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都市小说 > 归尘之沉香记 >第三章 初相识(六)
    

    茶马司此次搞到的宝马里,有几匹罕见的品种,爱马如痴的田将军一讲起养马经就头头是道,直讲得沈文远腹中唱起空城计才算作罢。

    他们骑马慢跑出了马场,准备填饱肚子。

    “我特地请了个厉害的养马师,他早年跟随茶马商队到过欧罗巴,在那里学了一手养马技巧,让他给我们专门培育种马。到时候你再看咱们的青州军,光是把马列队整齐,就得让外族那帮兔崽子闻风丧胆。”田冲只顾着滔滔不绝,没人搭腔也无所谓。

    “等这批种马产下马驹,我挑一匹最好的给你留着,你现在这匹年岁大了,脚程不行。”

    沈文远的坐骑“呼噜噜”喷出一鼻子气,沈文远轻拍几下,说:“咱们去前面的醉香楼吧,母亲最爱那里的雪梨酥,正好带些回去。”

    田冲“哦”了一声,并没留意沈文远说了什么,继续他的话茬。以至于进门的时候一不留神,结结实实撞进一个厚重的身体上。

    “哟,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青州城谁都知道,“金腰陀螺”刘畅和田冲将军不太对付,也不知谁看谁更不顺眼,反正一遇上准得闹口舌。别看刘畅身宽体肥,却是个很灵活的胖子,真要使起蛮力,田将军也讨不得便宜,总不好拔剑对付他。

    田冲还沉醉在养马的话题上,一时没反印过来,沈文远赶紧上前:“元初兄,孝贤兄,二位安好。”

    刘畅一瞧是这位“祸国殃民”的小公爷,迅速换了张脸,眉开眼笑地说:“今儿个果然是我刘元初运气好,有幸遇见小公爷。小公爷是来吃茶还是喝酒啊?”

    沈文远客气地拱手:“随便吃点。”

    回过神的田将军跨步横在中间,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刘元初顶着肚子,丝毫不落下风。

    “小公爷,田将军,怎么有空来我这醉香楼。”徐骞感觉过来打圆场,把刘畅往后拽了拽,还好七殿下他们先一步离开,差点儿被沈文远撞个正着。

    “刚去办了点事,才得闲吃两口。二位不必招呼我们。”沈文远话说得客客气气也很冷淡,他一向不爱与人打交道,因此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徐骞把二人请进门,特意找了个幽静的位置,招呼了个伙计来便告辞了。别看刘员外酒楼生意做得红火,但青州城里最有名的醉香楼却是徐骞的产业。

    “徐孝贤看着书生气,竟然和刘元初关系不错。”

    “哼,物以类聚,指不定整天在背后搞些什么勾当。”田冲是武人脾气,喜恶都不遮掩,沈文远无奈地摇头。

    “你与刘元初生的什么嫌隙?”

    “咳,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沈文远其实略有耳闻,田冲曾有个爱慕的姑娘,两人私定过终身,那姑娘父母却收了刘家的彩礼,把她嫁给刘员外作妾,是刘畅出面替父亲摆平此事。

    田冲去理论的时候,刘畅说了些不太中听的话,两人就此结下梁子,事情过去十好几年,两人也不打算解开心结。

    不过田冲不愿提,沈文远便不问。

    他们点了一桌酒菜,沈文远为了长高,每天都吃牛肉,其他的肉却不怎么吃。田冲就没那么多讲究,好不好吃都能入口。

    吃得差不多时,沈文远让伙计打包了两份雪梨酥,然后就想起玉佩的事来。

    “令公兄,想麻烦你件事儿。”田冲心思简单,找他正合适,“母亲给我的玉佩让我不小心弄丢了,让她知道又得着急,所以想请令公兄帮我找找。”

    “哪儿丢的?”

