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来潜行在灌木丛中,如同一条黑夜中的巨蟒,所过之处草木伏地却又杳无声息。
石来劲力精微,一举一动消耗一分力就绝对不会多费零点一分。兼具精神敏感,就算是在密集的灌木林里,也能在穿行中避开绝大多数的障碍。
江岸边沙包起伏灌木丛丛,石来正奔行之间,耳畔隐约听到远处有噪音传来,当下精神一振,加快速度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
愈接近,声响越大,忽然一声怒吼,这吼声如此熟悉,不是赵一坚又是何人?!
石来奔走越来越快,心中正急速思考。
赵一坚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江复也在这里!
看来要么是江复察觉到了不对,没有直接返回岷江城,要么是半道被赵一坚截住,一番厮杀江复不是对手,于是逃到林东防线,赵一坚追上来的。
这让石来心中大定。
比起赵一坚,石来对江复的杀心并不弱半分。只是赵一坚更冲动,而石来更顾全大局。
之前是没有机会,因为刺杀疯人国统领的事,比起杀赵一坚更重要十倍百倍。
可现在撞上了,这怎能不教石来心中狂喜!
昏暗的江边,石来看到十几条人影纵横,当中一人大刀翻飞,以一敌众,怒喝连连。
是赵一坚!
另有两人站在一边没有动手。
石来目力已非常人,放缓脚步接近,一眼就认出了两个站在一边的,一个是江复,一个是林东。
江复一身狼狈,多有血迹。而林东正抱着一口钢剑,冷漠的看着被围困在沙滩上的赵一坚,一旦赵一坚露出破绽,恐怕就是他出手之时。
石来深深的吸了口气,他高兴啊。两个混账都在,怎么能不高兴?
石来从背上解下强弓,从腰间的箭壶里取出两支钢箭捏在拇指、食指、中指之间,搭上弓弦慢慢的拉开。
弓身在石来巨大的力量之下变形,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微响声,张弓拉满,石来猛地松开,嘣的一声脆响里,他反手又从箭壶里取出两支钢箭,连着之前一射的尾巴又射了出去。
嘣嘣嘣!
石来完全不停,第三射连着第二射,四射连着三射,二十支钢箭在三个呼吸里被石来暴雨般射出去。
除了一二两射,其他的十六支钢箭的目标是正在沙滩围攻赵一坚的十多个疯人!
钢箭带着嗡鸣,箭头闪烁着寒光在巨大的力量推动之下,发出轻微的气爆声,眨眼跨过数百米距离,射到!
林东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被围攻的赵一坚,待箭临身才有所察觉,惊骇之下闪避已是不及,稍稍扭动了一下身子,被一箭穿过肩窝,可还不等他高兴,第二箭也到了,这一箭正中脑门,锋利的箭头穿过他坚固的头骨,将他的脑浆搅成了糊,最后从后脑勺穿透。
他张了张嘴,轰然倒地。
一边的江复几乎同时倒下,江复完全没能闪避,第一箭就射中了他脑门,第二箭从第一箭留下的箭孔里射进去,把他的头盖骨头掀飞起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围攻赵一坚的十多个疯人纷纷脑袋中箭,一个个被射翻在地。
赵一坚只怔滞了一舜便反应过来,提刀转步,几个呼吸便将十多个疯人的脑袋砍下来。
“赵兄。”
石来已到近前。
“...”赵一坚看了石来一眼,没说话,先到江复与林东身边,把两人脑袋砍下来,然后才道:“你救我一命。”
石来摇了摇头:“我犯下大错,没能保住王家妇孺,算是还你一命。”
赵一坚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道:“他们都死了。”
说的是巡逻队。
又道:“江复可以在疯人与正常人之间转换。我截住他的时候,他变成疯人,我没能尽快杀掉他,被他逃到到这里,遭到林东偷袭,巡逻队的人全都战死了。”
石来默然。瓦罐不离井边破,战争场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难怪你砍下他们的脑袋。”石来道了一句。
“你看看就知道了。”赵一坚把两颗脑袋踢到石来跟前,见这两颗脑袋里的残余脑浆竟然还在蠕动,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
“十年前的战争我经历过,但没见过这样的。”赵一坚道:“疯人国更可怕了。”
石来做了个深呼吸:“再可怕也要打。”
“你说的没错。”赵一坚深以为然:“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石来于是把江四报信的事说出来,道:“我还要立刻赶去黑山,你?”
“我也去。”赵一坚拄着大刀,神色坚定。
石来道:“你追杀江复大半天,此时体力不济,我看还是回岷江的好。好好休息一下,能做到更多的事。大半高手离开岷江城,城内空虚,急需人镇守。”
赵一坚感受着自己的体力,不禁默然。
石来见说服了他,便告辞:“我这就去黑山口,你回去把这里的事告知城主,请城主再派巡逻队来。”
解决了江复和林东,石来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沿着岷江上溯的时候,路过张文远的防区,远远看见他们还好好的,石来就没有打搅。
江风如刀,呼呼哗哗。漆黑的江面在暗淡的月光下偶尔反射一缕缕鳞波,石来看了眼对岸,那边似乎卧着一头恐怖的巨兽,是如此的不详。
也不知道这时候老虎口大营已经准备的怎么样了,战争就要打响。
到黑山口的时候,老派主他们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亏得还没有超过与军队约定的时间。
见石来到了,老派主等人纷纷松了口气。
“事情解决了?”
石来点头:“解决了。我射杀江复和林东,脑袋被赵一坚砍了。”
“居然在一起。”老派主道:“看来老天也给你机会了结恩怨。”
石来笑了笑:“是啊,老天也向着咱们。今夜的事,必定能成功。”
“说的对,”刘管教哈哈大笑:“咱们这儿可是岷江防线最强的一批人,不杀了疯人的头儿怎么说得过去。”
“那就渡江吧。”老派主轻轻抚须,带头登上小船。