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熟睡,第二日神清气爽。
当方尚朦朦胧地睁开眼眸,耳边便传来了门外的敲门声。
“咚咚咚――”
“先生可是有睡醒?”
只听那王大龙附在门前,细声的呼唤,要不是方尚已经醒了,恐怕就这音量,那就是在徒劳无功。
“王管家啊,有事吗?”方尚翻坐起身,看向门外那从窗户纸上显露出来的微胖身影。
“先生,毓贞先生正在门外等候先生,叫属下过来叫唤。”
“毓贞?”
方尚愣了愣,犹记得昨晚介绍的时候,那一个端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怯弱的文士。
他昨晚并没有跟自己打招呼,今日又怎么可能突然在门外等候呢?
“王管家,我知道了,那个鹏达他有醒过来吗?”方尚起床下地,简单的穿上了靴子。
“先生,鹏达先生已经醒了,正在跟毓贞先生谈话。”
“鹏达醒了?”
方尚微微一惊,昨晚喝成那样子都能这么早起来,果然师兄越来越让我大开眼界。
“那个王管家,你也不要杵在外面了,去给我打点洗脸水进来吧,我洗好脸就去找毓贞先生。”方尚抓起挂在衣架上的长衫,一边穿着,一边对门外的王大龙说道。
“先生,恐怕现在不能洗脸了,外面正在开战。”王大龙语气稍微有点焦急。
“嗯?”
“开战?”
方尚还不得衣服穿好,急忙迈出几大步,开了房门。
“嘎吱――”
方尚看着王大龙微微垂着头,恭敬站在一旁,忍不住问道:“什么开战?”
“先生,就是一大早的时候,讨逆大军那边在东城门集结。不过看样子还没有打起来。”
方尚稍稍心安,他以为吴恪真的不要命了,直接跟致城干上了,现在看来,这应该是在示威啊。
方尚不急不缓的慢慢穿上衣服。而这个王大龙就一直在一旁站立着,也不见其走动。
“王管家,正在开战,你不是应该着甲胄,护城吗?”
“托几位先生的福了,本来这处院落是空置着,我也就去当了几日的小卒。可是最近几位先生的到来,秦公子就没让我去当小卒了。”
方尚点了点头。
也是,这种人才,当小卒确实是有些可惜了。打理府院确实不错。
“王管家,除了我和鹏达二人住在此地,还有别的人住吗?”
“先生,今日毓贞先生也要搬过来住,然后秦公子有时也会过来。除了他们,也就只有府中的一些下人丫鬟们了。”
“嗯。”方尚点了点头。
“毓贞先生是已经搬过来了,还是正准备搬过来啊?”
“毓贞先生已经搬进来了。不过先生还是快点穿衣的为好,毕竟毓贞先生已是在门外等候多时了。”王大龙不厌其烦的回答着,同时还提醒着方尚。
方尚点了点头,此刻他也系好了腰带。
“王管家,我们走吧。”
“那请先生跟我来。”王大龙微微走上前。
“毓贞先生是在东门等候先生,这里距离东门稍有些距离。先生还请时刻注意脚下。”
“毕竟这座府院之前是荒废的,现在有些地方还没有打扫干净,难免有石子硌脚。”
“嗯。多谢王管家的提醒了。”方尚颇为感激着说道,在王大龙的话落,他就差一点踢到了一颗石子。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王大龙便已经带着方尚来到了东门。
这东门是个侧门,门框不是很大。
方尚入目便见到赵智正在和金毓贞站在马车旁交谈。
再一次,方尚佩服赵智,此人真是伶牙利口,之前就没怎么见到赵智跟金毓贞熟悉,现在转眼间便能够愉快交流了。
王大龙将方尚带到门口便驻足了。
“先生,我先回去打理府院了。”
“嗯。”方尚挥了挥手,紧接着快步走了下去。
正在与金毓贞进行愉快攀谈的赵智,见到方尚走过来,便立马停下了话题,转身朝方尚看去。
随之,金毓贞也是看向方尚。
“毓贞见过伯言先生。”
方尚原本还想和赵智打一个招呼,见金毓贞行礼了,不敢忘记赵智的嘱咐,要常将礼字挂心尖。
“伯言见过毓贞先生。”
赵智见二人礼毕,便连忙朝着方尚说道。
“伯言,现在讨逆大军们正在东城门集结,看样子是要开战。秦公子召集我等过去商讨情况。”
方尚点了点头。
“那鹏达,我们便随同毓贞先生快速去面见秦公子吧,不可让秦公子久等了。”
“好。”赵智点了点头。
“那二位先生就先上到马车去,此地距离东城门较远,需要一定的时间。”
“好。”方尚点了点头。随之跟随着赵智一同上了马车。
待金毓贞也上了马车后,马车这才缓缓行驶。
“毓贞先生,如今东城门的战况如何?紧急不?”方尚待金毓贞落座,一脸忧愁的急忙问道。
