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玄幻小说 > 道香传 >第19章 父子分歧
    曾有真人作诗曰:

    “千年只是转瞬间,人生百年却沧桑。”

    “扶剑一飞八万里,不及时空一道光。”

    这诗道尽天道无情,人间苦短。那回不去的过往,那留不住的命气,念之断人肠!

    如今的应老祖更像是这首诗,他满目沧桑的望向应家大院,而思绪深处闪现的都是年少时的修真练道,意气风发。

    来此处落俗已七十个年头,然而只有子孙渐多,身材渐痿,其余的竟如是一场梦。他用真气包裹神识,又闭了双目,希望睁眼时已回到曾经的某个时间节点,然而睁眼处依旧是充满凡俗气息的院子。

    一只小黄的身影一纵一纵跑了过来,刚要接近,青竹突地转头:“妖孽,哪里跑……”

    黄鼠狼吓了一大跳,转身就逃。如今的少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它装作不敌受伤才能捉妖成功的少年了,而是通了大小周天浑身真气充沛的英俊的十七岁的修士。若论道法修为在这应家庄内仅次于应老祖一人。休说使用符咒,即便是他的真气一扫黄鼠狼也已是吃不消。

    与青竹的成长相反,应家顶梁柱应老祖的身子却是越来越消沉了下去,身体比十年前更加佝偻,脸颊身体也已瘦得只剩下皮包着骨头,看样子即便有被捆绑着月月嚎哭着练出来的老虎油也挽救不了他的命了!

    这些年,应老祖已不大外出,基本做法捉妖之事都交给了青竹和麻棍子。十年下来麻棍子跟随在应老祖身边虽未得到像青竹一般的悉心调教,但也确实练就了不少道法,至少原本只开了一脉的大周天此时已开了五脉,也至少画符使气之法也学了不少。

    麻棍子默运真气,手指臂外挥,真气随着这一挥之力朝外涌去,瞬间形成一把真气刃,所过之处,空气荡漾,十丈外,大片枝叶在这挥扫之下落了一地。

    在旁观看的应凹儿兄妹和青竹齐齐拍手,都道麻叔真厉害!

    麻棍子抱拳稍转一圈谢了掌声,回头道:“青竹,你来一道。”

    青竹闻言,果然上前,真气暗运,手指处五道气剑射出,有五道嫩芽齐被刺断。

    应兴扶着佝偻的父亲站在父亲的独院中望向玩闹的少年,再回头,父亲又是咳嗽连连。应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父亲,您可要保住身体啊!”

    “老啰,怕是不中用了。”应老祖的回答中有些悲凉。

    应兴跟着难过一阵,又道:“父亲,不如趁着您身子尚好把孩儿们的事办了吧!”

    “什么事?”应老祖问声中充满疑惑。

    “青竹和凹儿的事啊!”应兴为父亲的反应感到奇怪,难道这不是应家上下都心知肚明的事吗!

    应老祖面色稍变:“谁说凹儿要和青竹成婚?”

    “父亲,青竹自小在咱家长大,与凹儿又是青梅竹马,是正合适的良配,再说您老那么用心培育青竹不就为了让他守护应家吗?”

    “胡说……”应老祖变得有些生气,膀子一甩摆脱应兴的搀扶独自回院去了。

    应兴不明白父亲哪来的无名肝火,也未预料到父亲竟然会不同意这门亲事,他无奈的摇头,转身向外走去。

    应凹儿蹦蹦跳跳的带着黄鼠狼奔过来搀住他:“爷爷,老祖骂你啦?怎如此神色?”

    应兴叹息:“爷爷只是伤心老祖的神色越来越差了,一旦有个长短咱家可怎么办?”

    “嘻嘻,怕什么,不是还有青竹哥!爷爷,你不知道青竹哥现在可厉害了,十个小黄都打不过他,还有麻叔也很厉害的,这几年不都是他们两替老祖出去做事吗?”

