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修真小说 > 与您为伍 >第十一回 八门传承已久
    姒莜细细对我讲了江湖八大门。

    所谓江湖八大门乃是惊、疲、飘、册、风、火、爵、要八门,听起这些个词儿,完全陌生,并无一丝相关的印象。

    惊门的祖师爷是伏羲与周文王。这两位划太极、定八卦,万事万物,卜算无疑。摆摊算命的,基本可以说是惊门中人。

    疲门说白了就是行医,怪不得施妤还会用这么刁钻的毒药。剑是锐器,金铁上沾上毒药很简单。可那个毒,沾水就化,更别说是系在腰间的剑了,在衣服上蹭蹭就掉了。施妤定然是有什么方法把毒淬在剑上了,可厉害的地方却不在这儿,而是可以更换不同的毒药。那也就是需要淬进剑身,又能剥离开,下一次,还能做到。剑可不禁这么折腾,这个方法属实神奇。

    飘门的话,全在一个飘字,像是孔圣仙师这般周游列国的人,飘于天地之间,便可称是飘门中人。流离失所的人,也常这么自称。

    册门祖师爷司马迁,考古问今,研究历史,这是册门之初。按字面来说,册就是造册的册,凡是从事书画倒卖的,自称如此倒也罢了。那掘坟盗墓的,也恬不知耻,也是腆着脸自称。

    风门的风乃是采风的风,研究的是山川地理。我一路从江南道姑苏城,一路到津门,算上凤凰城,也算是见识了不少山川河流,比起寻常百姓是多了不少,比起师父,怕是差远了,而且又是随意路过,没有深究,自然跟风门扯不上太大关系。

    火门讲究养生之术,相传祖师爷是葛洪葛天师,好像也颇为贴切。像是炼丹、修行,都可以说是从了火门。

    爵门祖师爷鬼谷先生,那讲的可是纵横之术,皇家也好,民间也罢,不可或缺。哪怕是小小得心思算计,怕也是爵门的路子。

    要门字面意思讲的是落魄的事,讨要的要嘛。讲的是困境中如何自处,如何能转危为安,平波渡劫。像是乞儿、骗子或是拍花的都算是。

    江湖八大门果然囊括各个方面,确实活着就离不开。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光是疲门,就不可或缺。

    江湖术有分“里”和“尖”。按惊门来说,“里”指的是揣摩使人相信的手段,“尖”知识的当真的本事。俗话说“尖中里,了不起,里中尖,赛神仙”,兼使两着,那边如鱼得水,得以游戏人间。

    其实这八大门本是江湖术,没有善恶高低之分,只是随着朝代更迭,八大门多变成了骗人的把戏。真正有本事的人,也都不再自称是八大门的人。

    仙阁不知道是个多大的组织,要是当真囊括了世间如此多的人,那真是无力抗衡。

    “你问这个干什么?”

    江湖八大门所讲的江湖比起我们原来认知当中刀光剑影、行侠仗义的江湖有些不同。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所以姒莜才有此问。

    我把这些日子当中发生的事情,简单跟姒莜说了一下。其中惊险之处和施妤的疲门使者的身份都隐瞒下来,怕她揪着我,让我以后再也不管这种事,随她回津门,管理郭家。其实我觉得并无不可,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好像已经不能善了了。无意中接触到这个仙阁,看样子与师父好像也有莫大的关系,我难以苟且偷生。

    “就问问。”

    “所以施妤是疲门之中的人是吗?”

    只凭只言片语,姒莜就推断出个大概。本来要是知道她聪明我还挺开心的,可是她好像并没有打算推断出结果就算完。还跟我说要去两广看看,这我怎么可能答应。施妤只是这个八大门中一门的使者,就把我们一干人等戏耍成这样,要不是郭增福出现,我们师徒,连带着任罡鹤早就被施妤枭首,尸首也腐败得有些厉害了。

    “那要不跟我回津门。我们郭府在津门之中势大,谅他们也不敢过来。”

    “那……也行。两广就……不去了?”

    “那就不去了呗,反正施妤也死了。不过……”

    看着姒莜语言中好像有些狡黠的意味,我突然有些不寒而栗,这个姑娘原来还有这一面。

    “不过?”

    “不过,施妤死前不是接了任务了吗,那个什么……仙阁,让她去两广监察,要是她没死,算日子也快到了。你觉得,如果两广那边的人,看到她没有到那里,会不会回来查一查什么蛛丝马迹呢?”

    这确实让人有些为难,好像确实被架住了,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总归是逃不了了。

    “那怎么办……”

    “那你看要不这样。”

    姒莜让我带她一起去,说是可以扮成施妤的样子。估计两广那里仙阁的人也未必见过施妤真实的样子,正好鱼目混珠,还可以查探一下仙阁的真实面貌。之后再说要进还是退,起码也有些凭据,能够心安一些。

    要是讲理,这话说的确实没错。

    再一寻思,别说是姒莜了,就算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要去做这件事,我也于心不忍。好死不死的,敖迟现在来了,实实在在的给我一刀,让我不得不去。

    “大哥大哥大哥!”

