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招招见宋玄饮了酒,掀开车帘,对着两人道:“公子先上车吧。”
待上了车后,李渔一脸紧张的看着招招,招招叹息道:“不巧的很。”
不巧,什么不巧?
宋玄一言不发的等着她的下文,招招深知他的性子。
“方才随先生刚进城,便听到路过的在议论公子的身份,那人好似程县令的师爷。”
程仲康?是了,方才他也在席上,只是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宋玄苦笑。那还真是不巧的很。
宋玄拍了拍李渔的胳膊,对外面说道:“先去李府。”
李府与元宅极其近,是后院挨着后院的,只是正门不在一条街上。
李渔低声道:“招招”
招招看着宋玄还是那么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手颠了颠旁边放置的一个纸袋,哗哗的响。
“又是蚕豆么?”宋玄问道。
招招点了点头,开口道:“先生让我即刻送公子到桃花山下。”
李渔一脸震惊,“天都这么晚了?”
招招不语。
是很不巧啊,宋玄叹道。
随后想想,算了,自己与那老头斗智斗勇十年,虽说近两年不那么吃亏了,可师命难违。
“有招招陪我,阿渔别担心,这两日若闲着就去山下看我。”
看着李渔蹙着的眉,宋玄开解道:“前两日舟舟闹着要出来玩,你带着她吧。”
马车已到了李府门口,李渔还磨磨蹭蹭的不下车。
宋玄又道:“你让人去思颜那一趟,告诉她我师父回来了,行了,快下车吧。”
“那,那我明日就去看你。”
待李渔下了车,招招道:“宣姨见先生回去了,必会让人去告诉表姑娘的。”
师父一向不喜外人,更不喜这个和他有亲戚的表亲,说是表亲,宋玄想起那一日,忍笑真是忍的要破功。
两年前的一天,听闻旁边空着的那处宅子住了人。府门挂了裴府二字。
说是位解甲归田的一位老将军。还没弄明白是哪位老将,一个胡子发白身子看着却极其硬朗的老头带着孙女上了元宅的门。
那老头盯了师父半天,非说有亲,宋玄见师父想了大半日,才疑惑道:“裴应铭?”
老头激动的点着头。
宋玄只听得师父说道:“这,这是你祖父的表姑的儿子。”
宋玄:······
还在脑中理那关系时,那老头便拉着孙女对宋玄笑呵呵道:“这是你思颜表姐。”
自此以后,裴家祖孙便常常上门,后来师父却经常外出,家里有些事物便是思颜来帮忙打理。元宅的下人便都唤声表姑娘。
可据宋玄观察,师父是不大喜欢那祖孙上门的,尤其不喜那裴老将军和自己说话。
思颜倒是极其聪慧,每每来元宅都躲着师父。
宋玄心道:正是因为她聪慧,我还指着她给我送吃的呢。
这次自己是要遭罪了。她那一手好厨艺啊。安成县的酒楼没一个能比的。
赶在城门关的前一刻出了城,城外天色暗,只靠着月光行路。
马车赶得慢了许多,宋玄盯着那袋蚕豆问道:“有多少?”
“先生让我抓了两把,也得有个几十颗吧。”招招说道。
逗我吗?还是要练残我?
宋玄心中默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
到了桃花山下,车夫道:“先生并没有说让小人把车也赶走,马车就留给公子了,小人去村中借宿了。”
说完跳下马车走了。
招招熟练的从马车座下拿出棉被铺好,对宋玄道:
“公子早些睡吧,明日一早我在山上等你。”
宋玄翻身睡下,想起今日见到的那位宋星沉,不由得摸了摸放置一旁的竹笛。
伴着疏疏落落的月光,听溪水嘈嘈,宋玄渐渐入梦。
迷迷糊糊,宋玄又梦到了以前。
青纱帐外,一直有人在哭泣,药味充斥着整个屋子。宋玄想睁眼却睁不开。
身下躺的是床吗?硌死人了。还有,这是什么地方?谁在哭?我怎么动不了?
“他身子弱,一副药已经下去了,怕是经不起这副药。”有人在说话。
“这毒不清,习不了武的。”又一人说道。
“师叔糊涂啊,既要他习武,怎么不早些准备?他现在大了,你却敢下狠手!”
“我抱他来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跟只小猫似的,我哪都没敢去,直奔你这来,就怕养不活,你不是连补药都不太敢多用,况且,你那时不是也说了,不用药十年余毒自然没有了,如今在你谷中又遭了毒手,你还有脸说!”
“是我谷中不是,如今不也在严查吗?”
“没有办法了,解不了毒身子也废了。”
“他能撑得住吗?”
不多时,宋玄感觉有人往自己嘴里灌了些药。
耳边有人期冀道:“徽儿,徽儿乖,一定可以的。”
就在宋玄意识快要消散时,室内嘈杂起来,旁边有人在大声喊:
“元徽,元徽,宋元徽!你娘在等你啊。”
娘?霎时间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脑中,混乱至极。
原来,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原主自小便生活在这药王谷中,五岁了,不对!
怎么可能是五岁!明明记得两年前原主换牙的时候,满药王谷都找不到一颗糖!
仔细算来,此时也有七八岁了。又是余毒,又是隐瞒年龄,原主身上有不少秘密啊。
第二天一早醒来后,所有人都激动至极,欢呼不已,也不在乎自己醒后不说话,只当是遭了大罪,精神不济。
只有一位,只有那一位眉间一颗朱砂痣的男子久久的看着自己。
一日都不曾和自己说过一句话。
第二日当自己坐在廊下晒太阳时,看着蓝天白云下的山谷时,感觉身后有人,宋玄回过身去。
是他。
他眼神中满是探究,疑惑着。
“徽儿”
你的徽儿已经不在了。
幼小的身体,眼神却古井无波,宋玄思量片刻,平静回道:
“我是宋玄。”
“徽儿也是宋玄。”他眼中蓄满了泪,许久。
他道:“我是你师父。”
不久后,他便带自己离开了药王谷,来到了安成县,见他又戴上了那副胡子邋遢的面具。
五岁的宋玄便开始习武,其实已然八岁,对外只说早产,个头一直小小的,竟从未有人怀疑他的年龄,更无人怀疑的是他的性别。
他最大的秘密不是隐瞒年龄,而是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