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修真小说 > 与您为伍 > 第三十七回 ?往来之人无祸
    

    玉珍和尚死在这里,大家想不重视都不行。

    我向各位围观的同道们解释清楚事件的始末,让慢行脱下衣裳,给所有人看看邪教的恐怖。正派的武林人士想要更多的证据证明我说的话,他们不愿意单凭慢行和他娘的事情就给玉珍和尚定性。

    邪派的那些人反而没有什么怀疑的意思。他们的所作所为不被认可,但也不做偷鸡摸狗的小事,就算说他们的坏话,说的也是一些惊天动地的大恶事。既然做多了恶事,那对于恶事的了解也深一点,窥一斑而见全豹,事情是什么样,也不会有其他的猜测。

    我不想引起所谓的正邪的纠纷,只好让慢行回去通知张果,让张果去搜集罪证。这件事暂时被压下,证据还没到的时候,我不想徒增死伤。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解决所有可以被证明或者证伪的纠纷了,此事的真相也水落石出,各位武林同道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得信了。尤其是龙虎山的掌教,早先认识玉珍和尚的时候,两人就有了交谊,是在场所有人当中,最愿意相信玉珍和尚的人。在看到无数人联名写的玉珍和尚无罪,但又承认自己有罪的血书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表态,就是有一点黯然神伤。不是在悼念亡故的好友,而是在为受害的人祈福。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怎么都算了了。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就是让所有参加同盟的门派,派出门中挑选过的门人弟子了。

    大部分门派的人都是提前个三五天就到了。有的大派,自恃高傲,在期限的最后一天,才大摇大摆的随着众人的目光登场。我也懒得理他们的心思,反正来了就好。

    然后进入下一个流程,统计一下,看谁没有来,确定哪些投靠了仙阁,我们一一上门,先把隐患捏死。

    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都是门中好手,气势自然非凡。引来了官军的重视,数倍于我们的大军监似我们的行动,只要有一点谋逆的意思,他们就会把我们围歼。

    领兵的是卫指挥使廖方。太祖定下“卫所制度”,以五千六百人为“一卫”,那廖方率领的也就是我们五六倍的兵力了。廖方派人接洽我们这里的话事人,重复多日的沟通之下,才打消了疑虑,放我们西行。

    脱离了监控之下,我们行进速度快了不少,还没过几日,就来到了庐州。来寻的是,庐州府。这个庐州府不是官衙庐州府,而是本地的门派之一。门派势大,真正的庐州官府都不能制辖。门人弟子在市井当中行走时,附近衙门都得行个方便。

    在之前的武林大会上,他们也派出了两位来参与。可惜的是,由于轻敌,第一轮就败下阵来。心中自然是不服的,不过在场那么多人,也不好直接发作就是了。就是因为没有夺得头筹,他们就打算投靠仙阁了,反复小人,自然是留他不得,拿他先开到,震慑一些摇摆不定的小人。

    先到庐州,安排下这上千人的住所,派遣几名使者前去交涉,以免落人口实,说是我们仗势欺人。使团安排了五个人,都是江湖上拿得出手的有字号的人物。其中还有老成持重的前辈,不会因为年轻气盛,引起他们的仇视。

    先礼后兵,总是要的。

    探子回禀,说五人进去之后,就销声匿迹,音讯全无。过了两三个时辰,尸首才被扔下山,现在就放在门外。

    出门察看,手脚关节和脖颈上有明显的勒痕,都不是致命的因素。扒开衣服,上面有无数的淤青,看形状,是由钝器击打所致。脏腑破裂,是导致死亡的直接因素。

    这是一种极其痛苦的死亡方式,任谁都会想象到这几人在这两三个时辰中都经历了什么。这是一种……让人杀气骤现的挑衅方式!

    自古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这几位武林同道是去了解情况的,更不应该遭此横祸,这分明就是打我的脸啊。

    “来人!准备攻山!这几位牺牲的同道有没有同门在此,与我同行!”

    “游源派,丁笑阳,愿与盟主同去,为家师报仇!”

    说话的这个人,样子都不用细看,浑身抽搐抖动,不是恐惧,而是激动,欲杀光庐州府满门而后快的激动。

    “算你一个,还有吗?”

    “寻欢楼,李双龙,请战!”

    五名使者不是凡夫俗子,都是各自门派中的尊长,遇害之后,门中弟子,都处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就等待着报仇带来的释放。

    “尔等三十五人,与我同去!”

    “是!”

    连我一起三十六人,趁着夜色,举着火把,砸碎大门,冲进庐州府去。

    只见庐州府门下众人和仙阁的几位早就严阵以待,为首的不是敖迟还是谁!之前见过的庐州府的掌门,被捆在一旁,被折磨的没有人样,早就没了生机,甚至开始发臭。

    “敖小乙!又是你!”

    “嘿嘿,是老子我!现下庐州府上下五百人,都归顺我仙阁司,你们这才……三十几个人,能奈我何?”

    敖小乙在点我们人数的时候,那种轻蔑,让人看着恶心!没有想到,他用着师门传的功夫和兵器,只会做伤害师门的事情。

    “多说无益,手上见真章吧!杀!”

