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九月，天渐渐开始黑得早了。冉让走出办公楼的时候，天上已经看得见月亮。
老王走了。不过他留下了自己的公众号，同学们还可以联系得到。这让冉让的心里多少留了点念想。
怀着几分惆怅的心情，冉让回到了直播间。朵朵和老郑也早就到了，但冉让感觉今天直播间里的气氛同样有些沉闷，一时有些失措。
老郑的神色有些焦急。而朵朵看着电脑屏幕，好像想要哭出来一样，眼圈都微微胀红了。
“老郑，发生什么事了？”冉让连忙悄悄问了老郑一句。其实这段日子，冉让感觉过得还不错，毕竟严勇为他们倒了霉，没有人再来掻扰。
老郑叹了口气，说道：“现在的节目越来越不好弄了。一年多做下来，能想出来的点子都演腻了，观众的口味也越来越刁。小周她……又掉粉了。”
听了这话，冉让也再次望了屏幕一眼，不由得心里一沉。近段时间，朵朵的粉丝一直在变少，从十多万掉到了现在的十万零几千人。
对网红来说，十万的公众号就是一个临界点。如果粉丝不足十万，大V号说没就没。
没有大V号就是路人。和冉让，和刘国生，和严勇为这些普通人的公众号一样的路人。
朵朵如果真的成了路人，在公司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那时不会有人再找她做会展，也不会有任何活动，冉让和老郑也得找别的主播另谋出路。
“算了，其实我早就不想做了！我就是觉得对不起老郑和小冉……”朵朵用手遮住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气，声音中透着悲凉，还有一丝解脱。
“朵朵姐……”
冉让是头一次看见朵朵如此憔悴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像针扎一样的疼。
他原本想说，“你别忘了还要买房子，在城里安上家呢！一定要加油，努力啊！”这样鼓励她，充满正能量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却消散于无形。
冉让毕竟也是参加工作一年多的人了，当然知道喊那些假大空的口号没有屁的作用。
不过朵朵的自我调整能力非常强，几分钟后开始恢复了平静。把手拿开后，露出了有些苍白的脸，但眼睛却不再发红了，还强迫自己笑了笑。
重新坐到了电脑前，朵朵说道：“准备上班吧？该做的事还得做，能拖一天是一天。说不定这几天，老郑和小冉能找到好下家呢？”
听到这里，老郑终于坐不住了：“小周，今天我上吧！你给我化妆，展示你的手艺，只要能让观众乐意，我豁出去了！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冉让看见老郑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下意识的离他远了一些。
朵朵听了这话，却是有些玩味的回过了头：“真的？这可是你说的啊！”
老郑依然是慷慨就义的模样：“当然！自从我投身直播行业，早已将个人的荣辱置身事外了。再说了，成龙大哥都能演春丽，我算个球？”
“好！”
朵朵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
于是在直播开始后。
朵朵让老郑换上了一套婚纱，坐在了摄像头前：“朵粉们大家好啊？今天朵朵给大家展示神奇的化妆术，怎么把一位大叔变成新娘……”
弹幕一下就炸了。
“哇，老郑厉害啊，这身衣服漂亮！”
“先把胡子刮干净吧，别把粉饼扎破了！”
“老郑的肌肉好块，年轻时肯定是暴躁头马！……”
“……！”
看着朵朵开始给老郑涂脂抹粉，冉让躲在隔间后面，用手捂着眼睛，想看又不敢看。而朵朵今天明显是想再混一期直播，化妆的过程拖得很慢，当真是精雕细琢。
“小冉，帮忙拿一下唇彩？”
“唉！”
“那个？对，那个就是装睫毛的盒子……”
“哦……”
当然，冉让也没有闲着，帮着忙前跑后。而老郑在朵朵的化妆笔下，也渐渐开始变了样。冉让也渐渐敢转过眼睛看他了，就像当初看熊俊一样。
“难怪化妆被誉为‘亚洲四大邪术’。”
一个多小时后，冉让看着现在的老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朵朵给熊俊化妆，时间很赶，属于敷衍了事。而这次为了挽救大V号，那是下了真功夫。
加上老郑比熊俊长得要端正许多，所以妆画到最后，竟然没有了“丑”的感觉——的确，男人化这种彩妆，第一个感觉肯定是“丑”，但今天真没有。
老郑现在的脸，就像一个不丑，也不漂亮的新娘。特别是戴上假发之后，朵朵适当的帮忙遮盖了一下他的脸型，居然挺像那么回事。
“好棒！”
“老郑漂靓！”
“妈，我要娶他！……”
不少粉丝发弹幕捧场，直播间也终于再现了大片打赏的景象。朵朵的公众号今天不光没有掉粉，反而还反弹了不少粉丝，接近了十一万。
“感谢朵粉们的支持哦？请大家继续关注朵朵的直播间，以后肯定有更好的节目奉献给大家！爱你们哟，么么哒，姆——嘛！”
终于，两个小时挨了过去。
由于老郑今天“献身”，直播内容挺顺利，朵朵的心情又好了许多。可惜老郑今天的状态就不太好了，在洗手间里洗了脸，换了衣服出来，整个人都虚脱了。
冉让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朵朵则是真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看你个傻样……”
说着，朵朵还把老郑放到椅子上坐下，站在旁边指着他：“妈，我要娶他！”
之后换了个角度：“对，就是他！”
然后又换了个角度：“太泥马漂亮了！”
冉让没想到朵朵居然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加上老郑一脸的悲愤，他终于忍不住闷着脑袋笑了出来。
老郑很是不爽：“行行行，别闹腾了！我出这么大力，好歹说句谢谢吧？今天晚上请我吃宵夜。”
“行。”朵朵一口答应。
看着冉让也躲在一边笑，老郑忍不住说道：“笑，笑什么笑？这种节目做个几期就没得看了，以后大家都得上，小冉下次顶上去。”
“啊？”冉让吓了一跳，连忙捂上了嘴巴。
不过老郑发泄完后，很快就恢复了风度：“对了，说点正经事。今天罗经理开了个会，第四季度的培训课程又要开始了，我给小冉报了名。”
朵朵只是点头赞同，没有发表意见。
冉让则是一阵惊喜：“又有培训课啊？是培训什么内容的？”
老郑笑道：“这次就是直播的课程培训，主要针对主播，当然也包括助理。你现在也算跨进这个行业了，去听一听，对你没有坏处。”
“是！”
冉让很是期待，他现在挺喜欢公司的培训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