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书生摇扇的手陡然僵在了空中，瞳孔骤缩，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自他身躯散开。
柳舟感受到那来自天地之间的压迫感，于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老书生扬起折扇，顿时狂风大作，拿起折扇的手随时准备落下。
柳舟注意到他的嘴唇正在颤抖。
须臾，老书生叹了口气，放下了手，狂风敛去，那股无形的压力也逐渐散去。
老书生看向柳舟，眼里尽是复杂之色。
他缓缓说道：“你究竟是谁?”声音仿佛苍老了百岁。
柳舟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老书生扬起头，望着暗域珠，作出了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
“我于此地设下禁锢，外面谁也看不见，这也是他们答应我的要求。”
柳舟说道：“你可知外面现在是谁拿着暗域珠?”
老书生漠然道：“与我无关。”
距离云门真佛进入暗域内已过五百年，暗域珠之主说不定已经换了几位。
柳舟不知道当初能够将云门真佛收入暗域内的大能是谁，想必身份绝对不凡。
纵然云门真佛已是弥留之际，但能够在他生死存亡的最后时刻说服他进入一方世界的人物必定是站在人类之巅的那几位的其一。
柳舟看向云门真佛身后的寺庙，那座寺庙散发着金光，在这方天地中显得很是突兀。
寺庙前有一座极高的石塔，石塔上刻有大字，想必是佛门真经。
石塔之上，有一根极细的针，自针尖向外洒满了细细的丝线，延展至半边天空，将整个寺庙笼罩其中，如同天罗地网。
柳舟心想这便是云门真佛口中的禁锢，外面不会看到此处的景象，这也是云门真佛与他们的契约之一，给予了云门真佛足够的尊重。
而先前云门真佛将禅门佛印刻在了柳舟身上，也是约定的一部分。
树叶无风而动，沙沙作响，打破了寂静的天地。
暗域珠发出微弱的光挟着寺庙的金光落在了云门真佛的脸上。
他与他背后的寺庙和石塔此刻仿佛成为了一体，整个身躯也发着微弱的金光，犹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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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
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神圣的色彩，只是像个年迈的书生，浑身上下只有淡淡的书卷气。
柳舟看着他，说道：“鹿鸣院现在是朝圣第一书院。”
云门真佛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挥了挥衣袖，折扇立于半空之中。
他的眼底深处浮现出挣扎之色，但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微风轻起，折扇自开。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
折扇上的字迹宛若活了过来一般跳动着，柳舟只觉心门被重重的击打，眼前突然陷入迷茫的黑暗。
只听见云门真佛说道：“善恶因果，自有报应。我修行成佛，但却杀戮无数，我自没有颜面存活于世，只好遁于暗域之中，妄用余生洗脱自己的罪孽。如今你既然识破我的真正面目，那就赐你一记福源，于你后生修行大有裨益，方可静心。”
柳舟已然失去意识，在云门真佛的面前，哪怕是已经在暗域内待了五百年的他的面前，柳舟依旧没有任何机会醒来。
柳舟只觉自己来到一方黑暗的世界，眼前只有无尽的虚无，他在其中漫无目的飘着，已然忘却了时空的概念。
忽然，柳舟的身体悬浮于半空之中，身边突然有火苗升起，火势渐大，将柳舟团团包围，此刻他却显得无比神圣。
“经过佛火淬身，方可成金刚之躯。”
佛火似乎随着某种阵法而紧密的排布着，玄奥气息忽而迸发。
奇怪的是，柳舟的衣物依旧没有损坏，只是变得异常透明，衣物下的躯体被佛火烧的通体发红。
鲜血不断的从柳舟的每寸皮肤上溢出，他的身体竟然是被佛火烧的出血。
血的流势渐大，随后变成了血柱一般，不停的向外喷出，血流遇着佛火又瞬间变成了血痂，柳舟沐浴在佛火之中，已然成为了一个血人！
柳舟眉头紧皱，汗水早已被蒸干，嘴角时不时的被剧烈牵动，放佛在遭受着世间最极致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柳舟在黑暗之中缓缓睁开了眼，眼前仍然只剩下虚无。
柳舟试着将手伸向前方，却只感觉手伸进了沼泽之中。
柳舟想要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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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于是他一咬牙，将另一只手也伸向前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撕裂这片虚无。
虚无就是虚无，任何的外力皆是徒劳，随即柳舟一头便扎了进去。
柳舟只觉天旋地转，头痛欲裂，他痛苦的闭上眼，双手抱着头，发出嘶喊，但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忽而，他双手渐渐的放了下去，他的意识已经不再清醒，在这极致的痛苦之下，他的感知竟是缩小了无数倍。
他试着睁开眼，眼前突然有了光明。
那不是真正的光明，只是想比方才无尽的虚无有了一丝色彩。
柳舟看着眼前的景象，又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发出无力的声音，眼角竟有泪水。
他身处缥缈的空间，整个身体漂浮着，眼前有一个黑色的球体，散发着幽暗的气息。
在其之上，有两个巨大无比的黑色锁链将之缠绕，将那球体紧紧的封锁。
在那黑色球体一旁，有一盏状若月亮的明灯，只是巨大的无法想象。
在黑球较远处，那盏大灯的对立面，有着一颗静静的悬浮在虚无之中的火球。
黑色锁链缠绕在黑球之上，不断的移动着方位，黑球也随之转动，只是幅度极小，肉眼无法分辨。
柳舟心里深处涌上深深的恐惧以及那种无力感。
他已经体验过一次，第二次的感觉比第一次只有更甚。
所幸他再北域年幼之时跟随师傅念了很多年的经，心性沉稳，他也算是半个僧人，况且他修道数百年，心智早已不凡。
不然他早就像常秋刀下那些死去的人一样疯了。
此番云门真佛赐予他的福缘，乃是直面本心，佛火淬身，方有金刚之躯，静心禅定，于修行大道中斩开路障，最后禅心大成，佛法自深。
只是云门真佛没想到的是柳舟的内心是数百年的修道生涯和瞥见天地秘密的恐惧。
这让他陷入了无尽的虚无，因为这没有攻破的方法。
福缘未到，倒是心魔更深，稍有不慎，柳舟便可随时遁入魔道。
此可谓一念成魔。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