    “国公府后门的矮树林,也可能在河边,你偷偷去别让人瞧见。感激不尽。”

    田冲没立即答应,而是奇怪地斜睨他:“你小子不会偷着幽会去了吧。”

    沈文远一口茶水差点喷田冲脸上,她不讲究地用袖子擦擦嘴:“你瞎说什么。”

    “你这年纪说小也不小了。”他不自然地轻咳几声,“我看昕兰挺乖巧,样貌也还过得去,不会是她吧。”

    “你别乱说,我把昕兰当妹妹。”

    田冲竟然高兴起来:“不是她那是谁?你那百香苑里,老的老丑的丑,真不知义母怎么想的。难不成你看中秀环那丫头?她才十岁!”

    沈文远有些窘,可一转念,这个话题也不能老是避而不谈,于是故作轻松地说:“不是我苑里人,田将军也真是,这种事该关起门来讲才是,你也太不讲究了。”

    田冲忽然哈哈大笑,声音大到整个厅堂的人都回过头来,他压低声道:“那你倒是关起门来做啊。哈哈哈。”

    沈文远不怕绯闻什么的,可她到底是个姑娘,听着变扭,强作镇定地说:“又没做见不得人的事,看看风景而已。”

    “看风景还能把玉佩看丢了?你小子终于开窍了,好事儿啊。我可一直担心你……”他掩着嘴说,“担心你对姑娘没兴趣,谁让你生得这般肤白貌美的模样。”

    沈文远汗颜,他可真能瞎操心。

    “走啦,赶紧帮我找去!”

    回家路上,田冲一路哼着小曲儿,好像突然开窍的是他自己。

    找东西这事,交给田冲简直是小菜一碟,只可惜,他什么都没找到。田冲说他就差把兔子窝都翻出来了,绝对没有遗漏。这就有点糟糕,会不会是被人捡去了?

    晚上,沈文远和昕兰聊起这事,昕兰清楚地记得那天把玉佩挂上了,现在想来,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就那么会儿工夫挂什么玉佩,多此一举。

    沈文远安慰她:“你既不认识,应是不常来往的人,不打紧,不要让母亲知道。”

    “可是公子,那是你的护身符,丢了怎么成。况且,你平时经常戴着,见过的人也不少,保不齐有人记得能认出来,要是被人知道……”

    “算了,想想办法吧,着急也没用。”她总觉得哪里疏忽了,却又说不上来。

    沈文远其实疏忽了,在这青州城里,能跑到国公府后门闲逛的,其实没几个。

    虞竑烨回到下榻院落,与渭南王仔细商谈到很晚。

    虞晟睿表面上懒散,其实心中自有丘壑,对皇上以及皇子臣子的某些做法颇不以为意,但碍于朝局波云诡谲,他只能假意乖顺,暗地里结交志同道合之士。

    自从虞竑烨决定争储后,“凌寒阁”便为他在朝中布下暗网,有了阁中之人相助,许多事办起来顺畅很多。就像陛下监视他们一样,他们也在监视朝廷的一举一动。

    三位最有实力的皇兄都成不了贤君,尤其是庆王,他呼声最高,也最为狠绝,如若他做大,必然免不了手足残杀。要想绊倒他,必须掌握有分量的筹码才行。

    虞晟睿说:“徐骞向来小心,金银矿的事可以先安排上。赚钱是一方面,另外,此中门道还需慢慢摸索,才有机会查到点庆王的底细。”

    其实徐孝贤有句话说得不错,既然已身在局中,与其被人推着走,不如自己把控时局,抢占先机更为稳妥。

    定下此事,虞竑烨顿觉拨云见日,心情舒畅。

    他突然就想起昨日黄昏时,在河岸边的惊鸿一瞥,那到底是怎样的女子?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珏,比常见的耳坠大一圈,白润的玉上刻着左右对称的陌生文字,不如女子常戴的禁步花哨,上面只简单坠着青灰色的穗子。

    他不该那样现身,是自己莽撞了。要不是迷路,他不会走到那里,事后才知是国公府后门。

    一介女子有那般好身手,真叫人好奇。难道是国公府的小姐?可那府上的小姐应该都出嫁了。

    虞竑烨不免又想起了沈文远,莫名地就烦躁起来,那个骑在马上的身影总会时不时浮现在眼前。

    刘畅是怎么说来着,真是一点没错,他把自己的反常归咎到“祸国殃民”的小公爷身上,烦躁化为恼怒,这才让自己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