“伯言先生,在下来之时,讨逆大军正在城外排兵布阵,看来是不想攻城,而是想让我们去闯阵。”
方尚点了点头,稍稍心安。
“想来也是,如果是攻城的话,讨逆大军那边人员不足,器械不足,真攻起来,那也是必输无疑。”
金毓贞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对了,毓贞,现在秦公子叫唤我二人过去是有何事?难道秦公子想要看看如何破阵吗?”赵智坐在一侧好奇的问向金毓贞。
“鹏达先生,这个在下便不知了,只有等到了东城门时,秦公子有什么想法,便知道了。”
赵智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急忙问着道:“毓贞,那君清有过去吗?”
金毓贞点了点头。
“君清先生已在秦公子身边了。”
“嗯。”
……
车马的行驶,带动着车内的尴尬气氛。虽然赵智善聊,可是方尚和金毓贞二人都不怎么爱聊天。
很快,就在一路的颠簸下,三人来到了东城门处。
下得马车,方尚便见到这里的气氛比较肃穆。
一排排身着甲胄,手持长矛的士卒在走动着。从他们的脸上便可以看出,他们心中的紧张情绪。
毕竟这都是世家兵,没有见过什么场面,就光是城外的几万大军在那里列阵,就可以吓得他们持不稳手中兵器。
“秦公子呢?”方尚转眼看去,也都是一些士卒,连个将军都没有。
“秦公子现在应该在城楼上,伯言先生,你们就随我一同上城楼面见秦公子。”
“城楼上?”赵智一听,神色慌张,愤怒。
“如今讨逆大军正在城外布阵,公子怎么能上城楼呢?要是被一箭射中,那可是我们致城最大的危险。”
金毓贞转头看了一眼赵智,随后说道:“鹏达先生所言极是,我们这就去劝诫秦公子。”
赵智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赶快上去吧,也好看看外面情况如何了。”
在金毓贞的带领下,方尚等人走上了上城楼的阶梯。
走在这一层层的阶梯之上,四周尽是一些士卒持着长矛站立。
方尚不经意间,从一面长相尚好的士卒眼中看出了一股畏惧。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哪怕之前讨逆大军的士卒也不怎么经历过战场,可是他们都是体会过了各种灾祸。有的也是见过了寝皮食肉,所以讨逆大军的士卒,不会被一些阵仗给吓得过于畏惧。
只会被那些死神的镰刀吓退。
方尚不想过多的去悲天悯人,这些士卒如今是胆怯,可是经历过几场战争过后,恐怕也会变成那种杀人不眨眼的镰刀。
很快,方尚等人就来到了秦永的身旁。
此时秦永一身甲胄,眼神肃穆,右手紧扶住腰间长剑。
方尚对于秦永的表现倒是不惊,他早就听闻过了,秦永也是一名儒将,历经过的沙场亦是不下数十。
“毓贞,伯言,鹏达拜见秦公子。”
金毓贞见秦永看着外面的阵仗有些入迷,率先带着方尚等人作揖行礼。
秦永这才稍稍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向方尚等人。
“鹏达先生你们来了。”
“公子,如今城楼处危险,我们不如到楼下商谈如何?”赵智关心着说道。
秦永笑着摇了摇头。
“无碍,如今讨逆大军并不敢攻城。”
“既然你们来了,不妨一起看看他们现在摆的是什么阵吧。”
赵智见劝说不成,也没有继续,而是顺着秦永的话望向了城下。
此刻,在城门的几百米处,讨逆大军摆下了大阵。
高钰一身甲胄,站在高台之上,位于阵中心,而他的身后所竖着大纛(dào)。
从城楼上观看,明显的能够看出,这个大阵前面开了两个门,不过两门不同,皆是入门。
至于在这个大阵之后,那便是各路大纛竖起。显然此次只是高钰一人迎战,其余路皆是在观望。
方尚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所大阵他在一本古书上面见过。也仅此见过,并不知道破解之法。
“公子,这应该是双门阵。一阵两门,有进无出,当大军进入之后,这开着的两门便会封闭,而坐在中央位置的大将负责调动。”
“一般来说,进去的大军,会被慢慢分解,蚕食。”
方尚看着秦永恭敬的说着。
秦永转头看着方尚,微微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么一个师出儒家的弟子,居然对兵家阵法有些了解。
“那伯言你可懂如何破此阵呢?”
