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时会议迟到，这样的状态，知道自己是来打仗的吗？”
丹青声音不大，威力却大，会议室内静若寒蝉，将领们都垂着眼不做声，即使那些老资格的、比丹青年龄大的将领，也都大气不敢出。
几个晚来的将领低垂着眼乖乖挨训，心里直犯嘀咕：不是我们迟到，是将军您早到了。可是现在他们谁敢跟这位少将军说理，这位今天也不知道在哪吃了火药，不碰都会炸。这位平时看着冷面，其实鲜少发火，但只要一动怒就要出大事。
丹青拿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了一口，又重重放下，副官埃布尔很有眼色，赶紧拿下去再换上一杯热的。只有他清楚少将今天为什么这么大火气，因为在云初小姐那里吃了瘪，新传出来的绯闻让他百口莫辩急火攻心。
“开始吧。”丹青沉声说。
视窗里出现了DS733资源星的星图，幽灵海盗在DS733的布防清楚可见。
“目前的问题是，我们的远程武器无法到达定位目标，在临近DS733一百公里的地方就会被看不见的幕墙吸收湮灭。那不是反导弹防御系统，而是具有物理性质的一层东西。”
丹青面色不动，多尔顿出声问：“什么东西？”
军事工程师说：“如果要寻找比较接近的合适的词语描述，那东西是一层非常稀薄的雾，密度极低需要用特殊技术才能观测到，却像棉花或者海绵一样有巨大的吸收力。远程武器无法穿过这层雾，到达这里就无声的湮灭消失了，就好像一拳打在厚厚的棉花上。”
“能绕过这层雾吗？”另一个将领问。
军事工程师说：“不能，这层雾会动，我们的悬浮基地移动时它也会跟着移动，每次都正好挡住我们的射程覆盖范围。”
多尔顿轻骂一句，丹青面无波澜的开口问：“关于这层雾，还有更多的信息吗？”
军事工程师说：“我们暂时把它称为雾，是因为这是目前最能具象表达这种东西的词语，而实际上它和我们物理意义上的雾有一定的差别，难以界定，我们还需要时间来研究它，多长时间不能确定。”
说着军事工程师把模拟图像投在视窗里，会议室里的人都看着图像并小声议论起来。战事紧急，他们没有时间静等工程师的研究。
头顶的灯光照亮丹青的半张脸，又将他半张脸投入一个阴影里，衬得他的目光更加深邃，面部轮廓也越加深刻而英挺，他问：“信息部查的结果呢，这次幽灵海盗这么猖狂是否是有什么力量或者组织在背后支持他们，比邻星有插一脚吗？”
军事信息部的人员回答：“据我们调查掌握的信息，没有比邻星插手的痕迹。但新任海盗头子卡尔的身边确实带着一批来路不明的神秘人。”
卡尔原来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海盗团体的头目，这么短的时间突然纠结一波势力让威名赫赫的大盗尼古拉狼狈下台，以雷霆之势接管流浪星系最大的海盗组织幽灵，并占领DS733资源星直接和两大星球为敌对战，能有胆子搞出这么大动静，说他背后没有势力支持都没人信。
“自从作为幽灵的新统帅公开亮相后，卡尔身边一直跟着一群神秘人，其中为首的被称为法师，据说他能跟他的神进行精神交流，并能获取神的力量战无不胜。海盗们都很信这个法师和他的神，现在齐心协力勇气倍增，因为他们是被神护佑的。阻挡我们远程武器的雾可能就是海盗们嘴里说的法师从神那里借来的力量之一。”
多尔顿鼻子里哼气：“都到白矮纪元950年了，又开始流传神鬼怪力了？”
将领门窃窃私语，低声议论。
丹青思索片刻后问：“23师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埃布尔说：“廖辉大校和您约好的远程会议在半小时后开始。”
…………
和各方开了一整天的作战会议，丹青定下了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埃布尔走到他旁边，附耳小声报告说：“桑丘勋爵想见您。”
丹青忙碌一天毫无倦色，听闻并不怠慢，站起来就往外走，埃布尔快步跟上他。
一路走过去，丹青心里百转千回已经有了谱。走进高级病房的时候，桑丘穿着睡袍正坐在桌边写着什么。
