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其他小说 > 万岁无忧 >第七十五章 无声胜有声
    忘忧离开摄政王府并未回到韩府,而是径直去了别苑。别苑的下人们收到消息严阵以待,一路上寂寂无声,更是无人敢靠近她所在的院子。

    “颜大夫,主子交代的东西就是这些,会不会有事啊?”阙然领着颜怀与王钰匆匆来到院子,颜怀疾步如飞,衣角随风而动:“我已派大夫去了摄政王府,那边无需担心。”

    “仲予,等会儿你好好和她说,别太急躁。”王钰看着颜怀的模样就知道他动了怒,按照他的性子指不定又要骂一顿忘忧的不小心。

    “知道了。”颜怀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你去小厨房煎药,千万别进来。”

    王钰应下,在岔开便与颜怀分离。在听到阙然传来的消息她也是心惊肉跳,明明疫病都控制住了,忘忧怎么会在这时候染上?而且她并未接触什么得病的人,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颜怀全副武装进了紧闭的屋子,却只见忘忧像没事人似的坐着阅览天星楼来往书信。尽管隔着纱幔,但也可以清楚看见她好端端的没有丝毫病态。

    他重重放下药箱稳步上前:“逗我玩儿呢,我时间很宝贵的好不好?”

    忘忧长舒一口气扔下书信,将前因后果详尽说了遍。

    颜怀脸色越来越难看,当听到她说想着可能这杯酒没有猫腻时,更是忍不住用帕子包着手敲了敲桌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就这样喝了她给你的酒?”

    他在房内走了几个来回,最后怒怒低吼:“我救不了想死的人!”

    忘忧隔着纱幔也知道颜怀是何等生气,这回是她错了:“我当时没想和她闹这么僵,也不想这么快就激怒她……而且我可能不会有事……”

    按天道的说法,她日后是要做护道使,那么就不可能因为桓妤而死。可云观与凤子隶斗法,未来捉摸不定,会变成什么样谁又能说准呢。

    “可能?那就是有可能!你还有脸说!”颜怀撩开纱幔上前诊脉,便将这几月的积怨都发泄了出来,“你还不想让他们通知宇文渊,不想让他知道?我回头就找他说!看他骂不骂你荒唐!”

    骂归骂,颜怀还是马不停蹄将药箱打开,完成一系列整理后安安静静坐着细细诊脉。虽说是安静的,可他的眼神分明还在一遍一遍骂着,看得忘忧又是心虚又是心有余悸。

    “现在看来只是体虚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颜怀突然话锋一转,面孔也板起来,“往后会怎么样我不能保证,隔离营中也有人过了八九日才发病。”

    忘忧无奈勾了勾唇角,收回手就用宽大的衣袖盖着,好像这样不被诊脉就不会生病了一般。

    “唉。”颜怀叹了口气,想起王钰的叮嘱又将脾气压了下去。

    他将东西重新收拾回药箱,退到纱幔之后。从前他必然不会这般做,可现在有了王钰,自然得慎之又慎。

    “你也不必太忧心,一个月前我找到了草药对疫病有奇效。就算是真的……我也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谢谢……又要麻烦你们……”忘忧垂下头,尽管觉得自己无事可还是要为了周围人着想。

    桓妤给的酒既没有毒,但又对她不利,思来想去也只有京都中的疫病一条。何况她接触过同为隔离营治病的魏大夫,病人用过的酒杯也许就是他给的。

    “没事!要是有一天不被麻烦,才是不习惯!”颜怀挥了挥手,刚想催催药煎好了没,门便被推开。

    他的目光落在来者手上的药碗上,可目光上移待看清了是谁,连忙背上药箱急匆匆就走:“那个,我回头再来看你,先走了!”

    忘忧微微蹙眉疑惑着,可隔着纱幔看见来人也不由得一僵——宇文渊?他这时应该还在朝中议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寒远……”她颇有些心虚,轻轻唤了一声,可他并没有回应。

    宇文渊撩开纱幔进来将药碗重重放下,“啪”得一声听得她心中一颤。

    本想接受他的批评也好唠叨也好,可什么也没有。就像石子投入湖中,却没有掀起任何涟漪,让她更为不安。

    她连忙抱着药碗喝尽,放下药碗时他又开始为她整理桌子,所有信件分门别类,归置了笔墨收起了宣纸。

    这是一段难熬的静默,比任何惩罚都叫她心中不安。

    宇文渊整理完桌面又为她整理起书柜,指尖抚过她读过的一本本书一时间感慨万千。

    他生气,他一气她不知珍惜身子,二气她还要瞒着自己!先前说了无数遍她也没有听进去,又何必再说一遍?

    “寒远,你怎么了……”忘忧起身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宇文渊再不能忽视她,逆光转过身去。

    她的面容依旧清丽无双,肤白如凝脂,唇红似丹朱。现在的美,不同于谋策时的杀伐果断巾帼不让须眉,更像梅花一般浅淡疏影。褪去所有伪装,她是他想保护的女子,与千千万万的少女一样,又与千千万万的少女不同。

    他就这样看着她,不发一辞,逆光而立神情衬得一片模糊,难辨喜怒。

    忘忧只觉得外头阳光刺眼,他的目光更是令她无处遁形,明明没有丝毫责怪之色,可处处皆是责备之情。

    屋内浮光乱窜,一粒粒浮尘清晰入目,如同未来的命运般飘忽不定。

    “我错了。”忘忧终是小心喃喃道。

    “错哪了?”宇文渊依旧绷着脸,可语气比想象得缓和了不少。

    “我错在不应该心软喝了桓妤的酒……”

    “错!”宇文渊将眉头锁得更深,他根本没有在气这个,“再好好想想。”

    忘忧揪了揪衣袖,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什么?她撇了撇嘴,在他面前才彻底放松下来:“学生愚钝,还请老师赐教。”

    宇文渊见她这可怜的模样又忍不下心责骂:“我说过多少次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你身边。”

    忘忧低头在宇文渊看不见的角度抿嘴笑着,原来他是在气这个。

    “为什么不让他们告诉我?”宇文渊捏起忘忧的下巴迫她抬头望着他,“我是不是说了很多遍,你听了吗?”

    忘忧“嗯”了声,确实说了很多遍:“我怕将病传了大宁摄政王,那我的罪过就大了。王钰说要‘隔离’,你是要上朝……”

    忘忧的话还没说完,宇文渊突然低头吻上,温热的触感让她一瞬失神又红了脸。

    他将忘忧拥入怀中附耳轻言:“现在,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