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寻菱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的瞳孔近乎缩成了椭球形！
她无法相信程慕白的话！
无法相信！
远处围观的众武者，听程慕白分析冷寻菱和路星辰的过往，也都安静了下来。
九重天唯一九品宗门灵宗的前任圣女冷寻菱死亡之谜，一直都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虽然从结果上来看，大家都知道她是自杀。
但是，她为什么会自杀，一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程慕白的话，让众人豁然开朗。
原来，这其中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误会！
姚晶晶站在人群里，看着路星辰脸上滑落两行泪光，暗暗叹息了一口气。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路星辰张大着嘴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滚滚而下，带着呜咽声音道，“我，我真不知道会是这样，菱儿。我真不知道事情会发生成这样，我——”
路星辰的话还没有说完，冷寻菱凄然一笑，左手一拳砸入自己的胸口。
火光四射之中，她的左手径直洞穿了胸口。
手臂和胸口接触处，嫣红色的鲜血潺潺而出。
不少人转过头，不敢看这一幕。
路星辰几乎是咆哮了出来道：“你在做什么，菱儿？！”
冷寻菱用力拔出胸口的左手，嘴角约约流出鲜血道：“对不起，星辰，是我对不起你。对于你，我一直坚信着自己爱着你，却连对你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一直怨恨着你。甚至，一见面，我都不分青红皂白，将你伤成这样。”
踉跄着后退，冷寻菱道：“我配不上你，真的，真的——”
程慕白看着冷寻菱就要倒下去，就准备上去。
一声嘶吼响起。
只见路星辰一跃而起，一把抱住冷寻菱，两人重重地摔落在地。
冷寻菱的身体里，一点点绿光飘了出来。
她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硬。
程慕白心头一黯。
冷寻菱答应过将修为传承给自己。
然而，这个时候，他如何开得了口？
在这样的悲剧下。
冷寻菱张了张口，声音有些结巴起来道：“对，对不起，星辰，我，我真不是，不是个，好，好女人。”
路星辰死死地将冷寻菱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发上，笑着哭道：“是我对不起你，菱儿，真的。这辈子能够遇见你，喜欢你，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
“对不起。”
“那天，你肯定心都碎了吧？你肯定很孤独吧？”
“对不起，菱儿，我本来该陪着你的。”
“我本来该陪着你的。”
冷寻菱的眼睛慢慢合上。
她的睫毛，化作一点点粉尘掉落下来。
“罢了，能够听到你这番话，我复活的这段时间，也足够了。”
她的身体已经如青花瓷一般，在月光下反射着阴冷的光芒。
她的声音也越发结巴，越发低沉：“程慕白，感谢你陪我这么久。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的确想将修为传承给你。可惜，我，我身上没有妖兽内丹。如果，如果——”
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背上，路星辰强忍住哭声，将左手伸到嘴边，将无名之上的储物戒咬了下来。
左手握着储物戒，用力一捏，一扔。
储物戒碎裂开来。
无数的珍宝朝着四处散落。
其中，赫然有那把半神器射日神弓！
四周围观的武者，一个个眼睛发红，像发了疯一样朝着那些宝物扑了过去。
到处都是厮杀！
“抢夺射日神弓！”
“七品鬼哭藤！”
“玄晶石！”
“是我的，滚开！”
程慕白不解地看着四周。
下一刻，却被一声闷哼声惊醒。
只见路星辰左手五指插入他自己的胸口，硬生生将一颗带着内脏碎末、拇指大小的白色珠子给抠了出来！
程慕白脸上俱是震惊之色。
内丹！
他在书籍上看过！
半妖有着极小的概率会继承父母辈妖兽的血脉，拥有内丹！
很显然，路星辰就有！
“菱儿，我们将修为注入一起注入里面，算是还他的恩情。”路星辰剧烈咳嗽了数声，咳出血末，颤抖着将内丹放到冷寻菱手边。
冷寻菱的眼睫毛微微颤抖了下，化作无数的粉尘洒落下来。
她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了！
路星辰颤抖着掰过她的右手，覆盖住内丹，两只手合在一起。
五指紧紧地扣住冷寻菱的手指，路星辰笑道：“菱儿，以后，永生永世，没有人能够再把我们分开。”
他的话刚刚说完，两人的手掌之间，金色和血色的雾气从两人手心涌出，交叉形成了一个漩涡，剧烈旋转起来。
两人的手掌四周，虚空缓缓裂开，露出里面漆黑一片。
随着虚空裂开越来越多，漩涡旋转得越来越快，五息过后，冷寻菱的身体突然崩裂开来，化作漫天的粉尘，唯有一根根森森白骨在月光下反射着凄冷的光芒。
而路星辰的容颜，也迅速老去。
几乎是刹那间的功夫，就看到他满脸褶皱！
原先的青丝，变成皑皑白雪！
路星辰的左手掌心，那颗带着内脏碎末的内丹四周的漩涡，也快速消失不见。
颤巍巍地转过头，路星辰看向程慕白，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剑磨过磨刀石一般，沙哑而浑浊：“把我和菱儿的骸骨，葬，葬在一——”
路星辰的话终究没有说完。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嘴角，却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笑容。
“二少主！”丁健依旧趴在远处的地上，嚎啕大哭。
程慕白抽了抽鼻子，走上前，将路星辰手里的内丹取了下来，收入储物戒。
接着，掀起衣摆，跪了下去，朝着路星辰和冷寻菱的骸骨拜了几拜。
远处，姚晶晶和姚盼盼穿过无数的刀光剑影，也跑了过来。
看着路星辰的尸体抱着冷寻菱的骸骨，姚晶晶眼眶里含着泪水，哽咽道：“这下好了，总算是得偿所愿了。二十多年前，你要死要活，又是想要保存她的遗体，又是想要陪她一起下地狱。现在，你们在一起了，什么也不用了。”
程慕白沉默良久，这才道：“我将他们收了，合葬在我的神府里。”
说着，右手一晃。
顿时，路星辰的尸体和冷寻菱的骸骨齐齐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