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壮问冯春要了一颗烟，冯春点着了，抽了一口，递给了他。
牛二壮接过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衣服口袋里，有一块新买的表，是我买给柳非的生日礼物，吴良村死的时候，我人在商场买手表，你们去调查吧……”
“吴良村肚子里为什么会有你的头发，这个你怎么解释？”
冯春问道。
“这个老狐狸，利用我的秘密要挟我，他让我杀掉一个叫什么峰的人……”
“郭峰？”
“对！郭峰……”
“你照做了吗？”
“没有，我不肯，他要挟我，我俩就扭打到了一起，他好像疯子，撕咬我的头发……”
“然后呢？”
“然后我就走了，去给柳非准备见面的惊喜。”
“你如果没杀人，为什么连柳非都不告诉？”
“因为……因为……”
牛二壮有些犹豫了。
“因为什么，你快说。”
“因为我不想让柳非失望，她是我的大妞！”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柳非想让你除掉吴良村？”
“嗯……从小到大，她的话我都听，她的生日愿望是，让我杀掉吴良村，但我做不到，我给她买了我所能承受的最昂贵的礼物，我希望她别生我气。老天助我，吴良村死了，她以为是我杀的，她又崇拜我了。”
“所以你一直一语不发，想要守住这个秘密？你做好了顶替杀人者罪名的准备？”
“嗯，为了大妞，我什么都愿意付出，哪怕是我的命。”牛二壮弹飞了烟头儿，笃定地说道。
冯春连夜联系商场的工作人员，调取视频监控录像，果然如牛二壮所说，在案发时，他正在商场里游逛……
竹篮打水一场空……
牛二壮被关押，柳非被释放……
“你为什么要指使牛二壮去杀害你的老师？”
柳非临走时，冯春望着她的背影问道。
“诅咒犯法吗？你有证据吗？”
柳非扭过头，微笑着说道。
人畜无害的笑容，很甜美。
牛二壮配不上她，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从某种角度来讲，她甚至举报有功，要不是她的崩溃，牛二壮杀人的秘密也不会有人知道。
走出警局门口，柳非轻舒一口气。
真好，这样一来，自己当年被世界上最肮脏的人所侮辱的事，就没人知道了。
柳非是个完美主义者，大学时她考到关里，和牛二壮重逢，牛二壮把当初的事都告诉了柳非。
她撒了个小谎，其实吴校长发现的时候，乞丐已经得了手，吴校长抱着她跑的时候，乞丐不是在发呆，而是在提裤子。
她不允许自己的人生有污点。
“我不嫌弃你脏，我要和你结婚！”
告诉完柳非一切以后，牛二壮说道。
从那一刻起，牛二壮成了柳非的秘密男友，一个修车工和一个美丽的女大学生的故事便开始了。
她知道只要牛二壮还在，一定不能接受她和别人在一起。她害怕牛二壮或者吴良村说出她的秘密，她不能接受自己有污点……
只有让他们彻底消失，她才能守住这个秘密，今天对她来讲便是新生了，一石二鸟之计啊……
蛇蝎至此，让人胆寒！
目送柳非离开后，冯春对程远说：
“也许是她故意卖了个破绽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了牛二壮的身上，她删掉那篇文章之时，可能心里已经清楚我们在监视她了。把牛二壮叫来，示意他除掉吴良村，这一环环的算计……”
“可怜的牛二壮，还给她买了那么贵的礼物。”程远叹道。
这一天便这样过去了，不仅徒劳无功，还引出了案中案，冯春示意大伙儿今天早点下班，好好休息。
而他却选择了留在刑警队值班，重新梳理案情。
虽然有点沮丧，却也没到山穷水尽之时，眼下要着手调查那个神秘人了。
那个坐在升旗台下，看吴良村跳舞的男子，到底是谁？
…………
第二天一早，冯春召集警员开会，交代了下一步的任务。
由于牛蹄村村小已经荒置，冯春让程远和另一个警员去攀石市教育局走一趟，要一份曾经和吴良村共事的教师的名册，各个年龄段的都要有，进行下一轮的摸排工作。
冯春在日历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圆圈，表情严肃地告诉大家：“今天是第五天了，如果仍然找不到有用的线索，那我们所有人都得背处分，大家辛苦一点，把能联系上的教师都问一遍，重点是吴良村生前的生活作风以及情感问题，拜托了各位，辛苦了！”
所有人都知道，冯春肩头所背负着的压力，大家又怎敢怠慢，忙不迭地各自准备了起来。
市教育局领导也十分配合，一上午的工夫，便把程远要的名册详尽地整理出了一份来。
全体警员分工明确，开始逐个打电话约谈。
这是漫长且琐碎的过程……
现实并不如影视剧中演的那般写意，一个案件的成功侦破，背后往往是需要付出巨大的精力，要有足够的耐心。
今夜的刑警队的空气中，弥漫着泡面的味道……
懂的人自然懂。
深夜十一点，冯春面前堆满了厚厚一摞材料。
大家分别把自己认为有用的线索拿出来和大家交流。
冯春从交流中确定了一件事，冯春一直单身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癖好，而是因为一个尘封已久的故事。
三十一年前，吴良村25岁，遇到了他的一生挚爱，22岁的音乐老师秦芳。
二人年龄相当，有共同话题，久而久之便坠入爱河。
秦芳是一个温婉纯良的女生，老师同学们都喜欢她，她唱歌特别好听，吴良村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一只百灵鸟住在她的喉咙里。
他们在校门口的杨树下对月许诺：
一个非他不嫁，一个非她不娶。
一年后，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吴良村送给秦芳一个礼物：
一条红色连衣长裙。
这是他去省里参加教师进修培训时候悄悄买来的，城里的年轻姑娘都爱穿，吴良村坚信，秦芳如果穿上这条裙子，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当时的东北农村，哪里见过这么美丽的衣裳啊……
秦芳看到被吴良村展开的裙子，羞得涨红了脸，她羞涩地接过裙子，并答应吴良村一件事：
订婚的那天，她会穿着这件裙子，和吴良村回老家见家长。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二人约定在第二天清晨，在村口的柳树下汇合，一起去镇里赶最早的客车回家。
订婚的前一夜吴良村和同事喝了很多酒，喝得酩酊大醉……
这该死的酒，让吴良村在今后的人生都在悔恨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