    “嗯……”应兴勉强拍了拍孙女的手,眯缝眼中挤出一丝眼泪,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十年如一日,黑虎被架在火上烤,一直烤得虎油滴嗒方才放下,如今的它骨瘦如柴,一张略长着几根绒毛的虎皮胡乱的包在骨头架子上,明白的说它是只虎,不明白的还以为地狱里逃出来的瘦骨架子。

    它把头耽在铁笼口任由青竹把治伤的药粉绷带等物往身上招呼。它想咆哮一声,却没力气发出任何声音,只余几丝呜呜声,看去即悲凉又无奈。

    青竹不忍,照顾黑虎十年来已感情颇深,他心中略算,应老祖也就在这二三年间。有心等应老祖走后放了它,但是十年前大风山头的往事历历在目,一旦放了黑虎,等它稍微恢复再回来复仇那时谁人能挡。

    青竹想着不禁摇头,给黑虎上了最后一条绷带便端着药盘起身准备离去。

    正此时,应凹儿在回廊处叫:“青竹哥,爷爷叫你。”

    青竹回应一声,忙忙将药盘放下跟了上去,厅中应兴上坐,因十年前受伤过重而一直病殃殃的应仕龙站在身旁,青竹进来见如此也不敢就坐,只得见了礼站在一旁。

    应兴问:“青竹,你来我家十年我家待你怎样?”

    青竹没想到有此一问,忙答道:“老祖和各位长辈待青竹如自家孩儿一般,自是极好。”

    “嗯,”应兴满意的点头,又问:“你与凹儿自小一起长大,凹儿待你又怎样?”

    “凹儿妹妹与我如同亲兄妹一般!”

    “嗯,那就好。”应兴轻摸白须,已然年近七旬的他身子依然肥胖油润,只是须发早已漂白,在背后给他捏肩的应凹儿听到爷爷这么问,不禁红了脸颊,素手轻轻一颤。

    应兴稍作沉默,又道:“我欲将凹儿嫁给你,自此长留我家你可愿意?”

    青竹“啊!”一声不知作何回答。

    应凹儿也娇羞的叫一声“爷爷,”在他肩头狠掐一把。

    应兴道:“男女婚事年纪到了自该谈论,没甚可避的,你与凹儿又自小青梅竹马乃天造之和,如今我与凹儿父亲都在,只问你们一声,你们愿意则选个日子把事给办了,你意如何?”

    青竹从未想过这些事,并且自幼练有童子功,对男女之事一片童真,即使亲近应凹儿也是因自小一起长大之故,此时被问不知如何作答,喏喏半天只得道:“青竹自幼随老祖学艺,此事还需听老祖安排,这便回去请示老祖,若老祖同意青竹自然愿意。”

    “哼,父亲他怕是老糊涂了!”应兴在桌子上拍了一记,似乎对父亲很是不满。

    应老祖的独院之中,如此大事应兴终究不敢绕过父亲去,只得带了儿子与青竹亲自前来求情,希望父亲可以松嘴,只有应凹儿早已跑回房去自己羞去了。

    应老祖双目微闭,听完来意眼帘间方才睁开一点,淡淡道:“不行!”

    应兴大急,当面提高音量道:“父亲,您老糊涂了,您千岁之后应家怎么办?青竹自幼跟您,道法人品都极好,又与凹儿青梅竹马,您为何不答应?”

    应老祖依然语句淡漠,良久才道:“青竹走的是登仙大道,你们留不住,至于应家,确实是个麻烦事,我死之后你们这些窝囊废怎守得住!”

    应老祖目光漂移陷入沉思,突见门外麻棍子正端着甚物路过,应老祖眼中有了精光,叫一声:“麻棍子。”

    麻棍子听叫忙放下甚物进来见过老祖,应老祖却不理他,回头对儿子道:“就此人吧,他也跟了我十年,再加以时日大周天必能全通,那时守卫应家非他不可!”

    应兴惊得说不出话来,看麻棍子时,一脸邋遢样,满颊麻子,一双牛眼,虽然头还不白,年纪却也不比自己小多少。他气得一跺脚,又一声:“父亲,你糊涂……”

    “呵呵……”应老祖轻笑:“你莫看他年纪长,所谓道高者长寿,凹儿不一定活得过他,以我看再过四五十年他便是应家镇的麻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