    庐州府的弟子们在掌门被擒下之后居然投靠了杀害他们掌门的人,这是什么无耻之徒才能做出来的事情,这种人,不配活着!

    三十六人和五百多人拼杀在一起,以人数来说,占不到一点便宜。还好庐州府地方不是很大,五百多人齐齐冲锋,施展不开,人数的优势,并不足以一举将我们围杀,不过一波接一波的敌人,也让这三十五个年轻的后生备受压力。

    那就由我先来吧!

    敖小乙真是一个卑鄙小人,躲在人后,不敢正面接战。那也好,有一人算一人,全都杀光之后,让它在最后,感受无尽的恐惧!

    “肆行剑法!”

    敖小乙的刀是我铸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把“心刃”。冲进人群砍翻几人之后,摄来心刃,代替肆行剑。

    心刃这个名字是我起的,一语双关,既是诛心之刃,也表明原来的我对原来的敖小乙的信任!今日,就用它的刀,杀他的人。

    “第十剑招!”

    灰尘被刀锋上黏住的内力激起,掩盖无数人的视野,正好是我大展身手的时候,也不用考虑会不会误伤,在庐州府弟子之间,上下翻飞,收割狗命。

    早先来的路上,我就告诉这三十五个年轻人,要交替攻击,不能孤身犯先、勉强对敌。说的好好的,可是这些人,谁身上还没有无法解决的仇恨!他们自然杀得红眼了,什么都顾不得了。

    “来,搭把手!”

    这些人结成一个圆,把我围在中间,用尽气力,把我抛向半空。半空中没有烟尘的遮蔽,哪里有什么人,看得一清二楚。

    借着下坠的力道,心刃的刀锋更加无可抵挡,在砍断了数人的武器之后,烟尘消散,露出了真实的战况。

    三十五人还剩二十个,也都不能活动了。对面说是五百弟子,现在也只有三百余人。在人群最后方想隐藏起身躯的敖小乙没有见过我当真气极的杀人招数,眼神闪烁,不敢正视我。

    “是时候做个了解了!动手!”

    在四周房檐上埋伏了一百多人,是趁着之前打斗,所有人无暇分心的时候隐蔽好的。在我发令动手之后,射出无数的暗器飞刀,还有一些墨家传人用着神奇的弓弩的。只是一轮齐射,庐州府的那些弟子,就死伤殆尽。

    此时的血气呛住我们这些生者的口鼻,呼吸得不太顺畅,空气过于黏稠了。

    剩下的只有零星的庐州府的弟子和敖小乙了。就在埋伏的这些人准备第二轮齐射的时候,我让他们停手。敖小乙,只可以死在我的手中!

    我把心刃丢还给敖小乙:“来吧,是时候有个了解了。”

    敖小乙哪里敢应战,刀都不敢接,撂下众人就要逃跑。

    “晚了!”

    冲天的恨意让我的行动变得更快,更有力。冲过去,取过刀就追了过去。

    “剩下的,全部不许动,捆起来,等候发落!”

    追倒敖小乙的时候,他还想用满脸的痛苦之色来欺骗我的怜悯。还大言不惭的说之前的事情,说之前我们之间的交情到底有多深厚,反正就是想让我饶他一命。

    “饶你一命可以,但是你要胜过我,才能走!”

    敖小乙哪里敢接刀与我生死相搏。

    真是一个胆小的懦夫,我掰开敖小乙仅仅握着的拳头,一根一根手指的掰开,塞上刀,再一根一根的合上。敖小乙不像是握着刀,更像是握着索命的毒蛇,一动不动,只是哭泣。

    “再拖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念在过去的交情,你自杀吧。”

    闭上眼睛,不想看他在人生的最后一刻还是那副可怜的样子。这个没有骨气的软蛋,要是能更硬气一点,我说不定还会觉得这个人还有活着的意义,虽然我还是不会放过他。

    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看见他看着刀,下不了决心的样子,又是一阵恶心。

    “我来送你一程!”

    “不!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声嘶力竭的喊叫,涕泗横流的样子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那我就再杀你一次!”

    轻轻一剑,人首分离。提着还在淌血的脑袋,回到了庐州府的宗门之内。

    我们的人早就过来把这里包围了,擅长医道的,在救治那些手上的人。

    我把人头丢在地上,人头滚到那些还活着的庐州府弟子面前,他们惊恐的求饶声,我不想听见。

    “三十五人,还活着几个?”

    “禀盟主,二十人轻伤,五人重伤,十人……”

    这可不是缅怀同胞的时候。

    我看看那些还活着的贼人还有几个,正好,还有二十五人。

    “先把所有受伤的人带回去养伤,记住,是所有,包括他们。不,尤其是他们,一定要用最好的药,用最好的大夫!”

