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随着曾夫子的一声怒吼,双方立马停战。
李渔胳膊忙碰了一下玉陶。后者三步并作两步到曾夫子跟前。
大声控告:“夫子,顾家这几个武夫胆敢污蔑书院各位夫子名声,简直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说完还恨恨地瞪向那几位。
“你胡说!恶人先告状!我们何时说过夫子?我们说的是~”
一人扯住他,忙接道:“我们正和张籍说话,谁知他们上来就打人!”
“是谁先口出秽言的?”
“你不要你以为你是玉家的就无法无天,我们顾家可不怕你们玉家!”
“呸!你们~”
“都住口!!”曾夫子吼道,气的胡子一颤一颤的。
玉陶忙做小伏低状,挨近夫子,低垂着头,活像个被人欺负的小媳妇。
宋玄见夫子环顾了一周,好了,到自己了。
“元徽,你来说。”
宋玄先朝夫子施一礼,平静道:“学生恰巧路过此处,见顾家子弟冷嘲热讽说这位张籍能来这读书,是靠着他母亲施了手段才进来的,玉陶不忿,便打了起来。”
简短几句,曾夫子便大概的明白了。
张籍的情况他是了解的,顾家的虽有不甘,却不敢反驳宋玄,因为书院人人皆知,元徽公子是南薰先生的关门弟子。
南薰先生的学问在文人眼中犹如泰山之巅,却立誓:只教书,不做官,清流之极。
因此,南薰先生在州府,乃至整个国朝都让众多文人向往,膜拜。
南薰先生一生教过的学生无数,真真切切的桃李满天下。
却只收过三名亲传弟子,确切的说,应该是两个半,却独独偏爱这关门弟子。
曾夫子看着一群惹事的学子,冷声道:“凡参与打架者,一人十戒尺!”
说着瞥见玉陶那哀求的眼神,知道玉府今日有宴,补充道:“明日一早到静过堂领罚!”
说完便一甩袖子气哼哼的走了。玉陶躬身施礼,笑嘻嘻朝着夫子的背影道:“多谢夫子。”
又得意洋洋地瞥向顾家的那几个,顾家的自知理亏,几人看了宋玄一眼,便都离去了。
玉陶瞅了瞅李渔的脸,拍了拍胸口,庆幸道:“幸亏脸上没带伤,你快看看我脸上没事吧?一会可是还要参加晚宴的。带伤多失礼。”
“没有”李渔回道。
“没有最好,我听家里人说,随大哥回来的还有几个从京中来的世家子弟,说是一来拜访南薰先生,二来听闻咱们这桃花山的桃花是一绝,慕名而来的~”
又开始嘚嘚的没完了。
京中的世家子弟吗?那一定要见见了。宋玄心道。
看到张籍脸上带了伤,却一脸高兴的看着无涯,后者还是面无表情。
“无涯,你带张公子回府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吧。”
张籍见无涯没有反对之意,对宋玄施礼,道:“多谢元徽公子。”
看着两人离去,李渔道:“无涯倒是对这位张公子不错。”
“他俩儿时也算是好友,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的时候我师父多能折磨我,大冬天的也把我扔桃花山下,还不许我带吃的,一练大半天,没少碰见他们俩。”
李渔想起元先生对元徽的“魔练”,心底就怕的厉害。
玉陶讶然道:“怪不得你一身的好轻功,我还道你是武学奇才,没成想也是元先生磨炼出来的。”
他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了一下宋玄,奇道:“不过,你这连架都不会打可怎么行?元先生难不成只教了你轻功?”
宋玄顺手转了一下竹笛,收在了背后。含笑不语。
李渔道:“南薰先生的关门弟子怎么能打架?不怕被逐出师门吗?”
“也是”
“不过他到底会不会打架?我都没见过他出过手。”
“那让他揍你一顿?”
“那倒不用,话说回来,我一直好奇,当年他是怎么成为南薰先生的关门弟子的?”