    “你小子叫丧呢,说一遍够了。”

    “不是啊大哥,出事了!郭增福被抓走了!”

    “什么!郭增……我岳父被抓走了!怎么回事!”

    敖迟坐在凳子上喘粗气,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干了两口,又觉得不解渴,又喝了一杯。

    姒莜一脚踹在凳子上,敖迟一屁股摔在地上。

    “赶紧说!喝什么喝!”

    “那个……大嫂,是这样的……”

    姒莜看我自从去了凤凰城之后也没回去,就去凤凰城打探消息。我以为当时做的天衣无缝,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却没瞒住姒莜。顺藤摸瓜,姒莜多少了解到了部分真相。赶紧策马回城,求郭增福来姑苏城救我。郭增福也不懈怠,带着姒莜就往姑苏城赶。敖迟想一同过来,但是也不会什么功夫,体质也一般,就落在后面了。

    刚一进镇子,就看到与我相遇的那个客栈外墙上,有些血迹,客栈伙计还正在清洗。敖迟也习惯了打听两句。也没几句话,敖迟就还原了当时的场景。

    是郭增福,被几个人围攻。

    以我对于郭增福的了解,寻常人物是不能近他身的。可按照敖迟的说法,当时围攻的那几个人,每次都能预料到郭增福的暗器会打向什么方向,或者是拳脚招式,使得又是哪副样子。几招下来,郭增福愣是被耗光了折扇中的钢针,而拳脚也没占到便宜。

    那围攻的几个人就凭着人多,一人一刀,郭增福就没招架住。就一刀砍在腿上,趁着一时的空子,几个人按住了郭增福,愣是给绑走了。

    敖迟总算断断续续得说完了。

    我问姒莜郭府有没有什么仇家,她也不知。郭家在津门一向与人交好,是人人称赞的善人,并未与人交恶。既然没有仇家却遭此横祸,此时我只能想到是仙阁的人做的。毕竟八大门中还有惊门,擅长占卜,这样一来,郭增福的暗器频频落空也可以理解了。

    此时想不去都不行了,郭增福对我和师父有恩,不可不报。也没商议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我就挣扎着起身,拉着姒莜就要套车走。敖迟风风火火得进门,也惊动了养伤的任罡鹤,一拍即合,四人上路。

    既然已经上路,那就可以思考一下对敌之策。

    以现在四个人的能力来说,任罡鹤比我伤得轻些,恢复得也好些,要是动起手来,肯定得指望他了。我现在双腿无力,受了施妤那一剑好像是伤到了经脉,使起重剑来,颇不灵便,只能希望到了那里,伤能好些。姒莜就不必说了,打杀小蟊贼是绰绰有余,可遇上绑架郭增福的人,估计也没有还手之力,之前还说要扮作施妤的样子,不知道到了两广,还能不能行。至于敖迟……原本就是地痞流氓,最多也就会用匕首吓唬吓唬人,唯一的好处就是脸生,可以让他去打探消息,别的实在指望不上。

    只可惜师父不在啊。

    如此一来,便只能敖迟先行,姒莜扮作施妤的样貌妆容,我和任罡鹤扮作手下。

    这都不算一个完整的计划,还不说算不算可行。可到了程乡县,就遇到了第一个问题。

    程乡县位于广东的东北角,我们一行四人从姑苏城出发往,刚进入广东,就是这里。我们对于仙阁知道得太少了,在程乡县有没有仙阁的人都不知道。一时间犯了难,没有人拦着,却也无所适从。

    越是如此,姒莜便越是心焦。

    仔细梳理一下。

    仙阁的人知不知道我与郭增福有关?为什么绑了却不是杀了?留着郭增福的命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还有好多悬而未决的问题,都不重要,想不通也没什么,只是有一条……留着郭增福的命,一定是希望从他那里知道什么,或者是让有的人投鼠忌器。这个世界上的秘密太多,猜是猜不完的,而说到投鼠忌器,我只能想到师父。我这功夫,放到寻常门派里还能看,可是跟现在遇到的敌人相比,好像什么也不是。更何况我也没有什么重宝或者他们的把柄可以让他们忌惮。

    看起来,找到师父,才能了解到或许完整的真相。

    师父估计也想不到我们也会牵扯其中,加上本来的性格,也不会留下什么暗记之类的留给我追踪。师父比我们早出发一些,应当是早已深入腹地,差敖迟去探听消息,我们三个想先找个地方住下。

    也不知巧是不巧,我还是见到了师父。

    只是此时的师父,被困在囚车之中,双手被缚住,动弹不得。椎血剑插在师父的胳膊上,还冒着汩汩的鲜血,顺着剑柄滴在囚车上,顺着缝隙躺在地上,循着痕迹,消失在接口转角,也不知道在囚车上待了多久了。

