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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卧龙岗上散淡人,

    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

    算就了汉家业鼎足三分。

    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

    东西战南北剿博古通今。

    周文王访姜尚周室大振”

    .........

    扶摇盘膝在青石之上,右手轻拍膝盖,时快时慢。

    在水潭中挽起衣袖裤腿,下摆掖在腰带中的玄一回头望了眼自得其乐的扶摇无奈的摇了摇头,“欸,老头子都是一个德行,最后都得指望我这小的,”玄一想起三七观中的“惨淡生活”,又叹了口气,抬起湿漉漉的手擦去迸溅在脸上的水珠,转过头专心致志地盯着水潭中摇曳的鱼儿,蠢蠢欲动。

    扶摇像是过足了戏瘾,睁开眼,单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扶摇在水中扑腾。

    扶摇将手中几指长的小鱼丢回水潭中,小声嘀咕道,“鱼儿,鱼儿,快快回去将你家大人叫来,你这不够我孤儿寡爷吃的。”嘀咕完,玄一听那边苍茫的唱词停下,半是幽怨,半是无奈地扭过头盯着看热闹地扶摇。

    扶摇看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心虚地咳嗽了几声,坐直身子,煞有其事地说道“圣人言,君子远庖厨。”

    扶摇看着正襟危坐的扶摇,无奈地收回视线,一路上,扶摇一旦有不想做的事,就会一本正经地说“圣人言......”,玄一早已习惯,只好继续他的捕鱼大业,小小的玄一,单纯的想着自己不努力,一老一少就要饿肚子。

    扶摇看着全神贯注的玄一嘴角轻轻抽动,像到了他这种境界,早已不食五谷,只食朝露晚霞,寻常的食物入腹,不过是一团杂质,还需消耗真气将其排除体外,不过为了不那般骇人听闻,以免玄一学着自己辟谷,问题闹大,扶摇只得将对他而言味同嚼蜡的食物吞入腹中。

    扶摇看着鬓发粘贴在脸上的玄一眼中满是欣慰,扶摇早已不食五谷,带着玄一在城镇中还好,随意找家酒楼,或者街旁摊贩,也够玄一囫囵饱肚子,实在不行自己也可做些还未忘的家常菜,胜在能吃饱,可到了野外,扶摇看着活蹦乱跳的动物一阵手脚发麻,实在是不知道处理,可玄一却乐了,上树掏鸟,下河摸鱼,下套子,摘野菜......一切轻车熟路,丝毫不用扶摇多担心。

    扶摇看岸边蹦跳的几尾寸余的鱼苗,抬头望了望天,日上三竿,孩子也该吃饭了。一缕清光顺着扶摇手指悄无声息地没入水潭深处,站在水潭中的玄一刚刚站直身子,只觉得脚下一阵晃动,随着水潭深处咕噜咕噜冒泡,一股股泥浆顶出水面,扶摇好奇地探头望去。

    水牛大小的鲶鱼突然跃出水面,血盆大口向玄一咬去,一滴滴泥浆顺着鲶鱼光滑的体表滑落在玄一脸上,玄一痴傻地望着巨大的黑影,转身就跑,哭丧着脸嚎道,“爷爷,这玩应好丑!”

    鲶鱼人性化地一怔,幽怨地望着扶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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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一瞪,暗中传念,“还不快滚,这小子若是惦记上你,老夫可救不了你。”

    鲶鱼委屈地一甩尾钻入水中,留下阵阵涟漪,不见踪影。

    扶摇右手一抬,从水潭中摄过一股清冽的潭水,为玄一洗去脸上的污泥,随着扶摇散去潭水,右手拢在扶摇头上,一股股水汽随着扶摇真气渡入而升腾。

    待衣服干透,玄一捡起地上的鹅卵石头也不回地往水潭走去,扶摇好奇地看着背影决绝的玄一,好奇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不知是擦口水还是擦去脸上残余的水渍,玄一抬起袖子抹了把脸,兴奋地说道,“爷爷,这东西虽然长的丑,可是他大啊!水煮鱼,剁椒鱼头,鱼汤,竹筒烤鱼…一鱼多吃,一鱼好多吃啊!”玄一越说越兴奋,在水潭边作式就要扎猛子,扶摇一把揪住玄一的后衣领,将玄一提在手中,左手一挥,十余条尺余长的鱼儿落在岸边,正是那巨大鲶鱼先前在潭中折腾拍晕的鱼儿。

    “圣人言,君子食无求饱,”熟悉的调调在头顶响起,玄一垂头丧气地任由扶摇将自己提溜在手中,玄一也不是没反抗过,等来的是两个时辰的圣人言,从那以后,扶摇一说圣人言,玄一就学会了闭嘴。

    听着岸上的动静愈来愈小,初开灵智的鲶鱼才停止继续向下钻,鲶鱼只觉得委屈,自己睡得好好的,被人折腾起来,为他们送上午餐,那臭小孩竟然说自己丑?说鱼中豪杰的鲶鱼丑?说丑就算了,竟然还要吃我?鲶鱼愈想愈委屈,只觉得人类的幼崽好讨厌。

