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派主活了百十年,实战经验之丰富无与伦比。他一口长剑展开,似孔雀开屏,寒光点点,又如漫天星辰,熠熠闪烁。身子纵跃起伏,闪转腾挪迅猛如雷,进如箭离弦,避如蟒翻身。
剑刃翻飞,在纤细身影的身子上留下无数剑痕,带走片片血肉。
拳头、腿脚、肩膀,每一个部位都是致命的武器。
可是纤细身影更不寻常。
疯人具有强大的体魄,无与伦比的恢复力,一双手爪疯魔乱舞,与剑刃碰撞出激烈的火花,而全然不顾头颅之外的任何地方。一道刻骨的伤痕刚刚形成,便已迅速恢复。
钢箭迸射,霎那间崖上形势变幻。
整整有七根钢箭穿过老派主的点点寒星奔纤细身影的头颅、脖颈、心脏及手脚关节射去,纤细身影反应敏锐无比,在石来射出箭雨的一霎那,就已经察觉到了危险。
低沉的嘶吼声中,纤细身影猛地向前一扑,只避照脑门的一箭,其他不予理会,一双手爪奋力击开老派主钢剑,一上一下,照老派主脑门、胸口剜去。
老派主的实战经验何其丰富?听到背后弦响,便已有了动作,只见他剑光一收,腾身当空翻滚,整个人缩成一团,避开纤细身影的一霎那,钢剑找准破绽,带着雷鸣般的气爆,一剑刺向纤细身影的脑门。
纤细身影避之已不及,只来得及偏了偏头,被这一剑从左脸处刺入,从后劲下穿出。
老派主大喜过望,手腕一翻,剑刃一转一旋,就要把纤细身影的脑袋割下来。可纤细身影咆哮间,钢铁般的爪子一把抓住剑刃,霎那,两人的身影好像按下暂停键,一个悬在半空,一个立在地上,一口宝剑紧紧相连。
这时候,石来已经扑过来。
老派主额头上青筋暴露,一双粗大的手绷得好像拉满的弓。钢剑嗡鸣,巨大的力量推着纤细身影在石头上滑行。
“砍...它脑袋!”
老派主牙缝里嘣出几个字。
石来扑过来,钢剑划出半圈寒光,照准纤细身影的脖子一剑劈出。正在这个时候,眼看就能杀了这纤细疯人,纤细疯人却猛地向地面倒下,这一下不但让过了石来的剑,更拉扯着老派主向纤细疯人跌落过去。
石来收不住力,从纤细疯人上方跃过,被纤细疯人抬起一脚踹在腹部,整个人都飞起四五丈高,当空喷出一口热血来。
噗通,石来跌在坚硬的石头上,整个人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
这个时候,老派主和疯人缠成了一团,周围四五个天蛇流派的高手借着石来的箭雨解决了对手,疯狂了扑围过来。
石来面如金纸,眼睛翻白,他恍惚看到纤细疯人双手死死的掐住老派主的脖子,看到扑上来的刘玄武等人被一条纤细的腿踢的四散倒飞,耳朵在嗡鸣里好像听道无数的嘶吼在黄石矶下越来越近。
脑海中,一条翻滚的白蛟咆哮,冰凉的气息流遍全身,石来狂吼一声,目眦崩裂,眼角溢血,人贴着地,好像一条蛟龙,闪电般窜了过去。
他抓住了纤细身影的脑袋,恍恍惚惚,一拳一拳的打,抱着纤细身影,连着老派主在地上翻滚,他掏出了纤细身影的心脏,打碎了纤细身影的半边脑袋,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他还在用自己的额头一下又一下的撞击,最终,一切陷入黑暗。
......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射进来,落在一个全身裹着药布的木乃伊一般的身子上,显出斑斑点点的光影。
木乃伊一动不动,除了略微还有些起伏的胸口,完全如同一个死人。
忽然,他眼皮抖动,一双眼睛费尽力气睁开了。
天旋地转,石来好像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摇晃,眼睛花的厉害。
“我在哪儿?”
他的脑子里先生出这个念头,随后许许多多的光影在脑海里闪过,他挣扎起来,却觉浑身疼痛,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老派主...疯人统领...”
石来挣扎着从床上翻滚下来。
门猛地被推开,刘玄武和张文远不分先后挤进来,把门都挤塌了。
“石来!”
刘玄武惊喜的声音响起。
刘玄武和张文远看到在床下扭动的身子,连忙上前把他小心翼翼的扶到床上躺好。
“管教。”
石来认出了刘玄武。
刘玄武看着石来,一口气吐出来,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你可算是醒了!”
石来躺着,打量着刘玄武,他失去了一条胳膊。
旁边的张文远他也看到了,沉默着,石来良久才道:“对不起,张教习他...”
张文远抿了抿嘴:“这是父亲的选择,现在成功了,我想九泉之下他一定很高兴。”
气氛有点沉重,刘玄武连忙道:“这次能成功多亏了石来,要不是石来,我们恐怕全都得死,岷江防线也保不住。”
这话立刻引开了石来的注意力,石来气弱的低声问道:“后来怎么样?我好像听到许多疯人在黄石矶下...”
刘玄武在床沿上坐下来:“幸亏你杀掉了疯人统领,如果再晚片刻,等那些疯人爬上来,一切就都完了。疯人统领统率所有疯人,它一死,疯人就失控了,互相攻击、杀戮,这才给了我们逃生的机会。”
又道:“因为疯人统领的死,几十万疯人失控,江面上的战争也取得了胜利。秦大将军趁机发兵渡江,占据了黄石矶,如今军队还在到处捕杀失控的疯人呢。”
石来听了,心中一下子就安定了,他勉强露出一丝笑:“老派主呢?”
刘玄武道:“老派主也在养伤,不过没有大碍,你放心吧。”
石来轻轻闭上了眼睛:“这就好。”
刘玄武和张文远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间。
屋外,阳光明媚。刘玄武抬头微眯着眼睛看向太阳,独臂举起来,露出了轻松无比的笑:“好喽,这下真是好喽,黄石矶几十万疯人一朝溃散,疯人国失去大半力量,一切就都能挽回啦。”
张文远神色悠悠,心中暗道:“父亲,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