱们再整点番邦美女,皇上一定喜欢。”

    虞竑烨嘴角挂着讥讽:“陛下哪时缺过美女?以前有个殷贵人,到处给父皇搜罗番邦美女,最后还不是被太皇太后处置了。”

    “刘元初,你这胆子可够大的,还有能管得了你的人吗?你干的买卖都不够砍头是不是?”虞晟睿佯装生气,也是为提醒他。

    徐骞说:“殿下,郡王,二位见谅,元初是嘴上无法无天,其实做事很有分寸,我会时常敲打他的。”

    虞晟睿训斥刘畅,一来是朋友之间的告诫,二来也是做给七皇子看的。他又问:“其他皇子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前阵子赈灾的事,二殿下和三殿下都抢着想从中捞点好处,可是,皇上连‘罪己诏’都下了,容不得他们胡来。最后,差事落在了江西巡抚吴邵手里,他这个天上掉下来的赈济御史,当得眉毛都白了。不过两位皇子为此收敛了不少。”

    虞竑烨冷冷地说:“每每灾情,就成了皇兄们的生财之路。难怪人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虞晟睿替他满上酒,说:“这次没让他们得逞已是万幸,照他们的行事作风来看,收敛也只是一时的。”

    徐骞拿着折扇轻轻拍打着手心:“三殿下一直与兵部尚书曹明玉走得近,曹尚书是驸马爷的表兄,而在皇上的几个皇子里,长庆长公主最喜欢三殿下,有着这层关系在,曹尚书会向着三殿下也合情合理。

    不过从凌寒阁掌握的情报来看,曹明玉清高得很,不是攀援附会之人,他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还有待观望。郡王和七殿下回京后可以多加留意他,如能争取到曹尚书支持,对我们是非常有利的。”

    虞晟睿说:“我和曹明玉打过交道,他平时酷爱射箭,有次同他一起打猎,闲谈之事半点不涉及朝政,他是个相当谨慎的人。”

    “这样的人一旦认主,往往很忠心。”徐骞继续说,“还有一人也可观察——礼部尚书卢衍。他是六部中资历最深的尚书,是个惯常和稀泥的老家伙,礼部杂七杂八的事情多,油水又少,他得空就爱去皇上跟前哭惨,皇上很爱同他闲话。

    那老东西有个弱点,他极喜爱年轻女子,家中有个美妾年方二八,很受老头子疼爱。那妾室爱贪图享乐,没少挥霍。有一次因为买了块玉不干净,还找过凌寒阁。”

    虞竑烨有些难以置信:“卢尚书竟有如此癖好,真是不可貌相。”

    徐骞却道:“殿下,有些事情不必介怀,正因为他们有见不得人的弱点,才有我们钻空子的机会。”

    “孝贤兄放心,我既有成大事之心,必不会拘泥于小事。卢衍有什么问题吗?”

    徐骞严肃道:“有好几个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是在卢衍的挑唆下被陛下革职的。”

    “这么说来,确实有点问题。”虞竑烨默默思量着。

    徐骞说:“我总有种预感,有人在给这二位撑腰,凌寒阁的眼线竟完全触及不到他们。”

    虞晟睿若有所思:“卢尚书的小癖好确实能多加利用。”

    徐骞点头:“皇上正值壮年,我们一切尚可以从长计议。”

    这边说了半天话,那边的刘畅插不上嘴,有些着急。他挪了挪屁股说:

    “殿下,万事开头难。我呢不懂官场,但是赚钱我在行,赚钱就是钱生钱,只要打通每个环节,没有干不成的买卖,我想官场也无非这点门道。”

    虞晟睿在他厚实的臂膀上拍了一把:“元初啊,你果然是大财主的命,开口闭口都是钱。”他遂想起件事,“对了孝贤,以你的观察,沈文远此人是否能为我们所用?”

    虞竑烨没想到虞晟睿有此一问,有些期盼地看着徐骞。

    徐骞思忖道:“牧台,我不妨直说,魏国公与陛下常有龃龉,也明知陛下处处提防他,但他对皇帝的忠心始终如一,不会轻易臣服于人。以我之见,既然他不会投靠任意一方势力,那便不是敌人,也没必要费心拉拢。”

    “有道理。”刘畅不知何时又吃了起来,嘴里塞满东西,艰难地腾出嘴来,说,“沈文远那人像是会勾魂似的,不行不行,不能放在身边。”

    徐骞嗤笑:“你可别学你四弟的做派。”

    刘畅眼珠一瞪:“你也忒小瞧我刘元初了,是非曲直我理得清。”

    徐骞好心给两位贵人解惑:“想必殿下和郡王还未听说他四弟的事迹吧。”他把刘衡轻薄沈文远的事讲了一遍,虞竑烨勉强干笑几声。

    “提起沈文远,我想起件蹊跷事。”徐骞换了种谨慎的语气,“阁里的二堂主贺峰与我禀报,国公府的纪管家拿了盒胭脂上凌寒阁,说是香味奇特,想找人辨别是什么香。”

    “胭脂?”虞竑烨意外。

    “正是。贺峰找了几位阁中制香高手,都说不清所以然,不过闻着很舒服。一开始大家都没怎么在意,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贺峰就出现了幻觉。还好药王岛的兰公子在,替他推了经络,算是没有大碍。”

    见几人都是满脸不解,徐骞接着道:“兰公子说,那胭脂里面有种非常奇特的迷药,只对习武之人产生作用,所以只有贺峰中毒。中毒者轻则失去自控力,或者出现幻觉,严重的精神错乱,做出常人不可为之事。”

    不想尽有如此恶毒的药,虞竑烨问:“这药从何而来?”

    徐骞说:“此药乃西域秘药,原料昂贵且稀有,制药的工序又极为复杂,所以极其罕见。西域贵族多习武好战,曾有番邦贵妇用来捕获君王之心,却不知如何出现在我大周朝。

    如中毒轻微还好说,针灸配合汤药,毒性自会消失,如若中毒太深,华佗在世都救不回,只能成为被人操纵的傀儡,如活死人一般。”

    “不用问,定是有人下套。”刘畅脸上沾着不知是汗水还是唾沫,说,“只是不知下药的人,是贪恋沈文远色相还是另有所图。”

    虞晟睿心中存疑:“为什么放在沈文远不会用的胭脂里?”

    “胭脂这种东西令人疏于防备,可能对方单纯想要害他,至于谋害到何种程度,并无把握。”徐骞也觉得放在胭脂里过于草率,像是并不急于求成。

    刘畅却猜到个七八分:“这不难理解。胭脂定是放在小公爷亲近的人身上,因为只有习武的人才会中毒,所以对一般人来说,那就是盒普通的胭脂,说不定因为味道好闻,还会多涂点。”

    徐骞觉得言之有理:“而且国公府会武功的不只沈文远一个,不知下毒的人是冲谁而去的。”

    众人各怀心事,只有虞竑烨想的是,那“亲近之人”到底是他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