见丹青走进来，桑丘合上折叠屏站起来，丹青忙抢步上前虚扶桑丘坐下，恭敬而关切地说：“您坐，您坐。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桑丘含笑看着丹青，“我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受了一点小的擦伤，现在的这种安排太兴师动众了，未免小题大做。”
“不不不，这不是小题大做，阁下您的健康和安全可不是小事，不能有半点疏忽。”
看自家上司这么殷勤嘴这么甜，埃布尔暗自啧舌。在他的印象里，他的上司无论是对自己的舅舅还是对自己的爹，都没有这么嘴甜过。丹青不是个嘴甜会哄人的，也不是个会对下属迁怒的人，但今天这一天埃布尔却全见识到了。
桑丘淡笑说：“抱歉让您在紧张的战事中抽出时间来见我，但有件事只有您能定，所以还是要麻烦您。”
“哪里哪里，您客气了，什么事您说。”丹青礼貌谦恭。
“我想带云初离开了，您是否能给我们安排一下，把我们送到23师廖大校的驻地，之后我们从那里返回天枢。”
桑梓号和上面的工作人员都已被解救，现在也在第五纵队的驻地，飞船和人员都没有受到大的损伤，但需要驻地供应能量和基本的维护。
丹青认真而诚恳地说：“勋爵阁下，我很抱歉地告诉您，桑梓号暂时还不能离开我们的驻地。新一轮进攻即将开始，不论是去往23师的航道，还是通向天枢的航道都变得不安全，幽灵海盗一直在搞小动作，我们不得不防。因为这里的战事牵扯，我无法派专人护送你们一程，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暂时留在这里。不需要太久，局势很快就会明朗，到时候我一定会派专人护送你们去23师或者直接返回天枢星，您看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第五纵队最高指挥官已经这么说了，再执意就是无理要求了。
桑丘直视着丹青，目光锐利可以洞察一切。丹青迎着他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一脸诚挚。稍后桑丘点头说：“那么只有如此了，一切听少将军的安排。”
又寒暄了几句，丹青不再耽误，转身离开病房。出门时他瞟了埃布尔一眼，埃布尔眼观鼻鼻观心同步转身跟在上司后面，假装自己不知道自家上司打的是留人的小算盘。
之后丹青没有返回指挥部，而是脚步如风地直奔云初的居所，到了门口他转身对埃布尔说：“你先回吧。”
打发走了埃布尔，丹青站在门口吹冷风整理了一下心情，这才抬步进门。
室内的女孩和她的老师一样，坐在桌前看资料。她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眼睫毛也湿漉漉的，一双大眼睛水汽氤氲、令人遐思。丹青的视线从她的发梢到唇角，再到精致的耳廓，最后沿着颈项在领口停住。
云初起先还没反应，后来才察觉到丹青的流氓视线，感觉寒毛和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就在她要翻脸之际，丹青干脆利落地收回视线，若无其事一脸诚恳地问：“吃过了吗？”
停顿数秒，云初没好气地答：“吃过了。”
丹青露出点可怜说：“我还没吃，开会到现在。”
云初发怔，不习惯这人的可怜样，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或者还是假装没听见。
丹青给自己争取福利，“你这有吃的吗？给我吃点，我都饿死了。”
虽然对这人的行为诸多不满，云初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保持善良，于是站起来从一个盒子里取出一支营养剂给丹青。“只有营养剂。”
丹青很高兴，好像得到了什么好东西，“这就够好了，是你做的吗？一看就很高级。”
云初沉默不语不想接丹青的话，丹青撕开封口小啜了一口连说好喝，然后小心翼翼打量着云初的脸色开口说：“我没把第一次给林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