    岸上兴致冲冲生火的玄一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两句话,对一个初开灵智的鲶鱼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狼吞虎咽地玄一突然停下动作,扶摇放下手中轻尝几口的烤鱼,一只手递过盛有山泉水的竹筒,一只手轻拍玄一的后背,关心道,“噎到了?慢些吃,无人同你抢。”

    玄一放下手中烤鱼,将口中的鱼肉就这山泉水囫囵吞下,抬起袖子抹了抹嘴,看着扶摇眼睛认真地问道,“爷爷,你这一路上一直说圣人言,圣人言,仿佛这世间的道理都被圣人说尽了,可为什么还有人活的糊涂?读书不就好了吗?”玄一走了一路,看了一路,亦是疑惑一路,此刻一吐为快。

    扶摇轻笑一声,弯腰为烤鱼翻身,以免烤焦,慢慢开口道,“读书人最误读书人,又有几人真心做学问,不过是为了将一生所学卖于帝王家。”

    玄一听着扶摇答非所问的答案不明所以,疑惑地望着扶摇,扶摇拍了拍玄一古灵精怪的脑瓜,拂去下摆上的灰尘,站起身来,双手负后,像是自言自语道,“书中的道理终究填不饱肚子,”扶摇像是有所触动,背对玄一,面向水潭,玄一看了看扶摇的背影,又看了看火堆上架起烤得金黄的潭鱼,吞了吞口水,挠了挠头,有些不明白自己随口一问,爷爷怎么就不吃了,难道生气了?

    玄一鼓了鼓勇气,小声开口道“爷爷?爷爷?......”扶摇惶了惶,回过神来,轻声说道,“我没事,你多吃些,我出去一下,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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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回来,别乱跑。”说罢,未等玄一反应过来,扶摇左脚一踏,腾空而起,转瞬间消失无踪。玄一痴痴望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又看了看烤鱼,抄起未吃完的烤鱼大口吃了起来,吃饱了,才有力气听扶摇的圣人言。

    扶摇盘膝坐在一处城池的云层之上,百姓熙熙攘攘,却无人注意到云层之上的扶摇,扶摇抬起右手轻轻放在胸前,喃喃自语道,“这小子的能力愈来愈强了。”

    扶摇初始没注意,直到玄一身上那悄无声息的能力愈演愈烈,扶摇才注意到玄一的特殊之处,其身边所在之人无时无刻都处于问心当中。可以说这一路,扶摇所说的道理不只是说给玄一听,更是说于自己。

    扶摇先前心有所触,一时失防,道心不住摇晃了下,扶摇只好远离玄一,稳固道心,玄一身旁的鲶鱼,早已被扶摇种下禁制,翻不起风浪。

    “唉,老东西,你到底塞给我了个什么样的小怪物,”这一路的相处虽说让扶摇对玄一疼爱有加,可也止不住头疼,任谁无时无刻处在问心当中可以安然无恙。

    扶摇这边稳固道心,一道神念漂出体外,穿过云层,落向身下的城池当中,未开天眼,自然是见不到扶摇的神念,百姓只觉得身边一阵清风拂过,身体都莫名的舒畅了几分,这也算是扶摇的一场馈赠。

    扶摇立在一位年轻学子身后,年轻学子不到及冠之年,面黄枯瘦,身上的儒衫洗的泛白,有的地方甚至透出光来,枯瘦的学子唯一出彩的地方不过是目光抖擞的双眸,此刻学子手中抓着一根削的光溜的树枝,对着一地沙子练起字来。

    消瘦的年轻学子却写的一手大气磅礴的好字,“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恢宏大气的笔锋,却透出一股苍凉无奈。

    扶摇眼前一亮,若不是此刻双手虚幻,定要拍手叫好,扶摇盯着地上的大字,口中不断重复,“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扶摇眼睛愈来愈亮,眉心射出一道清光没入年轻学子的体内后,便消失无踪。

    年轻学子写着写着只觉得有些奇怪,以往不过是写几遍,便已气喘吁吁,今日却像是感觉不到累一般,仿佛还能在练一个时辰。

    云层之上的扶摇缓缓睁开眼,“好一个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扶摇周身气势一振,万里云层消失无踪,好一个晴空万里。

    年轻学子不知道自己身后站过的老者曾连中三元,过殿门而不去,高歌“我本是卧龙岗上散淡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飘然而去。

    玄一在潭边撅着屁股,鲶鱼在潭水下吐着泡泡,一大一小隔水相对。

    “你上来,我不吃你。”玄一人畜无害地笑道。

    鲶鱼“.....”牙根痒痒,想将这小家伙一口吞下,可扶摇先前种下的禁制在腹下隐隐作痛,鲶鱼一甩尾巴,钻入水底不见踪影。

    岸上浑身湿透的玄一,沮丧地靠着火堆取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