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两个小时终于熬到了头，冉让向为数不多的观众道了别，之后坐在椅子上好好的休息了一会儿。
他第一天开直播频道，关注量说起来有两千多，实际上在看的估计不到二十个人。而且全程没有一次打赏，用建新公司的行话来说，他被这二十号人“白漂”了一夜。
不过冉让只是个当吉祥物的助理，业务量上没有规定，倒是不像其他主播那样有压力。
“感觉怎么样？”老郑这时也回来了，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冉让，也关心的问了一句。作为中途叛逃分子，老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还行，总算把时间拖下来了。”冉让喘了口气。自己做直播感觉真不一样，以前当吉祥物有人带，观众的焦点都在主播身上，他没有什么压力。
现在挡枪的没有了，冉让就得时刻关注弹幕互动，还得密切注意镜头框里自己的形象。当然有弹幕还算好的，没有弹幕才是最冷场的时候。
而且冉让说的段子，都是小学初中时期过时的段子，表达能力也不怎么样。要不是仗着“玛德兰”有点颜艺，恐怕那二十个人都没耐心看下去。
精神一直这样紧绷，就算两个小时什么都不干，人也累得不行。
“没事，一开始都这样，以后慢慢学就好了。”老郑宽慰了他一句。虽然上面对冉让期望挺大，但培养一个主播当真不容易，建新公司有自己的套路。
“先过去吧，换好衣服，别感冒了。我有空看看你的直播录像，然后提点建议。”
很快，冉让摘了假发，换好衣服。只是这个房间连洗手间都没有，他没地方冲妆，只能先跟着老郑一起出了门。门外，照例是一派热闹的场面。
这些主播大多已经认识冉让了，不过依旧对他不冷不热，打招呼的都少。毕竟冉让的直播内容“低俗”，大多数人都不屑为伍。
像吃播胖姐，还有说相声的奇斌，看到他的时候眼睛还蔑视了一下。倒是奇斌旁边的大志朝他点头微笑，冉让也连忙点了下头。
不过冉让不能理解，当初互动的时候，胖姐和奇斌表现还是挺友好的。怎么私下里态度就变得这么大，他不记得有什么得罪别人的地方。
这时，一个胖子却热情的向冉让打了个招呼：“小冉，第一天直播怎么样？”
冉让心里一暖，因为这个胖子正是钟亚楼。他连忙说道：“谢谢亚楼哥，时间总算是混到位了，不过冷场的地方太多。多亏罗经理帮了一把。”
钟亚楼笑道：“怕冷场，和大家做做互动啊？你本来就是做吉祥物的嘛。这样，明天你先自己顶一下，顶不住了给我发个信号，我来帮你。”
“真的？”
冉让顿时喜出望外，幸福感从天而降。要知道钟亚楼可是铁帽大V，公司里多少人巴结，他都懒得搭理。不单是冉让，周围不少人也都投来诧异的目光。
之后不少人开始交头结耳，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肮脏的交易”。
钟亚楼却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气场一直就是这么足：“当然是真的。不过互动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就扯得清，先放下心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聊。”
“嗯。”
有了钟亚楼的支持，冉让觉得轻松了一大半。回到朵朵的直播间，冲掉了脸上的妆，他这才真正舒了一口气。做回自己的感觉真好。
朵朵也是累得不行。不过看见冉让之后，她还是说道：“我这里的二次元粉丝还是挺支持你的。明天你先和我互动，然后再找亚楼哥互动，问题应该不大。”
“谢谢朵朵姐。”
冉让心里又是一暖。想着自己刚刚转正当上助理，结果第一天交了个鸭蛋，真有些对不起公司领导的栽培。明天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冉让并没有争强好胜的想法，但他是一个务实的人。勤务只是打杂的，助理必须会互动，这是领导传输给他的理念。冉让对待工作是很尽心的。
很快，大家恢复了几分精力，准备下班。
出了直播楼，被冷风一吹，冉让这才记起自己忘记换回长袖打底衫了。好在他现在能坐公交回家，加之过了晚上十点半，人并不多，冉让顺利排上了一个座位。
因为太累，冉让坐下之后就闭上眼睛，一动都不想动。
“还泥地马马的个鼻！”
但在冉让坐下不久，坐他左边一个大叔突然朝他骂了一句，顿时又被吓了一跳！好在坐他右边的一个大婶也扯直了嗓子，回骂了一句：“你泥地马马的个鼻！”
冉让这才醒悟过来，原来他们不是骂自己的。
只是公交车门口的这个座位，是三个人并排。冉让夹在他们中间，被他们左骂一句右骂一句，还推推搡搡，当真是显得狼狈。
“哦，你踩了老子的脚，连个对不起都不说？”这是大叔的怒喝。
“我踩你的脚？你哪个眼睛看到老子踩你的脚啊？”这是大婶的怒喝。
“你还蛮翻咧？”
“么昂？你要么昂！”
“告诉你，我儿子一米八的块头，狠得狠！”
“我还不是有儿子？我儿子一米八五！”
“么昂，你想搞？”大叔说着，向着冉让脑袋后面就是一巴掌。好在冉让连忙抱着脑袋伏了下来，没有被打中。
“来咧，哪个怕你！”大婶也毫不试弱，一巴掌拍在了大叔的手背上，之后反弹到了冉让的后脖梗子。
啪！
冉让也终于醒悟了过来，怎么能为了区区一个座位留在如此危险的地方？于是他做一个正确的决定，就是抱着自己的脑袋赶紧离开，和其他没有座位的人一起站着。
冉让离开后，那个空座位没有人去坐。估计乘客们也被大叔和大婶的气场吓到了。
但让人意外的是，中间少了冉让的大叔和大婶，竟然不再吵了。他们都闷着脑袋，一句话不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时车到站了，又一个小伙子上了车。他发现门口居然有个座位，惊喜的坐了下来！
但他这一坐，两边的大叔大婶立马来了精神，隔着这位小伙子就骂开了。
“老子跟你讲倒，你踩了老子的脚，就得跟老子说对不起？”这是大叔的怒喝。
“你的脚？我坐这远能踩到你的脚？你这短个腿我想踩还够不到！”这是大婶的怒喝。
“你再跟老子说一遍？你说谁腿短！”
“老子说了，你要么昂！”
“你还搞邪完了！……”大叔说着，伸手就要去捞大婶。大婶也毫不示弱，马上和大叔缠斗起来。不过这下可苦了中间那个小伙子，同样抱着脑袋伏了下来。
而这一回，早就做好准备的其他乘客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录像。
开始做直播工作的冉让，也觉得这是个好题材。不过因为胆子小，没敢拿出手机。很快，这个小伙子也终于受不了，起身站到了冉让身边。
大叔和大婶也再次安静了下来，不吵了，也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