又低声抱怨道:“我们玉家一众老人都说百年才出我衡哥那么个子弟,如此人物才只是南薰先生的半个学生,偶尔得到些许指点,当面连声“老师”都唤不得。随着一众学子称先生。怎么,怎么元先生只见了南薰先生一面,他就成了这人人羡慕恨的关门弟子了?”
“哎,李渔你怎么不回我话?你是不是也不知道?”
说完又凑近李渔。“你想不想知道?”
宋玄至今为止拜了两位名师,教文的便唤作老师,教武的唤作师父,至于教武的是不是名师,宋玄小时候确实疑惑过,还问过别人有没有听过师父的名号,被问人都说没有。
好在后来师父的实力得到了宋玄的认可。
听着后面传来的窃窃私语,宋玄脚步一顿,问道:“还要不要去晚宴了?”
玉陶抬头看天,惊慌道:“我的天!快,快走!”
话落便一手扯一个往书院门口走。
嘴里还不停道:“迟了是没什么事,可被人发现了就不太好了,失了礼数,我爹一定罚我跪祠堂!快!”
两人无奈的被玉陶扯上了马车。
“宴会在前厅的院子里,虽说已是春天,这夜晚还是有些凉意的,大哥是要在厅内设宴,可从京中来的一个小公子却说就设在院中吧,京中的世家子弟都这么风雅吗?”玉陶说道。
“随你家大哥来的什么身份啊?”李渔问道。
玉陶眉间微蹙:“我大哥没说,还不许任何人打听。”
不许人打听?一句话便驳了玉家嫡长孙的决策,那便是极贵了。
宋玄靠在马车上看上去像是闭目养神,心中却骤起波澜,岂不闻实践出真理?
自己因意外来到这个世界十年了,日夜受折磨,只得在读书时能休息片刻,那也是苦读。
此时师父又不在安成县,他老人家不是成日吹嘘所属门派乃是天下第一大派吗?武学乃是武林至宗吗?小试牛刀如何?
耳边忽的又响起,他老人家离开时,那赤裸裸的威胁:“不许惹事,否则重罚!”
想起自小那些重罚,宋玄就一阵后怕,自己这师父脑子委实该去药王谷请药王好好看看。
苦练了多年,为数不多的几次实践也没咋动手,简直犹如锦衣夜行。
“哎,元徽你的笛子下端怎么好似有裂纹?我看看”
玉陶说着就伸手,宋玄不着痕迹拿起笛子,细看了一眼。
李渔关切道:“还能带吗?”
宋玄凝视着竹笛:“长辈所赠,不敢离身。”
“想用笛子的时候先用我的吧,等元先生回来再给你做一支。”
玉陶忍不住插口道:“我,我也想要一支。”说完期待的看着宋玄。
“你练的不是七弦琴吗?”宋玄问道。
玉陶瞥了一眼李渔,“你俩都有笛子,我也想有一支,你看,我平日带吃食何时不是带三份了?周姨做的衣衫不都是三件吗?怎么就你家的师父不能给我做一支笛子了?”
一副好有道理的样子。
“行不行?元徽,元徽兄,徽哥?”
宋玄抚抚眉心,皮笑肉不笑,说道:“好”
玉陶欢喜至极。
窗外车夫道:“公子,到了。”
三人从侧门进,一路上见玉家仆从低声敛气,从院内进进出出。
一小厮低声说道:“六公子来的晚了些,少主吩咐,六公子悄声些,给您安排在了西北角落处,入座不引人注意,虽隐蔽,视线却极好。”
玉陶开心道:“还是二哥疼我。”
院中已掌灯,小厮带着三人前往落座,一前两后三个座位,玉陶迟疑了一下,拉着李渔就坐在了后面。
宋玄瞥了他一眼,理了理衣襟,便落座。
不远处,一人目光好似被那一闪而过的白色所吸引。
问道:“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