方尚无奈着摇了摇头。
“公子,我不专于排兵布阵,对于这双门阵,当时在古书上看过之后,过夜即忘,并没有留心注意。”
秦永有些失落着点了点头,他倒是酷爱研究阵法,这双门阵他也是看出来了,不过亦是不知破解之法。
“那你们可有谁知道这双门阵的破解之法不?”秦永已经不怎么抱希望的问向了赵智等人。
只见他们同样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方尚看着下面愣愣发神,忽然间想到一事,转头问向了秦永。
“公子,程老将军从军多年,对于这破阵之道应该多有心得吧?”
秦永听完方尚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
“程老将军现在还处于昏迷过程中,昨日的那一箭直接射中了他的胸膛,距离心脏部位较劲。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看样子还需要过几日才能清醒过来。”
方尚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了。
既然程祖应都昏迷了,恐怕这致城中,能够破解此阵的人少亦。
秦永见城下的大阵已经一点一点的完善,无奈得摇了摇头,叹息道:“挂免战吧。”
“是。”一名负责护卫的士卒领命过后立马退下。
方尚等人见秦永有些失落的离去,皆是默默跟随,不敢多语。
挂免战其实就是一种间接的示弱,这会对士卒的士气造成大大的减弱。
不过,如今的致城守军,士气再怎么减弱也就是那样子。
城楼下站在高台上的高钰,微微凝目,见到城门上方挂出了一个巨大的匾额。
上面用着白字写着免战二字。
高钰微微一笑,这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双门阵可是他的看家功夫,而且此阵历史悠久,现在能够认出此阵的都少矣,更别说破阵了。
“传令下去,找几个嗓门大,语气不好的家伙,对着城门咒骂,逼秦永那个家伙,出城迎战。”高钰转过头看向了身旁的士卒。
“是,将军。”只见那名士卒点头,挥动着自己双手上的令旗。
当士卒令旗挥动三次过后,在大阵的四处,几个高台之上,亦是有一名传令兵。
同样挥动着手中的令旗。
高钰也算是从疆场上退下来的,他所带的这些士卒素质要比讨逆大军的大部分士卒都好。
因此,在令旗摇动三遍过后,瞬时间大阵中就走出了十几名狂野大汉。
他们赤身裸体,虎背熊腰,满脸络腮。
“城内的孙子们,无胆出来迎战,宛若细缝中的老鼠,见猫即怕。”
“齐老三,你这说的不对,老鼠可不是我们的孙子。应该说,臭虫们,也不出来放个屁吗?”
“对,臭虫们,只敢窝在那个小洞里发抖,春季到了,还不出来放个屁。”
“哥几个,我听北方那边说,臭虫是可以吃的,是不是这些臭虫怕被吃,才一直不出来的?”
“诶,臭虫怎么可能能吃呢?一定是计老鬼你搞错了。”
“臭虫不就是该打吗?”
“哈哈哈。”
“说得对,那这群臭虫中谁最大啊?”
“不就是秦永秦公子吗?体态丰盈,一看平常就没少吃其他臭虫的屁,才能这么大的。”
“臭虫吃屁?齐老三你没说错吧?”
“放屁吃屁不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