    命令当然是执行不误,不过我知道他们不会理解为什么敌人会受到优待。时间会告诉他们的,五日之后,重伤的已经醒转,是时候开始了。

    “把人都带上来。”

    上来五十人,一半是复仇之心浓郁的同盟,一半是杀害他们亲朋的敌酋。同盟们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优先救治伤害他们的人,这几天对我有些不满,又不好发作。那一半敌酋也我是为什么会这么做,作为阶下囚,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来,每人一个,亲自动手吧。”

    那日的厮杀只是前奏,一旦杀的人多了,就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报仇了,有一部分人会开始觉得空虚,早先的杀戮,也变得没有意义。为了避免这件事情的发生,我想让他们自己一个一个的动手,让他们觉得他们真正的为了自己的亲朋报仇。

    “一个一个来,谁先来。”

    丁笑阳受伤最轻,愤恨之情却是最重的,双手抱拳:“请盟主恕我僭越,我想先动手!”

    把敖小乙的刀送给他:“随便选一个吧。”

    “就是你了!仙阁的走狗!”

    不是简单的一刀,而是无数刀,刀刀都不在要害,却能把疼痛和恐惧,一步一步拉到极限。听着受刑人痛苦的呻吟,在场的同盟门都有三分心惊胆战。

    “下一个谁来?”

    能愿意与我前往庐州府厮杀,以一敌众的,没有孬种和懦夫,都是有血性、懂情义的真汉子。面对那些罪魁祸首们,谁也不会手软,最后一直演化到夺刀。

    就那一把心刃,在众人手里传来传去,抢来抢去,谁都想向对他们施加伤害的人复仇,用鲜血祭奠亡灵。

    行刑持续了半日,那些人才死尽,心刃也由丁笑阳交还到我手里,我告诉他这把刀是送给他的,他死活不肯收下,还是我以盟主的身份下令,他才勉强收下。

    其实,他的武功在这一千多人的同盟之中只能排在中游,算不得上流。不过我喜欢他的性情,想拉他入门,借由此刀试探一下他。没有辜负我的厚望,看来接下来的时间,可以准备培养他了。

    这却不是现在的事情,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祭奠死去的人。

    庐州府的门窗、茶几、摆设全都被砸毁,堆到一处,用来火花牺牲的同盟。火光冲天,先前还活蹦乱跳的那些人,再也不会站起来了。

    也许是烟火熏人,有些与他们无亲无故的人,也留下了眼泪。

    这也是我希望看到的。

    人,应该有感情,应该有真实的感情。没有谁的笑是可悲的,也没有谁的眼泪是可耻的,可悲可耻的只有矫揉造作的言辞和虚与委蛇嘴脸。确实,有的时候,人不能把自己的天性完整释放出来,有无数的理由会告诉你,人应该如何如何为人处世。对,他们说得对,他们说得都没有错。

    错就错在习惯了丑恶,甚至把这种丑陋的样子,当作了生活的本质。起码,最起码也得有一个时候,可以让人真情流露,要不然人活一世,就是为了夹着尾巴做人吗?

    我见过有人喝完酒之后胡言乱语,大吼大叫。不体面?确实不体面。但是,只要他们在肆无忌惮的那个样子底下的真实的自我能够掏出来,我也觉得不体面换来的价值也是稳赚不亏的。

    庐州府被屠满门的消息,传播的很快,其中也有我的推波助澜。有一些原本打算投靠仙阁的门派派人过来投诚,甚至还有让掌门嫡子做人质的。这些都是不可信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小人。我没有收下他们的人,而是向他们要了一大笔钱,他们很痛快的给了。

    花点钱就可以弥补自己的过失,能保住自己的命,对他们来说当然是超值的了。这些钱我没有中饱私囊,而是在所有人面前一遍一遍清点。

    清点完成之后把这些钱分为两个部分。一半是用来奖励杀敌勇猛的同盟,一半是用来为牺牲的同盟作为抚恤金的。

    这一千多人,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的凝聚起来,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着。

    还在行进的过程当中。

    前几日,我问丁笑阳,是想做师弟还是徒弟。这个比我还要年长的人听完我的话之后,几天没有理我,估计是生气了,看来我问的不是时候。

    直到今天夜里,我都准备睡下了,丁笑阳带着两坛酒来到了我的房间。

    “丁兄,前些日子是我唐突了,抱歉啊。”

    看他不说话,我只能先开口,省得继续尴尬下去。

    丁笑阳没有说话,拿起桌上的茶碗,就往里面倒酒。倒完酒之后,单膝跪地,可能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吧,又改成双膝跪地,双手捧着碗敬酒:“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倒也是不含糊,直接磕了三个响头。

    我也不好装腔作势,接过碗,喝干了,立马把他扶起来:“请起请起,来,坐。你这几天怎么一句话都没有,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丁笑阳刚刚坐下,又跪回地上:“徒儿不敢,这几天,徒儿只是好好想了一些事情。”

    我给自己添了一碗酒:“什么事情啊?”

    “我本想当时就拜师的,只是考虑到师父……不,那位先师,如果泉下有知,会不会应允。后来想想,这也并不会对先师有什么失礼、失敬之处……相通之后,我才来了……”

    丁笑阳倒是一个孝顺的人:“无事无事,起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