    死就死吧,我让任罡鹤带着姒莜找地方落脚。其实就是打发他们离开,万一我被擒住,也不会连累他们。

    说干就干。扯下一块衣角,蒙住面容,迈着还不足够灵活的双脚就冲上前去。

    押运囚车的看着装应是官府中人,要是这次失败,我连同师父都必不得好死。先盘盘道,试探试探。奈何这些人只是奉命行事,加上我这不速之客蒙面出现,自然是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看他们只知道拔刀乱砍,这毫无章法的样子使我安心不少。看来师父不是被他们擒住的,要不然再来几个我,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处。简断截说,对这些个人,多讲几句也算赘述。

    反正是很简单就把师父救出来了。

    此时的师父早已没有之前的狷狂,毫无血色的脸上,双目紧闭,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昏厥过去。也不管是不是逾矩了,一把将师父横抱起来,拔腿就跑。万一引来大批的官兵,估计我也不敌。

    逃了许久,一直到出了城,无人烟之处才敢把师父放下。受伤我常有,治伤却是不会。只能草草把伤口包裹住,不让血液肆意横流。也可能是师父功力深厚,转醒,但声如蚊蝇。

    “走。”

    “师父?你说什么?”

    “快走,离开这里。去哪儿都行。”

    师父如今的样子像是我刚认识他时,我的那副样子,虚弱不堪、心神溃散。我只得遵命,背着师父慢慢挪动步伐,时不时停下,探一探鼻息,看师父是不是还活着。一直到不知哪个方向的一个村子里,我也瘫倒了。

    好在村里有个读过几本医术,又愿意救人的郎中,我们这才有命活着。活着确实是活着了,师父在调养几日之后,也好多了,不过姒莜、任罡鹤和敖迟还在城里,不知道怎么样了。

    “师父。”

    我又一次叫师父,师父又一次不理我。也数不清这是这些天的第几次了,师父浑浑噩噩的,茶饭也不思,这泄气的样子,属实与我心目当中的那个人的影子无法重合。

    过了半晌,师父站起身来,然后又坐下。

    “师父?”

    师父难得回我一句:“你偷偷潜入城内,把他们一并带走吧。”

    “嗯?我们就这么走了吗?师父,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

    “别问!带他们走!”

    “那你呢师父?”

    “我……再说吧。”

    “什么叫再说?”

    “你还是别管了……”

    我还没问出原因,那郎中推门进来换药了。

    “两位,今日可感觉好些了?”

    “游兄,我们好多了,叨扰数日,属实惭愧。”

    “这说的是哪里话,你与前辈安心住着就是了。”

    这郎中名叫游成。

    这些天对我们,真是一点也挑不出毛病。不仅是照顾伤势,其他方方面面,事无巨细,也一一过问。只是关于他自己的事情,他总是选择编出一些拙劣的谎言。寄人篱下,也不好直接戳穿、刁问。看这些天,他并无歹心,也就不太当回事了,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两位。请两位先不要动怒,对伤口不好。”

    “游兄但说无妨。”

    “其实,我是疲门众人。”

    这其实也正常,行医济世的,说自己是疲门中人倒也合适,只不过特意说这么一句……难不成是仙阁的人?

    “是……仙阁的疲门吗?”

    “曾经是,如今已经不是了。”

    果真如此!仙阁!又是仙阁!是凑巧遇到的他,还是他特意在此处等我们?

    “此话怎讲?”

    “也不瞒二位,我本是仙阁中的疲门使者。在一次任务中,不忍心看那些无辜的、偌大的家族就此毁灭,留下了几位遗孤,于是被仙阁除名,原本救下的那几位,也都被他们处决了。”

    师父难得提问:“不知阁下还在仙阁时,八门各门门主都可好?”

    “只有疲门、火门和爵门这三门的门主还在世,其余五位没有见过,师父说他们二十年前就已经仙去了。”

    不知道师父为什么问,和他们有什么瓜葛。听完这句话的师父反倒露出了哀伤的神色,好像那几人与他有些瓜葛。

    “请问游兄,仙阁的行事作风我还不甚了解,但是既然你救下的几位被处决了,为何你还无事,只是被除名了?”

    “嗯……”

    “抱歉,这么问确实不太妥当,只是我还有亲近之人在城中,我想尽可能多的了解其中内情!”

    “这倒无妨,我也不藏着了。我师父就是疲门的门主,所以我才能活下来。也就是因为这样,我师父才受到如今这种非人的待遇。”

    “有个叫施妤的人,游兄可清楚他的底细?”

    “施妤?那是原本爵门的人,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个人心思狠厉,爵门门主很是看重。”

    “施妤不是在你之后的疲门使者吗?怎么会是爵门的人!”

    “什么!难道!难道师父已经遭遇不测了?”

    想想也是,疲门使者是爵门的人,也很有可能。应该是疲门门主失势,其余各门侵吞疲门的势力。如此一来,不知道仙阁之中,有没有或者是有多少人可以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